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莞尔一笑，轻轻拿起旁边的茶盏，再次抿了一口，房间内依然是茶香袅袅。
左相笑了，笑容有些让人看不懂。
小小将茶盏放置桌案上“如若左相那般看待小小，今日又怎么会请我来呢。想必这个地方对左相有着特别的意义吧。”说话间，小小撇向了门口的牌子。
左相突然忧伤的低下头，已经年迈的他，此时看起来有些格外的凄凉之意。
“以前我夫人总喜欢在这里种一些花花草草的。”说话间，左相已经难掩心中悲凉，他这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妻子年轻时候难产而死，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续弦，便只有了苏婉婷这一个女儿。只是后来老年丧女，他自然是悲痛万分，只不过不放心现在的朝政，更担心会有一天落入独孤家的手里，所以他一直隐忍着。
这一点小小自然也是打探清楚了，也许这是满朝文武中唯一一个还保持着立场，并不中立的大臣了，原因自然很简单，因为苏婉婷的那档子事情。
“夫人的事情，小小略有耳闻，大人也是个痴情的人，想必也会理解小小，小小所奢望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陛下所想给小小的，无非也只有这些，我无意废后，当然我也不能说这全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这么做自然是为我，但是我觉得此时废后并不妥当，所以还要左相在陛下面前劝阻才是。”小小缓缓的道出。
左相颇为震惊的看着她“想必天下的女人，最想要的无非这个后位而已。”
“小小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男人的心而已。”小小淡淡的说着，一切看似云淡风清，但是她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没的选择。
左相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同我女儿一般傻，她何曾不曾这般痴傻过，只可惜没有娘娘这般幸运，始终没有得到她想要的。”说话间，难掩面容的哀伤，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但是依然能看出来，左相始终没有释怀。
小小把手不自己的搭在了左相的手背上，他苍老的皮肤有些褶皱，让小小的心头不自觉一颤“如果左相不嫌弃，可以把小小当作自己的女儿，我想我与婷妃娘娘的年龄应该是差不多大的吧。”
左相抬起眼睛，看着小小，那眼神中充满着激动、不安、更或许是...总之，小小也没有看出来，只觉得左相的手一直在颤抖着，不一会，他苍老的手搭在了小小的手背上。“娘娘言中了，是我高攀。怎么可好。”但是他的眼神中多少已经流露出了他的本意，是愿意的。
“小小在这里也没有父亲，我父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这一辈子，我都见不到了，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他。”说道这里，小小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她总是在午夜的时候想念亲人，抬头看着明月，在想，她突然的离开，爹地是不是已经发了疯的在寻找她。
“娘娘这般说，可让老臣如何是好啊。”说话间，左相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像是要流泪，却在强忍着。小小看着心中自是不忍，虽然与那婷妃未曾谋面，可是看到左相，想必他女儿也不会差在那里，更听说她的足智多谋，要比自己胜上很多层，曾经为连城分忧，排除不少隐患，想必也正是因此，才没得善终。自己现在有连城的庇护，应该算是庆幸。想到这里，小小的眼中也不自觉含泪。看着左相。“婷妃的事情，是陛下的一个遗憾，虽然大家都避而不谈。”
“这些年陛下待老臣不薄，也自然是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所以即便粉身碎骨，我也要绊倒独孤信，相信这也是婷儿的意愿。”说话间，左相望着门口，仿佛婷妃就站在那里对着他笑，他也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从庭园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大雪，大曌国的冬天一直都是这样，漫天的雪，好像总下不完一般，小小走在路上，脚踩过的地方发出格格的声音，整个长安大街上也是寂静的很，下雪了，部分商贩也没有出摊，只有一些大一些的商户还在营业。
小小没有去驸马府，出了庭园便一路回宫了，回去的时候，连城早早的就在锦华殿门口等着她。
打远见她出现，连城便快步的迎上来，将自己的披风取下，给小小披上。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一些，回头我就要说香儿，是怎么伺候的。”一边说着，一边用哈气给小小暖着手。
小小从未如此的冷过，来到大曌国这几年，慢慢的也算习惯了这里的天气，只是今日确实格外的冷，想起左相那悲凉的眼神，心中还是难免伤心。
此时连城暖着手，便像是暖着她的心，让她微微感觉到温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连城，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他。
被她这么一看，连城有些不自然着。“怎么了？”
“陛下，你有想过婷妃么？”这个名字，连城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仿佛是不存在一般。可是今日，小小还是想知道，已故的婷妃，到底在连城心中是否占有过一席之地，此刻的她想，若是有，想必婷妃也会走的安心，此刻她竟然没有妒忌之心，甚至是希望连城喜欢过。
连城显然是愣住了，错愕之后看着她，很认真的看着她“怎么会这么问？”显然连城不理解小小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因为在这后宫，所有人都不得谈论婷妃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小小再次看着连城，眼神很认真“爱过的对吗？”
连城很显然犹豫着，似乎并不想回答小小，但是却明明答应过，从此以后和她之间不在有秘密。
“喜欢过。”连城最终只是说了喜欢过，并非爱过。在等待连城回答的时候，小小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一方面是想他说爱过，一方面却还在希望他没爱过。最终他回答的是喜欢过，小小竟然莫名的有些释然。
“她很像你，很多时候感觉你们就像是一个人，还不是一个人，她在没有你坚强，没有你勇敢，可以说在失去她父亲和朕的羽翼下无法生存，可是你不一样，即使没有人帮助你，你也会活的更好。”连城双手拖着小小的脸颊“不要胡思乱想，你在朕的心里是无可取代的，没有之一，你只是唯一，朕的唯一，知道么？”连城突然动情的说着，任凭天上的雪花慢慢的飘落，身上已经一层雪。
此时看过去，小小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如此的连城，让她怎么忍心离开。
“陛下，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还会这般对我么？”突然小小有些由于甚至不确定，倘若连城知道了一切真相，知道自己来这里的本意，他是否会原谅她。
连城微微怔了一下，想必那是，他的心里也是疑惑的，却还是微微勾起了唇盼“朕相信你，一切都会是有原因的，但是你都会留在真的身边对么？”
只一句留在他的身边，便不确定了，小小此时脑海中还是那些监牢里的俘虏们，一个自己告诉自己要留在连城身边，一个自己却在告诉自己，那些俘虏是无辜的。她要怎么办。她不是一个圣人，可是她无法看着那些无辜的生命，会因为自己的原因丧生。最后一次收到夜瑾的来信，是让她下月初一之前必须抵达凤祁，若是迟疑片刻，便会将那些星月旧部悉数杀光。
小小知道夜瑾不是开玩笑的，他只是表面和善，可是内心比谁都要残忍。
“夙儿？”连城轻唤着，小小从沉思中反映过来，抬头凝望着连城。“对，我不会离开陛下的。”可是说话时候却那般的不确定，眼神好似在闪躲，这一切连城，全部看在了眼里。
连城知道她有心事，但还是不敢追问，自从上次事情之后，他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很多事情让自己不要去太计较，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好，那朕先去处理一下公文，晚一点过来。”连城温柔的说道，一只手还在为她拨去发髻上的雪。
“好。”小小缓缓的道着，随后进了锦华殿。
大殿之上
“启禀陛下，娘娘没有去驸马府。”一个穿着便装，不像是宫里的人。
连城的眉梢微微一挑，显然神色有些慌张，此刻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内心，因为她在撒谎。
“去哪里知道么？”尽管他害怕，此刻心中害怕，她真的出去见了夜瑾，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请陛下恕罪，娘娘身边有一个一等一的高手，奴才真的...真的是不敢跟的太近，后来....”来人不敢细说，是他跟丢了。
连城的眉头凝重，终究她还是去见他了么？连城很想去相信小小，可是就是忍不住猜忌，这种猜忌快让他嫉妒到发疯。可是却还要强忍着，在她面前不能暴露分毫，他真的是快疯了。
青华殿
依然是咯吱咯吱的摇椅上，独孤宁珂有气无力的躺在哪里，仿佛在等着自己发霉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