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玥戈那一道劲风扫到地上那一条毒蛇时,那一条毒蛇,也正好咬到了夜千陵的脚腕。
一刹那,猝不及防的夜千陵,一声闷哼压在喉间,脚一曲,向着地上倒去。
宫玥戈真不知自己该不该痛骂一声。还扣着夜千陵手腕的手一转,直接将夜千陵打横抱起,快步向着不远处的那一个凉亭走去。而后,将夜千陵放在亭内的圆形石桌上,令她被毒蛇咬到的脚也屈起放上去,再伸手,撩开她的衣摆。
夜千陵伸手挡了一下,但又很快侧开。此时此刻,她可不想与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宫玥戈褪下夜千陵的鞋子与白色的袜子,借着照射进亭内的明亮月光望向她的脚腕。只见那里,两个细小的黑洞正流淌着一缕黑色的鲜血。
“你不是自己会医术么?”
宫玥戈浓睫一敛,倏然掩去了眼底的那一丝担忧,神色淡然说道。
夜千陵唇角不知不觉染上一丝苍白,双手在衣袖中翻看,可并未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个瓷瓶。
宫玥戈在一旁看着,神色犹如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甚至,一拂衣袖,悠然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因为换了一个角度的缘故,望见那白皙的脚腕上流淌出来的黑血竟折射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紫色。
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宫玥戈,面色蓦然一遍!
夜千陵翻遍了自己的衣袖也未找到所需的药物,想着不过就是一条毒蛇,毒性应该没有蔓延的那么快,便想下地快些回去,届时她自有办法。
但,才刚一动,喉间便猛然涌上来一大口鲜血,压也压不住,身子一侧,就吐在了石桌上。
同时,忽然感觉脚腕上触上来一样柔柔的东西。
侧头望去,竟是刚刚才对自己摆出一副冷面孔的宫玥戈,在俯身吸允着自己脚腕上的毒血。
夜千陵不可置信的蓦然睁大了眼睛,许久没办法反应过来。
宫玥戈自然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从那一道紫血中可以断定,刚才那一条毒蛇,竟是‘紫影’,一种非常罕见的毒蛇。若非人为,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若不立即吸允出毒血,就算是华佗在世,亦没有办法救治。
“夫人,为夫为了你,可是舍命相救,你该如何报答为夫呢?”
片刻后,宫玥戈抬起头来,指尖拭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强压着胸口的那一阵沉闷,神色中未流露出分毫,完全玩笑的口吻说道。
“我有让你救么?”
夜千陵嗤笑着挑了挑眉。刚才胸口的那一股沉闷,非常的不同寻常,可随着宫玥戈立即将毒血吸允出去,又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令她一时间竟无从去辨别什么。以至于对于宫玥戈口中所说得‘舍命相救’四个字,着实觉得夸大其实了些,不可信之。
再来,本身而言,他这个人从上到下都不可信。
“夫人的话,真是好伤为夫的心。”宫玥戈黯然说道。随即,从衣袖下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帕,为夜千陵的脚腕包扎了一下,再抱起夜千陵,向着居住的那一个院落走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夜千陵挣扎了一下。演戏时可以靠近,但现在这样,就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
“夫人就不怕地上还有蛇么?”宫玥戈脚步平稳,轻柔的对着夜千陵耳畔吹气。一切的举动,有意无意落身后暗处掩藏之人的耳与眼。
暗处之人,快速的转身而去,似乎是要去与什么人禀告。
夜千陵不再动,她倒真的怕蛇。
回到院落的时候,灯火通明,下人等候在那里。宫玥戈令其退下,将夜千陵放在床榻上,自己也坐了上去,道,“夫人,为夫晚饭还未吃,你去给为夫准备一些,如何?”
“夫君,我脚受伤了,你可真不会怜香惜玉!”夜千陵坐着不动。
“为夫只是想要尝尝夫人的手艺而已。”
宫玥戈望着夜千陵,那一个眼神,竟透着一股不可抗拒之势,蛊惑道,“去吧,不要让其他人经手,为夫就喜欢夫人做的东西。”
当夜千陵迈出房间的时候,直觉见鬼了。自己,竟会答应给房间内的那一个男人做饭?跺了跺脚,脚腕上除去了毒素的小伤口,那一丝疼痛已经完全可以忽略。
抬步,就踏出了院子!
安静的房间内。
宫玥戈盘膝坐在床榻上,打坐运功。‘紫影’的毒,他还可以控制,但与之前呼吸进的桃花香气混合在一起……看来,对方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半响!
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溢出来。
宫玥戈睁开眼睛,未点烛火的屋内已经完全暗下来,将他的面容隐藏在阴暗处,辨不出神色,唯一看得清的,便只有那一双幽暗深邃泛着冷光的无垠瞳眸。
夜千陵步出院落,目光环视处,又不知道自己可以走到哪里。心中暗暗思忖今日发生的一切,宫玥戈被困‘桃花阵’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特意为之?毒蛇又究竟是意外,还到警告?
宫玥戈和夜千陵所居住的院落,与冀州藩王洛沉希所居住的院落比邻。当在院子外沉凝呆站了一会的夜千陵,转身准备回院子之际,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亭子中落座了一袭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眸光流转间,红唇一勾,夜千陵向着那亭子走去。
亭子中的男子,一袭如墨黑衣,生硬的五官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下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一双掩藏在浓睫下的眼眸若隐若现,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芒。石桌上,摆放着一盏茶与一盘未完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