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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尸斗(1)

阿静记得那扇门。

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那扇门的存在了。在她的灵魂里,有着和那扇门有关联的东西。她死守着那扇门,不想再让更多的异类来到这个世界。

可是,现在她把守那扇门的能力已经消失了。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守门人。

鬼眼消失的时候,她感觉到,她和那扇门的联系被切断了。

那扇通往凶冥空间的门。

阿静查过古代文献典籍,紫色眼睛的人一直被视为禁忌,但是这个传说最早的起源,已经无法考证。而拥有鬼眼后,脑海里就会涌入一段信息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是谁?这绝对和灵异体质有关系。本不该出现在这个连锁诅咒中的人类鬼魂能力,却真实存在着。这个矛盾不仅体现在灵异体质上,更体现在她过去所拥有的突变体质上,她甚至可以传导灵异能力。

阿静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些寄宿在人类体内、构成灵异体质的冤魂厉鬼……全部是从那扇门后面出来的!而她,是这个时代负责看守那扇门的人类。

现在,那扇门暂时关闭了。这意味着什么?

阿静的思绪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几乎每个人的手都立刻伸向电话,同时握住话筒。润暗按下了免提键。

“喂,是约翰吗?”

“墨东……路……”

“啊,什么,你说大声一点儿……”

“脖子出……出了太多血了……我现在快晕过去了……快来墨东路建筑工地……”

“约翰,是你吗?”润暗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就要兴奋得狂吼了。

“对……是我……”

“我们胜利了——”所有人爆发出激动得无法言喻的狂吼。

约翰活下来了!现在已经过了午夜零点!他们终于战胜这个诅咒了!

阿静被这个结果震惊了,一时之间竟然大脑一片空白。

赢了?这个连锁诅咒被切断了?她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阿静做了一个怪梦。

她走在一条很长的走廊上。前面是一扇黑色的门。而在门前,有许多婴儿。

但是,阿静更想称他们为怪物。那些婴儿大多畸形得恐怖,一点儿也不像人类的婴儿!阿静根本不敢走上前去。

这时,一个人走过她身边,向那扇门跨越过去。那个人回过头来。

阿静愕然问道: “爸爸?”

任森博微微对她笑着说: “阿静,一切都结束了。这个连锁诅咒不会继续在人间继续下去了。终于来得及救你。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别继续走过去了,那扇门……不是人类应该踏入的。”

“爸爸,你……”

“你回去吧。你还有大好人生呢。我已经承诺过,只要你可以活下来,即使是下地狱我也完全接受。我犯下了太多罪孽,但是你不同。你和你母亲一样纯洁善良,你应该得到幸福。”

就在任森博还想说什么时,那些畸形的婴儿忽然发出怪叫声来,有许多甚至爬到任森博脚下,拽他的裤腿。

“没办法,我必须走了。回去吧,阿静。这条走廊的另一头,才是你应该生活的世界。我绝对不会让这扇门,在你面前开启的。”

任森博说话的时候很安详,而那些畸形的婴儿已经爬满他的全身,不断地把他往后拉。

“爸爸!爸爸!”阿静跪在了地上。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婴儿把父亲拉到那扇黑色的门前,紧接着,那扇门打开了。父亲被那些婴儿丢入门内。门又关闭了。

那些畸形婴儿,最让她恐惧的,并非他们的身躯和脸。而是,他们都有一双紫色眼睛!

“阿静!阿静!”

润暗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阿静微微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禁拿手挡住眼睛。她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只有润暗坐在她身边。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活下来了!还有,你把治疗药水藏得真是隐蔽,要不是我们在家里到处找,拿去给约翰治伤,他恐怕活不下来了。我们到那里的时候,约翰已经昏迷了。还好他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

阿静把手拿开,润暗立刻注意到,她的眼角挂着泪痕。

“你怎么了?阿静?”

“润暗,爸爸他,恐怕已经死了。他被那扇门的守门人,带到那扇门后面去了。”

“你说什么?”

“我的灵魂,原本是那扇门和这个人类生活的世界之间的媒介。他们想通过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些寄宿在灵异体质者身上的鬼魂,也是因为这扇门才……”

“别说了,阿静!”润暗紧紧地抱住她。

如果润暗是一株植物,那么阿静就是他植根的大地,他无法离开她。

“你能活下来……就足够了。再也没有比能够继续活下去更好的事情了,不是吗?”

二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静闭上了眼睛。润暗深深地吻住了她。

约翰和一个美丽的少女坐在公园的草坪上,看着远处追逐嬉闹的孩子们。

“你之前说要做的事情,终于都做完了?”少女一头短发,眼睛很清亮。

“嗯,琉璃,我都办完了。下个月我可以和你一起走了。”

名叫琉璃的少女嫣然一笑: “算了吧,看你那不舍的样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喜欢她,对吧?”

约翰沉默不语。

“干吗那么轻易放弃?你别告诉我,你只是把她当姐姐,人家还没有结婚,你不是还可以去争取吗?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的。”

“你还真是……在孤儿院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心事你都能看透。不过,两个星期以前,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的很惊讶,你居然也到国内来了。”

“自从三年前你莫名其妙地从孤儿院失踪,我就没放弃过找你。几个月前在孤儿院再看见你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你居然长大了那么多,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你来了,然后就跟着你到国内了。你的眼睛居然能够复明,真的太好了。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灵异现象多数是真实的。你说你小时候身上附着一个厉鬼,我也没有怀疑过,所以,就算你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大人,我也不会感觉奇怪。”

约翰被诺索兰公司带去美国后,他特意回了一趟孤儿院。这个名叫琉璃的少女今年十六岁,她是美籍华人,因为父母去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她一直把约翰当弟弟一样照顾。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我不能说,真的很抱歉。”

“既然你打算继续住在这里,那我也待在国内好了。”

“嗯?你说什么啊?”约翰立刻反对道,“你在美国不是还要上学吗?现在是圣诞假期,但是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放弃学业啊!”

“无所谓,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话,一定能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情。我最大的志愿,就是拍摄一部灵异纪实电影,所以,怎么能不跟着你呢?”

约翰知道,琉璃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的。

“随便你吧。”反正,她也不可能再拍到什么东西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连锁诅咒了。

“真的吗?诅咒解除了?”当唯晶的父亲简文烁听到这个喜讯,总算有了一丝安慰。虽然女儿的诅咒解除了,他应该高兴,但是,妻子已经死了。

约翰并没有把有关任森博的真相全部说出来,因为他考虑再三,为了阿静,也不能说出这件事情来。但是,隋云希的死是隐瞒不了的。

他说,隋云希在他身上安装了窃听器,赶来救自己时,被厉鬼所杀。他说的也基本符合事实,只是省略了她枪杀任森博的部分,而他已经把任森博的尸体埋葬了。

约翰虽然憎恨任森博,但是,他能活下来,却也的确是因为这双不死鬼眼。而且,也因为他的缘故,这个诅咒被打破了,今后不会再有新的牺牲者了。

而已经习惯了恐惧的慕镜,还是不太习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和高兴。

这个一直纠缠着他们、令人胆战心惊的诅咒,终于因为约翰而得以解除。尽管很不可思议,却是不争的事实。

慕镜站在愿姬的墓前。愿姬死后,她的遗体一直下落不明。对于公司来说,这些克隆人无论死活都有实验价值吧。所以,慕镜只能给她立一个连名字也没有的墓冢。之所以把墓冢立在高宁市,也是因为这个城市还没有公司的势力渗透,他想让愿姬在这样平静的地方长眠。不能找到她的遗体,终究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虽然诅咒解除了,可是愿姬的亡魂还是没有得到真正的安息。如果愿姬的死亡日期在约翰之后的话,她就可以活下来了。慕镜的内心被这个想法折磨着。回忆又开始展开……

“漫画?”

“嗯!”愿姬抖着手上的漫画稿纸说道: “我打算画一部少女漫画,是关于魔法和异世界的,不过我希望内容有些深度……”

“那个……”慕镜和深槐看着兴奋的愿姬,都提出了一个问题: “就算画出来,你打算去哪里投稿?这里连电脑也没有啊!公司不会让我们出去的。”

“无所谓,反正日子也很无聊。”愿姬笑呵呵地说,“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人气漫画家,现在就先练练笔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那个时候的愿姬,和现在的唯晶很像。他看过唯晶的漫画,看起来和愿姬的画风一模一样,看来连绘画的才能也克隆得分毫不差。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唯晶发来的。

“慕镜:我想见你,想你想得都快要发疯了。在得知诅咒解除的同时,又知道妈妈死了,我真的很难过。求你快来见我。”

慕镜知道自己不该去。正如深槐说的那样,长久以来,他把唯晶当成愿姬的替代品。他不想再让唯晶加深这样的错觉了。然而,他满脑子充斥着的,都是和愿姬有关的回忆。

那个晚上,他半夜里忽然醒来。看见愿姬点着蜡烛站在自己的床头,看起来很有些鬼气森森的感觉。

“慕镜,快起来,有点儿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慕镜不明白她为什么点着蜡烛,难道停电了?

他还来不及问,愿姬手中的蜡烛一下就灭了。

慕镜立刻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找开关,找到之后按下去,果然灯没有亮。

“愿姬……愿姬……”

他下床去找愿姬,可是呼唤了很久,她都没有回答。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慕镜感到温热的液体溅到他的脸上。

“啊——”那是愿姬的叫声。

“愿姬!愿姬!”

灯亮了。慕镜目瞪口呆地看见,愿姬紧紧捂着左臂,一脸痛苦。她的左臂正不断渗出血来。

“怪物……刚才有个怪物咬我……”

慕镜不寒而栗。愿姬……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名字从脑海中赶走。为什么,杀死她的人是深槐呢?他无法责怪深槐,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到底是为什么,愿姬无法活到今天呢?

这时候,在他的心中,唯晶和愿姬的身影开始重叠起来……

他重新打开手机,看着那条短信,噙着泪水说: “愿姬……唯晶,她是另外一个你吧?你的生命和唯晶是相连的……”

唯晶站在家里的阳台上,一直紧紧盯着大门。她在等待慕镜到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约翰坐在一辆公共汽车上,他打算先去找一份工作,如果要继续待在国内,得先解决经济问题。他在报纸上看到招聘广告,打算去试一试。

现在是上午十点三十一分。远方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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