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满脸不认同,“这可不是您说什么、感觉什么的事儿。”
“去沏茶来!”苏晗把炕几上的茶壶推给翡翠。是真的感觉生儿育女这档子事离自己还太遥远,也是真的觉得目前的自己不是为人母的那块料。再说了,谁规定的嫁人几个月之后就要生孩子的?心里计较片刻,也就把这回事放到了一边。
第二日,香绮潇由红玉翡翠陪着出门游玩,苏晗则命人去给蓝静竹送了封请柬,邀请她来王府一叙。蓝静竹给了回信,说明日便来赴约。苏晗其实有点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蓝静笗的事情。
利文沂过来的时候,苏晗正歪在大炕上思量这件事,见到她,懒懒地坐起来,命人搬来椅子。
利文沂的气色不大好,面容苍白得带着些病态,这一点倒是和楚云铭有了点夫妻相。将一个红色包裹放在一旁,坐下来之后,她便勉强笑道:“昨日就听说了大嫂回府,只是拖着一身病,实在是下不得地,只好拖延到了今日。”
苏晗安慰道:“弟妹凡事看开些,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不需太记挂在心里。”换个角度、换个立场来看,别人换做利文沂,又能如何?这也是个命苦的,在这府里,她的日子最不好过。可能做到的也不过是宽慰几句,日后说不定自己就是给她雪上加霜的人,都想让自己好过一些,别人往往就会因此而不好过。说到底,有几个人不是自私的呢?
“倒也没什么看不开的了,有一日就过一日。”利文沂说着苦笑一下,“终究我才是那个里外不是人的,人家母子到何时把我放在心里了?”之后,意识到了这话有些失当,却也没挽回,“我如今整日里就是这些疯话,也不怕大嫂笑话。”
苏晗就随口应付了一句:“你是心结没打开,才有了今日的消沉。闲时多和人说说也好。”
利文沂强打起精神来,说起利文清的事,“三弟妹的好事我也听说了,果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单她一个心无城府的,单她一个美美满满的。”
利文沂是最早进入王府这道门的,至今膝下也无一儿半女。你以为的喜事,到了有些人眼里,就会成为感怀身世的伤心事的源头。女人的日子果然是有些累。可楚云铭那个人……苏晗倒觉得女子不为他孕育子嗣才是福气。他若有了孩子,大抵是会整日教导孩子对付楚云铮的吧?那就真不如没有的好。
利文沂继续道:“我对大嫂你,对三弟妹,都亲近不得,现下听着这喜事,也只能是从心里高兴个一时半晌的。”说着,手指了指带来的包裹,“这是些上好的绫罗……估摸着三弟妹现在就开始准备孩子日后的穿着了,孩子细皮嫩肉的,这些绫罗最是柔软,可以做些贴身的小衣物。烦请大嫂帮我带给她吧……她能收下自然是好,不收也在情理之中。”
苏晗微微笑着,问:“你亲自给她不是更好么?”
“我来大嫂这里都是趋炎附势,三弟妹那里,能免则免吧。”利文沂说着就红了眼眶,有些急切地拿出帕子擦拭眼角,旋即就站起身来告辞。
“你等等,”苏晗唤住了她,走到她身边,捉住她的手腕,卷起那一管水色衣袖,看到了手臂上的淤青和烫痕。
“没事,一不小心……”
“你能有多不小心?你整日窝在房里就忙着祸害自己么?”苏晗眸光一凛,“是楚云铭,对不对?”
利文沂沉默,泪水却掉落下来。
那个死变态!苏晗恨得牙根直痒痒,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女人!心念转动,她又现出了笑容,“弟妹,实在不行,就收个妾室吧,这样一来,也有人帮你分担些苦处。”
“就算收了妾室,不也是闹得愈发厉害么?”利文沂擦着泪水,哽咽道,“以往也不是这样,现下,他因了腿伤,性子愈发地古怪。我每每提及和离,便要遭一番打,说和离之时也就是我的死期。”
“别哭,我帮你。”话说出口,苏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打算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话锋就和缓了一些,“我尽力而为,你再受委屈的话,就命人来知会我一声,我把你弄出后花园就好了。”
利文沂眼中闪过期许,继而又是黯然,“那……我再熬些时日吧。如今娘家的光景也是大不如前,回去也是遭人奚落。实在没有出路的话,我也只有削发为尼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爹娘疼着,可兄弟姐妹的脸色谁又能长期忍受?利文沂的命,何止一个苦字。苏晗要帮她之余,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是一石二鸟之计。可只要结果于她有利就好,再说,她跟自己说起来也只能算是陌生人而已,并没什么交集,且先前的关系并不融洽。由此,苏晗的不安转瞬即逝。
转过天来,蓝静竹上门做客。她还是第一次着女装的苏晗,上上下下打量许久,又笑着夸赞许久。
苏晗引她到西次间说话,红玉、翡翠奉上茶点水果,因为是先听说了蓝静笗的事,知道两女子有话要说,便带着人退出了门外。
没等苏晗开口,蓝静竹就先是好一番赔礼道歉:“我那四姐……唉!她那个人,不说也罢,就没有她做不出的丑事。肖大人将她送回府中之后,我爹爹就被她气得掀了桌子。我想着,这一路上,她恐怕是没少作怪,姐姐不要和她计较才是,我也是真怕姐姐因为那个人迁怒到我头上,这一路上真是提心吊胆的。”
苏晗忙笑道:“这是哪里话,我怕你生我的气才是真。我遇事就管不住自己的火气,情急之下更是动手伤了四小姐,就怕你恨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