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时,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剔骨之痛传来,云瑶一时不防,一声凄厉的惨叫溢出口来,听的众人一阵胆寒。
她感觉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一缕缕金光从自己体内飞出,散开在大殿之上,云瑶颤抖着闭上眼,咬破了下唇,却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这样的痛苦,她平生何曾受过,从头到脚,如凌迟般削过自己的皮肉,似魂魄抽离般的痛苦蔓延到四肢百骸。
北夜辰听着那一声声凄厉的嘶喊,那脆弱的身躯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着,自己的心仿佛被一片片的撕裂开来,他答应要保她周全,可是如今,却害的她受此剔骨之痛,他还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他宁愿现在受刑的是自己,他宁愿代她忍受一切苦难,可是如今,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站在这里看着她忍受折磨……胸中气血翻滚,北夜辰感到口中一阵腥甜,血慢慢地溢出唇角……小玉哭的几乎要晕过去,几次往前冲,又被北阳明强拉了回来,北阳明自己也是痛彻心扉,只恨自己太过懦弱,不敢冲上前去保护她。
梦洁心里开心极了,听她叫的那么惨,自己心里竟然感觉无比的兴奋,多时压抑着的怒气此时全都烟消云散了,只盼着玉帝快点赶她下凡去,她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计划,一定要她此生再也无法与北夜辰在一起。
仙身被废,仙骨抽离,云瑶几度昏死过去,又疼的醒了过来,心中此时万念俱灰,只想着一死了之,那也不必受此痛楚,此时已经痛的喊不出声来,颤抖着喘息着,心里一遍遍的呐喊着快点结束或者快点死掉,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玉帝看着那已经虚弱不堪的女子,眼眸里的伤痛一点点加深,感觉自己施法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终于光芒散去,云瑶虚弱的从空中重重地落了下来,身子还在不住的抽搐,眼神空洞,面色更加苍白,披头散发,头上佩戴的珠钗散落一地,全身被冷汗打湿,满脸的泪水滑落,她知道,自己此生恐怕真的是完了!
“云儿……”王母再也忍不住,痛心疾首的冲下座去扶住她,颤抖着把她抱在怀里。
“母后……女儿不孝……云儿知错了……”听到王母的呼唤,云瑶虚弱的开口,却感觉自己几乎是发不出声来。
“好了,你别再说了,母后都知道,云儿,你还有什么心愿,母后一定答应你。”
云瑶此时忽然想起一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不如一次性全都解决。“母后,母后,请解除……解除女儿与北阳明的婚事。”
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哀哀相求,王母回头与玉帝对望了一眼,神色诧异的很,刚刚北阳明冒死为她求情,还说他们夫妻情深,难道云儿是怕拖累他吗?
“云儿,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就算你去了凡间,阳明也可以保护你啊!何必要……”
“不要!母后,女儿不要拖累他,女儿早就配不上他了!”挣扎着起身跪在地上,向着玉帝连连磕头道:“求父皇……”
“好,朕允了。贬你下凡尘,从此你与北阳明再无瓜葛!”玉帝此时心生怜惜之情,碍于身份,无法上前去亲自安慰她,不论她还有什么要求,都答应了下来。
“谢父皇成全!”云瑶虚弱的瘫软在地,此时身上已经半分力气都使不上了。
北阳明怔怔的望着她,心痛地无法言语。到了此时,她终于得偿所愿,与自己彻底划清界限了,可是这样残酷的代价,她真的就那么心甘情愿吗?
云瑶倒下后,目光一直望着北夜辰的方向,带着爱恋的,不舍的情怀,就那样直直地望着他,痴痴地望着他。
北夜辰此时全身动弹不得,北阳明又愣在原地,想不起帮他解穴,他也只能无奈地,哀痛地,怜惜地回望着面前虚弱不堪的女子,嘴角的血迹就那样干涸成一道血痕,那深邃的眸中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痛。
王母见云瑶一直望着北阳明的方向,还以为她其实心里是舍不下这段感情的,顿时更为她心疼,这孩子总是为别人考虑,可曾想过她自己?
“云儿,是不是想跟阳明说话?”王母试探的问她,扶着她向前靠近一些。
云瑶伸出手去朝着北夜辰的方向,眼泪汹涌而落,发不出声音,从口型里可以看出那是她在跟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世间最冷漠,最痛苦,最无奈的字眼。千千万万个对不起,到了如今,她也只能对不起他了。
北夜辰顿时心如刀绞,双目赤红,她那句“对不起”就如同一根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心口上,指责着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要让她受到这样的折磨?为什么她受伤了,他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王母此时也震惊了,云瑶看着的虽然是北阳明的方向,可那眼神相对的却是他身边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天庭威震四方的辰王殿下,难道云瑶和他……王母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回到座位上,玉帝即刻下旨,天兵天将上前来把云瑶押了下去。
王母仔细观察着云瑶的神情,却见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北夜辰的身上,那哀凄的,悲惋的,忧虑的眼神,已经泄漏了她心底所有的情绪。
北阳明看云瑶被押下去了,此时方回过神来,忙随手解开了北夜辰身上的定身法,北夜辰趔趄了一下差点跌倒,脚步一动,就要往云瑶的方向追去。
却在这时,听到王母出声叫他:“辰王殿下,你救驾有功,本宫和陛下要论功行赏,清随本宫来瑶池一趟。”
北夜辰脚步一顿,心下本能地一惊,刚刚王母就在云瑶身边,难不成是察觉到什么了?
可是转而一想,又苦笑起来,就算擦觉到了又能怎样,把他也一起打入凡间才好呢,这样陪着云瑶,只要能在她身边,做人做神,又有什么关系呢?
跟在王母身后,来到瑶池,王母倏然转身,目光清冷,单刀直入道:“辰王是否与小女有私情?”
“是。”
北夜辰淡然的一字,毫不犹豫,倒是让王母有片刻的微愣,虽然早就料想到了,可是却没想到他回答的会如此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