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宇文曜夜的速度够快，但是像是滚筒一样往下滚落的董可菡始终比他快一些。
他猛地扑过去，董可菡却滚到了山谷的尽头，“噗通”一声掉进了河水汹涌的急流之中。
几个暗影也跟着“噗通”一下跳下了河。
那是董可菡的暗卫。
“可菡！！”他想都不想就要跳下水，却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边的血影卫给按住了。
“放开！！”宇文曜夜冷声喝道。
“王爷！请冷静！！”血影卫虽然也急，但是旁观者清，他倒是更为冷静一些，“河水下流有一个大瀑布，如果王妃顺流而下一定会掉下去的！如今您跳下去已经追不上了，还不如在路上赶去更快！！”
无论是荆王府上下，亦或者是宇文曜夜的属下都早已将董可菡称呼为王妃。
董可菡对于宇文曜夜有多重要，恐怕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血影卫更为清楚。而正是如此，他们才不能让宇文曜夜乱了方寸。
宇文曜夜立马清醒过来，他一把推开血影卫，飞快地施展轻功跃到山谷之上，一把骑上雷霆，飞快沿着岸边、顺着河流方向狂奔而去。
按个被推开的血影卫则是安排下属将跌断了一条腿的烈风给送回荆王府。
此时，董可菡正在汹涌的急流中沉沉浮浮，虽然事出突然，但是她心底却没有怕死的惊恐慌乱。
虽然她不想死，但是在面对死亡来临的时候，她却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在急流中，她的身体不知道在石头中被碰撞了多少次，痛觉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她的意识。
但是，在冰冷的河水之中，她还是忍不住昏迷了过去。
突然，急流之底快速游过一条粗长的蓝色影子，幽蓝色的鳞片在水底映照出美丽的光彩。
等到董可菡重新睁开眼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石壁。
身边有一堆火，火堆旁有一个人。
“宇文曜夜？”她张口，却发现喉咙沙哑得厉害，而且嘴唇有些干裂，头还有些晕眩，视线晃荡。
她给自己探了一下脉，她发烧了。
宇文曜夜拿起放在一边的水袋，走到董可菡身边坐下，让她坐起来的时候可以依靠在自己胸膛上。
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后，她感觉喉咙的干涩好多了。
“是你救了我？”
“不是本王。”宇文曜夜摇了摇头，“是蘭影。”
董可菡一愣，而后便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硕大的蓝色蛇影游了进来。
然后，粗长的蛇尾将一只大野猪给拖了进来。
宇文曜夜：“……”
董可菡：“……”
撇开视线，董可菡仰头看宇文曜夜，“宇文曜夜，我饿了。”
宇文曜夜沉默了一下，又看一眼那只大野猪，才默默地起身，将那只大野猪给拖了出去。
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后，宇文曜夜将一大块洗干净的野猪肉驮了回来。
“这些果子没毒的，你可以拿来先填一下肚子。”如果要烤肉的话，要等上一段时间，所以他摘了一些野果子回来。
和娘在外闯荡的时候，他们经常露宿林间，因此森林之中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他很清楚。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董可菡拿起一个野果子咬了一口。
果子皮上还有未干的水渍，是宇文曜夜亲手洗的。
“蘭影通知来通知本王的。”宇文曜夜一边烤肉一边聊天两不耽误，三言两语将她掉入水中之后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我的暗卫呢？”董可菡不自禁地捏紧了野果子，问道。
“死了两个。”
“烈风呢？”
“断了一条腿，已经送回本王的王府了。”
董可菡垂下眼帘，道：“是扇茵公主用发簪扎伤了烈风。”
“本王知道了。”
“我不会放过她的。”董可菡抬起眸来，神色非常严肃。
“本王知道。”
“你不许阻拦我！”
“好。”
董可菡立马扬起笑脸，“宇文曜夜，你是选择站在我这边吗？扇茵公主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诶！”
“是吗？”宇文曜夜毫不在意，“本王只承认皇帝是本王的父皇，其余人等和本王没有一点关系。”
“好冷酷。不过……”董可菡弯眉一笑，“谢谢。”
宇文曜夜嘴角上扬，勾起淡淡的弧度。
“对了，我的衣服还湿着呢，为什么你不帮我用火烤干？”董可菡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粘嗒嗒的感觉真不好受。
宇文曜夜一僵。
“……本王该怎么帮你把衣服烤干？”
“脱了啊。”董可菡一脸的理所当然。
宇文曜夜：“……”
“哦！好像有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规？”她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不过，我不想穿湿哒哒的衣服。”
最后，还是自己的意愿最重要。
宇文曜夜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宇文曜夜。”但是，他不说话不代表对方就不会和他搭话。
“嗯？”
“陪我去河边吧，我想洗澡。”
宇文曜夜又是一僵。
“……你让本王去守着你洗澡？”
“不是，你帮我把湿衣服弄拿回来烤干。”董可菡说着还看了一眼放在火上烤的野猪肉，一脸认真的样子叮嘱道：“记得不要把我的衣服和肉一起烤，要是有烤肉味的话，我宁愿不穿。”
宇文曜夜：“……”
“走吧。”董可菡拉起他的手，宇文曜夜只觉得浑身都僵硬得像是木头人，跟着对方走到河边，看着在黑夜下黑漆漆的河底，他皱起眉头，不安道：“现在那么冷，你守得住吗？而且水下面有什么你都不知道，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董可菡正在解衣服，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解，因此她没专心听宇文曜夜说话。
“嗯？”
恰在此时，蘭影硕大的蛇头从黑漆漆的河底中露出，宇文曜夜什么都不想说了。
有一个护住猛兽在，哪只不长眼的野兽会来觊觎董可菡？
而且就算他以水冷为理由劝解，对方恐怕也不会听他的。毕竟，她决定的事情随心，不会轻易改变。
“宇文曜夜，你等一等，我先在水里洗一洗衣服，然后你在拿回去烤干。”董可菡道。
宇文曜夜下意识地寻声望去，只见对方衣衫半解，露出雪白的香肩。
他唰的一下转过身去，俊美的脸庞不由涌上红潮。
董可菡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她笑的贼兮兮地走近他。
清楚地听到身后走来的脚步声，宇文曜夜正想要远离，却听到后面突然喊了一句：“不准走！”
他的脚顿时像是钉在了原地。
“想不到堂堂一国王爷竟然会脸红啊！”董可菡也没有故意走到他面前，只是在宇文曜夜的身后欣赏他红透的耳朵。
宇文曜夜无言以对。
“宇文曜夜，你有没有女人啊？”董可菡突然问。
在她还是萏儿的时候，就曾经问过荆王府上下这个问题，结果得出的答案就是——宇文曜夜还是一个童子鸡！
但是，她就是想对方亲口告诉她！
“……是。”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曜夜总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似乎有些小羞耻。
“哈哈哈——！”就连董可菡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在知道这个答案之后，自己竟然会这么高兴。
“怎么了？”对方第一次笑的如此开怀，宇文曜夜很想转过头去看看对方此时的样子，但是又纠结着不敢去看。
“就是觉得……我们的性格好像。”董可菡轻声道。
“哗啦啦——”
身后，传来入水的声音。
暧昧的水声引人遐想，宇文曜夜抓紧双拳，控制自己千万不要做小人行为。
“宇文曜夜，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呢？”董可菡双手并拢合成碗装，将清水盛起，然后任由冰凉的水从指尖滑落。
白皙的手在黑漆河底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莹白如玉。
宇文曜夜一怔，“本王也不知道。”
一开始，他对董可菡是好奇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份好奇逐渐发酵、转变，竟然变成了爱慕。
董可菡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可菡，没关系。”宇文曜夜的声音轻轻的，“就算你现在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也没关系。我上次就已经说过了，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董可菡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她看见水面倒映着自己的脸，洋溢着温柔而幸福的笑意。
她想，她应该找到了吧？
相携一生，不离不弃，仅有彼此。
她将洗干净的衣服放在蘭影头上，让它送到岸上，“拿衣服回去烤吧，你一个大男人杵在这儿还真让人感到不自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语气里却没有一丝不自在的感觉。
“好。”有蘭影守护，宇文曜夜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毕竟在他保护董可菡之前，它已经是她的保护神了。
见到宇文曜夜的背影离去后，董可菡忽然往水下一沉。
冰凉的水包裹着她的全身，却没有让她温热的心冷却半点。
乌黑的长发散了开来，她游泳的姿态优美得像是生长在水里的鱼一般，雪白的肌肤在漆黑的河底越发显得莹白如玉，宛若黑夜中的白莲花，唯美又神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