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安微微颔首,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陈三琪咬死不承认也没关系,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难道还能使自己身处险境不成?
因了已经散朝,所以蒋正珍和慕容安来到了御书房,听闻蒋正珍已经破案,祁仲康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真相到底是怎么样,他并不在乎,祁仲康在乎的是蒋正珍是否能得出让自己满意的结论来。
“启禀皇上,微臣已经让驿丞招供,这是他的供词!”
说着,蒋正珍将供词呈了上去,祁仲康一行行地看着,连眼角都流露出一丝笑意,慕容安察言观色,心中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煽风点火,好让此举能够杀鸡儆猴,让背后之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朕没想到,朕一向倚仗穆家,可他们竟然会做出如此令朕寒心的事情来。”祁仲康抬起头,盯着慕容安,一字一句道,“好在宁王不与之计较,否则若是让东莱和西越因此反目成仇,穆家之人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不计较?
慕容安的眼中闪烁着精光,如果他当真不计较的话,也便不会闹出今日的事端,不过慕容安很明白祁仲康的态度,他既然想要打击穆家,那么借着这个机会便够了,之后再也没有他的事儿。
“既然是一场误会,解释清楚便是,之后就倚仗祁皇为小王做主,免得小王日后生活在东莱还要仰人鼻息,就连区区一个驿丞也敢欺负小王!”
“那是自然。”
见慕容安与自己达成协议,祁仲康才道,“原来驿丞竟然也是穆家之人,看来此事和穆家脱离不了干系,来人,即刻拿下穆童,朕要亲自审问!”
“是,皇上!”
蒋正珍领命离去,御书房里面只剩下祁仲康和慕容安,因了祁仲康并未让慕容安离开,慕容安也便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垂手立着,他知道,祁仲康想要知晓自己的目的,可是他的底牌,又如何肯轻易亮给祁仲康去看?
恐怕祁仲康若是知道在未央宫发生的事情,鼻子都会气歪了!
思及此处,慕容安的眉眼之间不禁带了些许笑意,凤婉那丫头有的是法子整治祁仲康,恐怕后宫日后便要不安生了。
后宫永无宁日,祁仲康自然也没有好日子过,如此一来,他分身无术,又怎么可能抽空对付自己呢?
“宁王,此事的确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还请宁王多多担待才是。”
“皇上已经替小王做主,小王感激不尽。”
两人四目相对时,迸发出强烈的火花来,不知为何,祁仲康总觉得这个男人让自己看不透,可他明明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而且不过是西越不受宠的皇子,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呢?
“请宁王于宁安殿休息,这是朕专门为宁王修建的宫殿,日后若是无事,宁王便在那里歇息。”
这是软禁!
慕容安目光一凛,他虽然知道祁仲康的目的,可也无法反驳,毕竟自己来到东莱的目的就是为了做人质,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多谢皇上。”
实际上慕容安认为,待在皇宫里也并非没有好处,起码可以时时欣赏到凤婉那丫头到底会在后宫里掀起什么样的浪花来,既然她仇恨凤安舒,想必会一步步地逼死她,而这其中的过程,只要想想就会非常有趣。
待慕容安离开之后的一个时辰,穆童就被蒋正珍带到了御书房,他战战兢兢地跪在祁仲康的脚下,“微臣见过皇上!”
“穆童,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恕罪,微臣不知皇上所言到底是何事,请皇上明示!”
穆童的身子已经抖成了筛子,可是在祁仲康看来,这便是穆童害怕丑事败露的证据,穆家到底是要舍弃穆童还是穆安鹂,就看穆家的意思!
“驿丞招认,是你的人给了他银子,所以他才敢那么为难宁王!”
“皇上,此事纯粹是子虚乌有,有人在造谣陷害!”
穆童连连磕头,他知道慕容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断然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只是他没有想到,替罪羊竟然是自己。
为何穆安鹂没有向皇上解释这一切?
一时之间穆童的心思飞转,可祁仲康明显已经定了他的罪过,“穆童,朕一向倚重于你,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挑拨离间的事情,若是因此而使得两国不睦,整个穆家的命都赔不起!”
穆童的冷汗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事情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严重的地步,实在让他始料未及,只是他知道,他断然不能承认此事,否则不但他的小命不保,就连穆家也要跟着遭殃!
“皇上明察,微臣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微臣愿意用性命保证!”
用性命保证?
祁仲康微微眯起眼睛,透露出危险的光芒,“既如此,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以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这是要我自裁!
穆童的心底一片冰冷,恐怕他已经等不及穆安鹂的求情,饶是穆安鹂是贵妃娘娘,可后宫不得干政,一旦涉足此事,恐怕连她也要卷入其中的是非之中,如果连后宫里面都失去了穆家的力量,那么日后穆家就更加没有办法在东莱立足!
“微臣……甘愿伏法!”
穆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那么便再无转圜的余地,死了他一个人,起码还可以拯救穆安鹂,拯救穆家于水火之中。
不出一个时辰,穆童在家中吞金自杀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慕容安自在地躲在宁安殿里,果不其然,祁仲康根本就是对穆家心怀芥蒂,所以才会借着这个引子逐渐剪除穆家的羽翼,穆童是穆家安插在朝堂之上的最后一颗钉子,现在拔除了穆童,以后除了镇守边疆的穆子安之外,穆家在朝堂之上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出来说话。
“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
流翠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鹂宫,她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穆童竟然吞金自杀,更是扛下了怂恿驿丞为难慕容安的所有罪名!
“何事惊慌?”
穆安鹂蹙着眉头,今日她总是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眼下她见一向端庄的流翠如此惊慌,她自然觉得烦闷。
“穆童大人吞金自杀,一个时辰之前被发现了尸体,听皇上说,穆童大人是因为心中有愧,所以畏罪自尽!”
什么?
穆安鹂脸色惨白,几乎跌坐下来,现如今穆家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本就不高,穆童一死,穆家就再也没有在朝堂之上可以说话之人!
“这消息可准确?为何本宫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贵妃娘娘,许是有人故意隐瞒也未可知,他们担心贵妃娘娘会向皇上求情,而且此事来得实在太过于突然,从穆童大人到御书房到回去之后吞金自杀,其中也不过个把个时辰,又哪里来得及请娘娘出手帮忙呢?”
不过短短一瞬间,流翠就理清楚了思绪,穆安鹂也稍微安定下来,“穆童扛下了所有罪过?”
流翠连连点头,“没错,所以娘娘只要认定,此事和娘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娘娘就可以保住在后宫的地位,到时候再想要安插穆家的人入朝为官,也不会是难事。”
“可是,本宫如果咽的下这口气!宁王不是善茬,他定是知道此事乃是本宫所为,他会对本宫下手,会对穆家下手!”
穆安鹂眼睛赤红,没想到不过是过招第一回合,穆家就损失了穆童这么一员大将,慕容安此刻心中一定甚为得意。
“娘娘,您若是动了肝火,那才是落入了宁王的圈套,宁王一向与穆家不睦,又有了今日之事,想要化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既如此,娘娘莫不如保存实力,等到可以一击即中的时候,再彻底消灭宁王!”
穆安鹂微微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做,告诉我们还在外面的人,只看好宁王的一举一动,无论他有什么异动,都一定要向本宫汇报!”
“是,贵妃娘娘。”
流翠缓缓退下,穆安鹂眼中的不甘逐渐消除,如今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蛰伏下来,毕竟再有轻举妄动,一定会被慕容安抓住把柄,祁仲康已经对穆家起疑,她不能再火上浇油。
慕容安,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
穆童的死无异于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一阵波澜,或许对于一些人来说,穆童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臣子,可是他却是穆家唯一在朝堂之上留下的人,这就释放了一个信号,祁仲康有意对付穆家!
未央宫。
凤婉听着朦胧说着穆家之事,语气里不免带了一些幸灾乐祸,“小姐,如今穆童大人一死,估计鹂贵妃娘娘也能歇息一阵子,至少她不会再假意不舒服,将皇上硬生生地从未央宫里面请出去了!”
凤婉不置可否,实际上穆安鹂所做之事正好符合她的心意,否则祁仲康每次宿在未央宫,她都要用掉一颗夜半回肠丸,慕容安曾经说过,这种夜半回肠丸极难炼制,所以用一颗少一颗,凤婉每次使用的时候,都要肉疼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