王府门前停下的马车、轿子,一一停下,又一一被打发走。
无忧阁里,只闻大雨滂沱声。
楚云铮在这雨声中醒来,敛目看向枕着他手臂酣睡的苏晗。长长睫毛静静垂着,眉头轻蹙。他身躯微微一动,她搭在腰际的手臂便将他搂得更紧。
他心头荡漾着甜酸的感触,握住她的手,唇落在她眉心、眼睑、脸颊,抚平她的不安,吻上她的唇,不由自主地加深了亲吻。
心头的悸动,令她带着些懵懂醒来,对上他漾着细碎光影的星眸,看到他眸中她的影子,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安心的笑。
手抬起,抚上他的俊颜,眼睑垂下,回应着他,被缠绵而辗转的亲吻,夺去平静的呼吸、平静的心跳。
衣衫褪尽之时,她侧头瞥一眼他的伤手,略有犹疑,却未出声阻止。他不会被阻止,而她,亦不想阻止。他想要的同时,她亦想要他……
“王爷!”
房门外,总管楚长安的语声突兀地响起。
楚云铮的眉毛就打成了结。
苏晗亦似如梦初醒,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好笑,笑容里有同情,有戏谑。要推开他,帮他拿衣服,手臂却被他捉住。
他低下头去,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唇灼热地落在她肩颈……
苏晗怎么也没料到,满脸愕然。
苏晗顾忌着站在厅堂门外的楚长安,连呼吸声都屏住,扣着他脊背的手,不自主地用了力。感官却因此而变得格外敏感,触觉变得分外强烈,丝丝缕缕,迅捷地蔓延至全身,神经却因此而绷紧,生怕克制不住发出声音。
“王爷,”楚长安见里面没有回应,索性直接道明来意,“肖衣卫指挥使求见。”
楚云铮身形一滞,又是一蹙眉,略略调整下,道:“让他等着!”
“是。”楚长安这才离去。
苏晗掐了楚云铮一把。
“隔了这一日,想得厉害。”
苏晗因此而笑了起来。
清醒时亲吻、缠绵,清醒时亦不能克己,何尝不是幸福。
缠绵悱恻之后,楚云铮唤人时,才意识到下人已全被苏晗打发掉了,“堂堂王妃,院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披衣下地,各自去净房梳洗一番,苏晗又去取来两人日常的穿着,帮他穿戴整齐。
“我去问问那厮过来做什么。”楚云铮抱了抱她。
“嗯。我去三弟妹那边看看,昨日她来了两趟,都被拒之门外,心里想必会多想的。”苏晗说完,又翻找了好一会儿,找出两把油纸伞。
楚云铮越想越是好笑,“快把下人叫回来。”继而撑起伞,融入茫茫雨雾,去书房见肖复。
肖复手里握着酒壶,站在抄手游廊,看着茫茫雨雾,直言问道:“要纳妾?”
楚云铮反问:“纳妾好?”
肖复摇头,“我已安排了人,随时可以动手。”
“不必,上官的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何去何从。”楚云铮淡然一笑,“你若容不得她,过些时日,随你如何。”
肖复玩味地笑,“日后,送到你我府上的女人怕是源源不绝。”
楚云铮亦是玩味地看着他,“你若是闷,就娶一个。”
肖复喝一大口酒,摇头,“不闷,女人太烦。”
“女人是风景,各不相同。发妻却是半颗心,相互扶持。”楚云铮又重复道,“你若是闷,就娶一个。”
肖复还以一笑,“太忙,没时间娶。你娶妻,是得偿所愿;我娶妻,却是心死或心伤。”他缓缓问道,“你愿意看到我死灰复燃,或是心伤成魔么?”
“若如此,我反倒轻松些。”楚云铮说的是实话,现在这叫个什么情形?和妻子再美满,她被人惦记着,总是让人极为不快。
肖复和声建议道:“爱慕你的女子亦不少,为何不看看王妃是个什么态度?”
“王妃随心,能漠视则漠视,能忍则忍,不能忍则惩戒。”楚云铮目光深沉,“可我不是王妃,你亦非上官、蓝静笗。”
“我不过是个看客,看你与王妃日益尊贵、为人仰视,等自己移情他人。”肖复举目远望,“你这王府虽然奢华、广阔,我却总觉不如自己府中惬意。日后,常去我那里坐坐。有好酒,有好友,有助你一臂之力之人。”继而又是挑眉一笑,“你知我心意,又怎知万千男子心意。为王妃,你若有心,可以开一番杀戮了。”
楚云铮不由一笑,沉吟片刻,道:“我情愿什么都不知晓。”
“我会慢慢远离,忘记。”肖复缓步走向台阶,“你还有事要忙,先行告辞。”
楚云铮看着肖复的贴身侍卫帮他撑着油纸伞,目送他的身影融入苍茫雨雾。事事如此,沾上一个情字,便会让人生出烦扰。只望这份冷静、理智,会一直被肖复保留。如此,知己情分才得以保留。
黄昏时,大雨终于停息。蓝辉祖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夫人道:“命曦瑶尽早上轿吧。”
相府夫人还真没经历过自己把人送到男方家的事情,迟疑着没起身,“不如再等等?那边总会派人来接人的吧?”
蓝辉祖苦笑,“摄政王在宫里逗留一夜、半日,都未对圣上松口,今日又是关门谢客,你还想指望着他派人来接人?”
“这叫个什么事?!”相府夫人有些悻悻然,“这些事都叫人想不明白,相爷怎么忽然就多了个长女?又怎么就一定要上赶着把自家千金送到别人手里?先后两桩事了,真不知日后以什么脸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