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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名正言顺

1

难得的周末时光,蔷薇怂恿大伙去附近的公园野餐,结果傅同学还没享受微风多久,甚至还没YY到偶遇帅哥什么的,就接到了家里大姐要来看她的消息,瞬间萎靡了。

毛毛问:“你姐什么样的?”

蔷薇答:“据传说,很小就出门打架,曾经抄着砖头出去打,除了上房揭瓦什么都干过。传说很多,标准级别的杀伤力5000,噩梦啊,我表哥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下,说起来我哥早年很帅的,近几年……唉,不说了,都是泪,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早残了二三十年嘛。”

“……”

朝阳惊恐:“她只是来看看你的总决赛而已,应该不会做什么事吧?”

蔷薇深沉地摇头:“你是温室里长大的,不会明白的。”

毛毛转头看向某处:“我们怎么忘了还有一个隐秘杀伤力一万的人在这里!”

此时正靠着树干打瞌睡的人被众人一喊,睁开惺忪的眼,只见面前三双发亮的眸子正闪着某种光芒注视着她:“开饭了吗?”

“阿喵,想吃什么跟姐姐们说,吃饱了,回头保护我们就全靠你了。”

结果傅家大姐来的当天,也就是隔天,蔷薇寝室全部列队恭迎,毛毛和朝阳也在,只有安宁因当时项目小组开会缺席,其实阿喵宁愿去列队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

“还有什么问题?”熟悉的徐式官方语调,此刻首位坐着的人正是他们组被临时安排进来的顾问,也可以说是成员,直白一点儿就是幕后老大。

安宁坐尾端,另外两位合作的同学各坐左右,其中某男小王同学似乎有些跟首座人较劲的意思,连番提出刁钻问题,对方倒并不介意,从容作答,最终小王同学颓然败下,问无可问,他私底下跟阿喵关系不错,于是朝阿喵挤眉弄眼,妄图得到“组长”支持,安宁真的很想告诉他,一、你向他问问题你已经输了;二、她像是会去自动找碴儿的人吗?而且对象还是他。

另一位合作的女生开口:“能否问一个私人问题,师兄?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啊?”

小王同学啧了一声:“你这招也太俗套了。”

“你管我啊。”姑娘说着倒有点儿生气了,在有好感的异性面前是最恨别人拆台的。

安宁扣指轻敲了一下桌面,阻止两位同伴起火,首座的人翻了两张资料纸,抬眼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最后对那位女同学道:“在这里我们就谈你们要做的课题,至于是不是见过,同一个学校,也不是没可能。”

安宁觉得他讲话可真是周全,然而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词不达意,好吧,她自己有时也词不达意。

“李安宁,你的资料没填完整,怎么回事?”

他正看着她,安宁回过神来:“我填得很完整了啊。”

“出生年月,家庭电话。”

这种对于项目来说无关紧要吧……“可不可以不填?”

他的目光闪了一下,严肃了些:“你说呢?”

小王同学逮住时机立马帮腔:“其实这些不填也没事啊,而且,李安宁怎么说也是我们组长。”意思已经很明确,你得听她的。可显然徐莫庭并不在意:“我没说她不是。”

虽然回答了却等于没回答,但也无从挑刺,小王饮恨,忘了对方是外交学系的。

“我再补充一下吧。”安宁觉得她现在是典型的墙头草。走到他旁边填写的时候,原以为在浏览资料的人不会注意她,“这里。”

安宁一愣:“嗯?”

修长的手指点了一处:“出生地。”

“哦。”为什么连这种都要填啊?唔,感觉像是人口调查。

那天项目大纲讨论完后,小王同学是第一个走的,而那位女生要赶去活动,于是安宁负责善后,而剩下的那人,闭目养神中。

安宁将手头今天讨论的资料整理归档后,朝靠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人望去一眼,柔和的光线打在他的面颊上,脸色看上去竟有点儿透明了,想到他感冒可能尚未痊愈,就来这边忙了一下午,安宁的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徐莫庭……”

“嗯?”他睁开眼睛,望向她。

“你感冒好点儿了吗?”

他微扬了下嘴唇:“托福。”

今天其实是挺“和睦”的一次会面,只是两人在离开时发生了点儿意外,确切地说是碰到了一桩意外事件。安宁刚打开小教室的门,发现外面与之相连的实验室有人在,一男一女,而且,画面儿童不宜,虽然是傍晚时分,但还没到夜黑风高啊。阿喵当场愣在了原地,后面的人轻揽住她,将她往后拉了一步,她下意识要出声时对方先行捂住了她的嘴。

“你傻了啊。”他低低的声音里似乎还夹着些许叹笑。

安宁是反应过来了,可是,此刻身后人的气息吹拂着她的颈项,她的后背全贴着他,可以清晰地感觉他胸膛均匀地起伏着。安宁竟比先前看到那一幕纠缠热吻还要紧张了。

莫庭靠近她耳边轻声笑道:“别舔我手。”

哪有?她只是想说话,刚想要拉下他的手,结果外头两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谁?”

安宁再不敢动一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听着外面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阿喵长太息以掩涕兮:还是让她死了吧。

这是安宁生命中迄今为止最尴尬的一次记录。

当晚跟毛毛她们说起这事,当然前提是屏蔽自己当时这一边的处境,然后得到的结论是:“江大真是越来越开放了!”以及傅家大姐的一句:“恨生不逢时啊。”

2

傅大姐是来江泞市出公差的,为期一周,顺带看看妹妹,大半天下来已经跟毛毛她们混熟,此时她正靠在315寝室的窗户边,手上夹着一根燃着的烟,仰望天空,一半明媚,一半忧伤。

毛毛刷着网页感叹:“这几天青岛在大阅兵,N多水兵啊!好想立刻飞过去围观!”

蔷薇呵呵笑:“毛,你越来越风流了。”

毛毛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傅大姐道:“谁的风流比过我?”

“嗯……有一个人。”一道慢慢悠悠的声音,“他14岁就结了婚,几乎五年换一个对象,对象包罗万象,有萝莉、御姐、烟花女子。”

“……”

傅大姐眼角抽了一下:“小姑娘,你写小说的吧。”

安宁莞尔,指了下电脑:“别人写的,挺有意思的。”

蔷薇:“姐,你放过她吧,她不是有意的!”

傅大姐:“你脑子有病啊。”

当晚傅大姐便搂着阿喵同学去看电影了,大姐看人一向凭直觉,相中就能瞬间玩儿一起去!可怜阿喵这只日行性动物,夜间活动堪比精神折磨,可又不擅长拒绝人,而旁边朋友更是全躲墙角毫无义气,于是只能半夜……其实也就七点钟,出门看电影了。

看的是《蝎子王》,对于一只喜欢考据的喵来说,很痛苦,故事发生在金字塔时代之前……最早有史料佐证的阶梯金字塔始建于公元前27世纪,应该是第三王朝时期,与此同时,黄河流域的熊氏族长姬轩辕正在和九黎部落掐架,“所以如果影片大环境设置在公元前27世纪之前,那应该是一个遥远的近似于传说或者神话的时代,这个时代会有马镫和火药吗?唔,虽然他们自称是中国来的魔粉,可是,黄河流域还是氏族社会啊。”

后半段阿喵完全是歪着脑袋在睡觉了。直到身边的人咳了一声:“小姐,散场了。”

安宁睁眼发现右边位子上的大姐不在了,而自己则靠在另一侧的一位男士肩膀上,立刻端正坐姿,非常不好意思地道了声“对不起”。

对方笑了一下:“电影很无聊?”

“……还好。”

他的笑容似乎更明显了些,站起来说:“你朋友去厕所了,她让你在电影院门口等她。”

安宁点头道谢,跟着这位衣冠楚楚的男士走出去,对方见她哈欠连连,忍不住揶揄:“睡了一个小时,还没醒?”

安宁有些赧然,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处事是有些认熟的。

走到外面的马路边等时竟看到一位很面熟的人士,嗯……他跟她前世一定有过五百次的擦身而过,不然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都能碰到?从对面豪华餐厅出来的徐莫庭也看到了她,安宁几乎立即就神清气爽一点都不犯困了。

今天的他穿着正统、黑色的西装,一看便知的精英分子形象,安宁看得稍有些失神,然后脑海中闪现出那天在小教室里,他低头在她肩颈处亲吻了一下,“轰”的一下,一股亲密的感触涌上胸间,而他朝她这边微颔首,跟先前一起出来的一行几人坐入一辆黑色轿车离开。

傅家大姐过来时见阿喵在发呆:“怎么了?”

安宁抬起头,眼中的波光流转让问的人竟愣了一下,俗称“惊艳”,而阿喵这时幽幽说了一句:“想穿越时空回到一个月之前。”那个专项学术研究什么的不应该申请的。

这学期的任务步入正轨之后,安宁再过两天就又要去龙泰公司实习上班了,这是李妈妈给她找的一份工作,因为地点比较远,所以基本上每天都要六点半起床洗漱,七点前揪着背包出门,然后和小学生一起排队买早点,和中学生一起赶路挤地铁,这个作息时间表每次都让阿喵有种回到了遥远的萝莉学生年代的感觉。

于是,安宁晚上在寝室里上网时看表姐在线,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安宁:又要开始去实习了。

安宁:自由时间都没了。

安宁:接下来只有加班的份儿了……

安宁:太悲惨了。

表姐:我隔三差五就有假期。

表姐:等我这次出差回来,再买一相机玩儿。

安宁:我希望今年能活着去九寨沟。

表姐:真可怜,我想去哪里随时都行。

表姐:哦,自由啊!

表姐:你看上礼拜我陪客户玩深圳,这周又跟公司一拨人逛香港。

表姐:累死了。

表姐:要是我也学物理就不会有这种悲剧了。

当晚表姐被拉入黑名单……一周。

毛毛气喘吁吁地跑进门:“运动了一小时,然后吃了很多,我琢磨着还不如不动不吃!”

朝阳问:“毛毛,你是不是动了我的移动硬盘啊?都三天没见到它了。”

毛毛摆手:“谁动它啊,大概下界为妖去了,三天了,小U盘都生了吧?”

通常这时候阿喵会淡淡地接一句终结话题,所以朝阳、毛毛均下意识地看向趴在桌子上的人,后者无辜问:“怎么了?”

“没没!”

安宁这边在想的是……徐莫庭,沉淀了一下情绪,终于拿出手机,第二次主动地拨了他的号码。只不过对方接到电话时正在开夜工。莫庭看到来电显示,示意两位同僚暂停讨论,转身走到窗口接听。

“你好。”他说得不动声色,但嘴角已经轻轻上扬。

“我只是想问,如果我明天请你吃饭,你比较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徐莫庭的确很意外,随后说:“什么都可以,你决定吧,我不挑。”

安宁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心跳也有些加快,于是决定速战速决:“那,明天晚上见可以吗?”

“好。”

这通电话对于徐莫庭来说可谓是撩拨心神的,一向不走柔情路线的徐莫庭,此时眼睛像沾了水似的清亮。

至于李安宁为什么要请徐莫庭吃饭,是因为那天在电影院门口远远地看到他,觉得有那么点儿心虚,因为那之前他发短信问过她一次喜欢看电影不,她说不太喜欢。的确是不喜欢,她更喜欢看历史书之类的。但是没两天就被他撞见她“背着”他去看电影了……

“唔,希望明天顺利,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

而关于去实习这件事,安宁再次被众人围住晓之以大理:“正所谓内行人不说外行话,工作期间要随时随刻关注有无可攻之目标,随时回报!”

安宁很有些哭笑不得:“尽量。”

出于某种原因,上月开始在画廊打杂工的毛毛颇感慨:“最近我接触的倒都是有钱人啊有钱人,要么就是一级的画家啊画家,感觉真TM言情啊言情,但是但是,我不敢上啊!”

朝阳说:“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钓金龟婿吗?!不敢出手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毛毛鄙视:“你说得简单,只有一个在就好了,通常是一堆啊!”

安宁点头:“嗯,什么东西只要一堆一堆出现都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朝阳道:“跟前跟后努力凸显自己的存在嘛,然后等着他落单时出手。”

蔷薇插话:“悲哀,真悲哀!你说咱几个,多青春活泼开朗,竟然活到二十四五岁了都没有男朋友,悲哀!”

毛毛抗议:“谁说我没有了,早年追我的多了去了!就是中途碰到一个极品,让我晚年有了阴影,丫把我逼墙角,‘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最后被拒绝之后竟暴出一句‘把钱交出来!’”

“……”

蔷薇问:“于是造就了你如今只敢意淫、不敢出击的德行?”

“我当时只是想要‘欲迎还拒’一下而已,苍天啊!”

安宁安慰:“毛毛,凡事都有第一次的。”

“……”

隔天晚上,安宁如约出门,她挑的餐厅在市中心,朝阳推荐的,说是口味独到享誉江泞市。安全起见,安宁带足了money。从学校前门打的过去二十分钟,原本是想跟他一起去的,省车钱,也合情合理一点儿,但徐莫庭这几天都不在学校里,很好,呃,很可惜。安宁提前半小时就抵达目的地了,选了一处安静的位子。结果她一坐下就开始发怔,之前的淡定也被紧张取代,突然想临阵脱逃,但是,是她约的他,如果真溜了,估计明天会被格杀勿论吧?

二十分钟后,徐莫庭推门进来,从容不迫地四处打量了一圈,望见坐在窗边的人,双手滑入裤袋慢慢走过去。

当他站在她身旁时不禁轻叹了一声,拉开对面的位子坐下,修挺的背脊不紧不慢地靠向椅背,干净的手指交叉着随意搁在大腿上,望着面前趴在桌上睡着的人。

李……安宁。

对于徐莫庭来说,如果一个人他记着五六年还忘不掉,那么,就干脆记一辈子了,因为他清楚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再出现。

其实安宁并没睡着,听到动静就睁开了眼,看到对座的人,前一刻闷头做的心理调试瞬间瓦解了,抬起头故作镇定地打了招呼:“嗨。”

“没有睡好吗?”他的语气透着股隐隐的关切。

“嗯,偶尔会失眠。”

莫庭仿佛想起什么,看着她平静地开口:“没想到你也会失眠。这几天晚上活动挺多的?”

安宁很可怜地反射性地说:“我也不想晚上出去活动啊。”

而徐莫庭听到这句话,恍然觉得自己真是……现在居然会动不动就走进那种不平衡的状态里去,抬手按了下眉心,叫来服务员点菜。

“那个,前几天我翻东西找到了我的出生证,原来我是午时出生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午时三刻。”安宁为了融洽气氛开了一个话题。

徐莫庭微扬眉:“嗯?”

“阳气很重。”

这时旁边站着的服务生也侧头看了她一眼,而徐某人依然答道:“那又怎么了?”

安宁道:“午时三刻是杀头的时间。”

“啪”——服务生笔掉地上的声音,而徐莫庭:“嗯。”

安宁顿时无语了。

莫庭在这时笑了一下,微一低头,轻声问道:“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安宁轻“啊”了一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脸红了:“项目资料上你也有填。”不想处在尴尬中,于是努力带动气氛,“十月十五号,那你应该是天秤座的。”

徐莫庭看着她,轻勾起嘴角:“天秤座怎么了?”

安宁:“按星座来说,你的守护神是爱神,我的守护星是金星。”

“然后?”

“嗯……金星在基督教代表的是魔王,魔王和爱神……你读过弥尔顿的《失乐园》吗?”

他只是笑,于是,她继续:“魔王和爱神的孩子是……死神。”

徐莫庭:“哦,那很好,我没意见。”

“嗯?”什么没意见?

“你说我们将来的孩子是死神,挺好的。”

“我没说啊。”还有,什么时候已经说到他们的孩子了?

就在这时走过来两个人,对方两人接近后才发现徐莫庭的对面坐着人,自觉唐突:“原来有佳人在场,抱歉抱歉。”其中的美女不好意思地朝莫庭颔首道歉。

徐莫庭侧头看到她笑道:“刚回来?”

“我都回来好几天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对同事漠不关心啊。”美女终于忍不住好奇心看向他对座的人,“既然碰到了,不介绍一下吗?”

“安宁。”莫庭指了指站着的两人,“我同事。”

美女已经友好地上来跟安宁握手:“苏嘉惠,你好。”

“哦,我是李安宁。”安宁这时总算是想起来美女旁边的人是谁了,昨天看电影时遇到的那位男士,果然是“通过六个人就可以认识世界上的每个人”了吗?后者已经朝她点了一下头。

嘉惠追问徐莫庭:“女朋友吧?单位里估计有很多姑娘要伤心了。”

徐莫庭一笑,没否认。后来等他们走开时,安宁忍不住问:“呃,你不解释吗?”

她的问题有点儿不着边际,但对方听明白了,也作了答:“解释什么?这是实情,不是吗?”

“……”

安宁这顿饭吃得再恍惚不过了,最后去洗手间时,碰到里面的苏嘉惠,对方跟她聊了几句,“莫庭很难亲近吧?”“……还好。”“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呀?徐同志的保密功夫做得也太好了。”“……正确来说,是刚刚。”出来时,徐莫庭正站在柜台处等着,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闲适,安宁因为不留神脚下绊了一下,幸好徐莫庭及时伸手扶住,嘴上已经批评:“走路时别东张西望的。”

“是地毯。”说得很无辜。

徐莫庭笑了一下,抽了台上的纸巾给她:“把手擦干。”

“哦。”安宁忽然想起来,“你已经付钱了吗?”

徐莫庭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笑道:“下次吧,有的是机会。”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还有他今天未免也笑得太多了吧?

3

徐莫庭把安宁送回去之后回自己寝室拿东西,一进去就看见自己的桌子上有不少礼品盒,张齐刚走进来一抬头看见他就笑了:“都是你的仰慕者送的,我们外交学系的男神果然不一般。”

徐莫庭今天心情的确不错:“带了几罐啤酒,陪我喝一杯吧?”

“恭敬不如从命。”张齐走到沙发边坐下就问,“刚跟李安宁出去吃饭了?”

徐莫庭“嗯”了声,递了一罐啤酒给朋友。

“老实说,我还真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一向不近女色,结果女朋友说有就有了,嘿!”

莫庭抿了口酒,说:“也不算快。”

张齐拍拍他的肩,示意大家知道规矩,“小姑娘怎么追的你?竟然能把咱们外交学系的头号人物都给攻下来了,不简单啊。”

“她跟我们同级,不用叫她小姑娘。”徐莫庭轻扬起嘴角,“还有,是我在追她。”

张齐不可置信:“你?徐莫庭?”

在旁人看来,他徐莫庭受家庭庇荫,出国留学四年,回国再度深造,如今也顺理成章地划入青年才俊的行列,学业、事业、交友,任何一项都似乎轻易可取得完美答卷,没有一点儿悬念。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唯一的这段感情上,被拒绝过一次,如今这次也算是“硬性强制”对方接受他的。徐莫庭按了按额头,越接近越觉得自己面对她是那么没用,而今啊,每次想起李安宁,胸腔里便跃动不止,会时不时地想,那个人此刻在哪里,在做些什么……真是要命。

张齐是真有点儿感触的,最后笑道:“老三上次说错了,李姑娘才是不得了。”

不得了的李安宁隔天一早出发赶地铁上班,恍惚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不是因为清晨的空气或者初生的太阳之类八点档的东西,而是……为什么现在小学门口都停着宝马奔驰梅赛德斯?而中学生们为什么比她这个上班族还要成熟?他们的校服是西装款的,女生都化着淡妆,她却是牛仔裤T恤球鞋外加素面朝天。

茫然,她在地铁里给表姐发短信。

安宁:我是不是应该学点儿化妆啥的了?

表姐:是的,我跟你说啊化妆这东西——

安宁:还是算了,我随便问问的。

表姐:……

表姐:昨晚上我梦见我们老板把我扔总部培训去了。

安宁:免费出境旅游吗?

表姐:P!首先,我们总部在德国,然后,我只带了500欧元,接着头脑发热花了490欧元买了新手机,而且开通了BIS,但是没买套餐……醒过来第一反应是完了,没开通套餐我肯定一下子就手机欠费了,然后被扣在德国!

安宁:要不把手机退了?

表姐:……

当天安宁是踩着点进公司的,一路上上网过来,信号一直不稳定,直到走到龙泰大门口信号才稳定又强烈,马路对面是证券公司,不愧是金融区啊,安宁不禁感慨:“终于找到组织了。”

后面跟上来的一位同事听到她说话就笑道:“安宁啊,打游击呢?”

安宁笑了笑,关了手机上的唐宋历史向前辈问好。

龙泰这边化验室里的人都是去年就混熟的,所以工作很快就上手了。

中午的时候接到一条信息:今天我不回学校,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安宁靠在窗户前,心想,完了,果然既成事实了吗?要不,反抗一下?这时脑中闪现出对方“正派”的模样,安宁承认,不敢反抗。

傍晚,安宁回宿舍的时候见毛毛举着衣叉站在阳台上嘴里嚷着什么打雷吧穿越吧。

安宁:“她怎么了?”

朝阳:“要去邂逅隋炀帝。”

毛毛一见安宁回来就立马冲进来:“喵啊,赶紧跟我说说我未来的夫婿是什么样的人吧?!”

安宁正巧这段时间在回顾唐朝的历史:“隋炀帝啊,史书上虽然给了一个较为公允的大功大过,但暴君这个称号总是逃不掉的,因为他,导致了当时‘百姓苦役,天下思乱’的局面。毛毛,你真的确定要跟他邂逅吗?”

“啊哈哈哈哈!一个女人改变历史的时刻到了!”说完,她又跑回阳台上。

朝阳实在看不下去了:“毛晓旭,如果你真的被雷劈中了,我们只会在医院里见到你,或者殡仪馆里。”

“那样的话我明显灵魂穿越了嘛!你们看到的只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这是艺术,艺术懂不?现在流行!”

安宁这时不由得笑了一下:“这让我想到了尼禄的遗言:Qualis artifex pereo!大致意思是,看这个艺术家究竟是怎样死的!”

“……”

这时有人敲了下敞开着的门:“请问谁是李安宁?”

安宁侧头:“我是。”

“外卖,请拿一下。”

“耶?我没叫啊。”安宁疑惑地走过去,朝阳也马上跟上:“哇哇,雅德的牛肉饺子和龙虾派吗?”

安宁皱紧眉头:“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江泞大学,14号楼315李安宁,一位顾客在我们餐厅用餐,中途点的外卖,钱已经付过了。”送餐人员并不等当事人犹豫,将手上的袋子递上便转身离开了。

“谁这么阔绰啊,还顾虑这么周全,四人份啊。”朝阳多多少少有点儿心照不宣,“阿毛,别玩了,过来吃饭,顺便去隔壁叫下蔷薇。”

当晚安宁给某人发信息,琢磨半天只打出一个:“谢谢。”

对方回:“不客气。”

4

当蔷薇在吃下最后一个龙虾派时才想起关键性问题:“这大餐谁买的啊?”

朝阳指了指某人:“标的物。”

毛毛狞笑:“谁想泡阿喵啊?”

朝阳同笑:“毛,注意遣词用语,回头有你叫的。”

“切,畏首畏尾的,怎么做大事。”说着毛毛突然“啊”的一声,“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急速跳动起来?”

蔷薇问:“平常都不跳吗?”

“加速,是加速!”毛毛看着安宁,颤着声音开口,“莫非,我刚才吃的是某位帅哥买的晚餐?”

“……”

安宁本来决定随便找一个托词,但她停顿片刻还是说:“嗯……他叫徐莫庭,我跟他目前貌似在交往。”

此话一出,满座皆静,一分钟后315寝室炸开了锅。安宁一向能做到不惊不扰,看着朋友们闹腾,形色平静,只是没想到这个事实这么有威慑力。

而这一边的徐莫庭也是首次在签单时不免摇头苦笑,竟然做起这种事情来,庆幸理智犹存,没有头脑发昏地打电话过去问一句“味道如何”,否则真像是在讨便宜的小鬼了。走出餐厅,有人提议去酒吧再坐一会儿,徐莫庭看看时间:“我不去了,还有事,酒钱算我账上。”

“老大,不会是人约黄昏后吧?”老成男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试探。

徐莫庭只拍了拍他的肩,说:“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儿。”

当晚一伙人在酒吧里猜测徐老大的心仪对象究竟是何许人也,老三和另一名男生是见过的,而最清楚内幕的自然是张齐,不过张兄明哲保身,未经当事人允许还是少说为妙。

徐莫庭抵达公寓,洗了澡便开始坐床上发呆,这算是千年难得,最后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抬手覆住眼睛,这么首尾不顾地对一个人孤注一掷,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鬼迷心窍了。

而且,还是鬼迷心窍了这么多年。

安宁最近都是天蒙蒙亮就开始出门奔波劳碌。兵慌马乱的两天里倒是都没见到徐莫庭,虽然未觉异样,但工作的时候偶尔会一个人陷入思考,只是回过头去追溯又毫无所获,所以她将此归结为“单纯性发呆”。

周五安宁与朝阳她们为蔷薇的总决赛加油时,见到了徐莫庭,他似乎是受邀来颁奖的,这个男人只是从容地立在那里,坦率持稳,便惹来多方关注。

刚从酒店过来的傅大姐不由得感叹道:“要是早生两年我就追他!”

毛毛跟朝阳去后台帮忙了,同班的甲君听到此话立刻挪位过来跟傅大姐聊天:“是吧是吧?很有型吧?我打听出来了,他是外交学系的高才生,姓徐,独生子,高干子弟,孝顺,有抱负有野心,无不良嗜好。”

旁边某人听得不免有些坐立不安,刚要借故起身,甲君便朝她招手:“阿喵,毛毛说你跟他认识的,来来来咱们唠唠嗑,资源共享啊。”

安宁不确定毛毛出去乱说什么了,对着甲君满脸期盼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其实,呃,我对他的了解还没有你多。”这算是实话实说。

甲同学一听如此,深受鼓舞,再接再厉奉上自己的内幕消息:“现在我们寝室里有两人立誓了,谁能追到他就给创办此节目的人送一份红包,以报知遇之恩。”

安宁忽然“咦”了一声,心想,盘根究底起来这红包是不是应该送给她啊?当然,就算是她也没胆拿便是了。

安宁这时才发现,他以前的“默默无闻”被她的“想走后门”打破了……唔,罪过。

而那天的最后,某人的“默默无闻”也被打破了,徐莫庭在为破天荒取得季军的傅蔷薇颁奖时,后者在麦克风下朗声道:“感谢李安宁的男友给我颁这个奖项!谢谢!当然,也谢谢各位!”

“……”

那一刻站在台上神情自然嘴角迷人被众人聚焦的外交系老大,没有一句反驳的言辞。

5

李安宁现在只要碰到熟人就会被问上一句:“阿喵啊,你男朋友真是那谁啊?”或者“安宁你太神了!”亦或者“李安宁,是不是姐妹啊,这种大事都藏着掖着,什么态度嘛。”总之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安宁本身喜静,如今算是被搅得不得安宁了。而罪魁祸首傅蔷薇却还顶着一脸“我乃开国功臣”的音容笑貌四处晃荡,毫无愧疚之心,遇到有不知道“徐莫庭”为何许人也的同志还会热情地从中点拨一下,惹得对方好奇心大起。总体来说就是,现在物理系这边的人都已经知道此事了,甚至有人还问阿喵什么时候成婚的,这可真的把她吓着了,现在的人都这么一意孤行吗?

蔷薇这天刚进门,朝阳就风水轮流转地拍了拍她肩说:“兄弟,早死早超生啊。”

“记得给我烧真钱。”

朝阳一笑:“我烧我自己也不烧钱啊。”

蔷薇“啧”了声,然后走过去对坐在窗边看书的阿喵说道:“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安宁抬起头来,柔声问了句:“然后?”

“我错了!”

朝阳鄙视:“没风都能转舵。”

“这叫没风?”

安宁这边叹了一声,不过再恼朋友的胡作非为,也还不至于动怒。

她是觉得,这是两个人的事,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蔷薇识相地转移话题:“我请大家去吃大餐吧?五千元奖金随便花!”

毛毛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吃,溃疡,吃啥都嘴痛。”

最终权衡再三改去唱K以庆祝蔷薇的季军。

毛毛对此依然有意见:“唱歌不是一样要用嘴巴吗?!”

结果当天毛晓旭在现场是这样的:左手一只烤鸡,右手麦克风,然后当音乐响起时,她一口烤鸡,一口“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

朝阳抖了下:“我看着怎么有点儿瘆人啊?”

安宁一直在旁边喝饮料,反正她唱歌也不好听,那天蔷薇还叫了同班几位关系不错的同学,十来个人在包厢里面闹腾,中途项目组的小王同学过来跟安宁说话,第一句就是:“他是你男朋友?!”

“14。”

“什么?”

安宁笑答:“你是第14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王同学这边已经明显受了刺激:“我是不是把台前幕后的都得罪了?”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来者正是幕后黑手徐莫庭,当时场面有五秒钟静默,只有“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

朝阳切了歌:“下一首是谁的?”场面才又恢复到歌舞升平。

徐莫庭坐到安宁身边,后者慢慢抿着饮料,想到什么,问:“要喝吗?”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安宁也下意识伸手压了压自己微翘的头发。

“蒙头睡了?”

“嗯。”中午的时候洗了头吹半干就睡了,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很乱吗?”

“还好。”他说,眼里带着温柔。

突然感觉到几道投射过来的眼神,安宁立即想到自己跟他之间的举动非常容易引人遐想,于是端正坐好。

毛毛深情款款地走过来给徐莫庭送上啤酒:“请用。”

莫庭道了声谢,这次他没再拿安宁的果汁,端起啤酒喝了一口,侧头问李安宁:“我来你不介意吧?”

他表现得很合宜,但语气却轻柔得让人赧然,安宁抬头看毛毛,她正东奔西窜,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对方想了想说:“你有一位室友姓沈?”

安宁心中呻吟,现在她这边的人算不算一致倒戈?

后来有人按捺不住过来邀请徐莫庭唱歌,对方也好说话:“可以,不过……”他按了下喉咙处,于是李安宁不得不对面前的朋友说:“不好意思,下次吧,他感冒刚好。”唔,让她死了吧。

当日徐莫庭没坐多久,接到两通电话后便起身告辞了。

男主角前脚刚走,剩下的人就疯了:“阿喵,咱们女生要求集体免费授课!”

其中一女颇感慨:“李安宁同学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种清高的角色……啧啧,我连想都不敢想。”

于是,当晚的K歌活动日成了探讨如何追到大神级人物的可行性报告会,报告人自然是李某了,可问题是……她没追他啊!

6

李安宁的思维抛物线一向很平滑,很少会有外物能让她心神不宁,但头一次谈恋爱多少有些情绪波动,最后跟父亲通电话的时候都差点儿讲错词。

回想起父亲今天的建议不禁又迷惘了几分,爸爸让她毕业后就去广庆市工作。如果她去了那边妈妈怎么办?根本是不可能答应的事情,但是,爸爸又不是那种无缘无故讲废话的人。

唉,真是麻烦。

“安宁,我的移动硬盘又打不开了!”沈朝阳突然的话语拉回了某人的思绪。

“运行里输入cmd(命令提示符),后台打chkdsk盘符,冒号,斜杠,f。”

朝阳不得不佩服:“我的女神啊!”

“Google才是女神。”安宁叹笑,“可以了吗?”

“‘非法操作’,丫这么说!”

安宁走过去查看:“冒号后面要空一格,别跟着就写f。”

朝阳看着她,忽然道:“把你嫁出去还真不舍得。”

安宁轻笑了下:“那就留着吧。”

蔷薇带着外卖走进来:“学校祥和咖啡馆收小费还真是名声在外又在内,不过总的来说,服务态度还行,收钱也利落。”

朝阳闻香而起:“每天让你这么破费真是不好意思啊季军!”

蔷薇说:“今儿破费的不是我。我刚进咖啡馆大门就碰到阿喵她男人,啊哈哈哈哈,我才上去叫了一声而已,就受益匪浅。”

朝阳好奇:“你叫什么了?”

“妹夫。”

“……”安宁抚额走开。

当晚阿喵收到徐莫庭短信:“下周可能都不在学校里,有事打我电话。”

上次的一条类似短信没有回,这一次安宁在睡前终于回了一句,然后关机睡觉。

隔天下班安宁赶去坐地铁,说到坐地铁,其中一大乐趣就是看每个人手上的电子设备。一般来说,PSP(一款多功能掌机)是最为普及的,几乎横扫所有年龄段,不论性别。而且也经常性地出现PSP的山寨机,正面看像N73,反面像立体声喇叭的机体,非常有趣,安宁一直佩服国人在某些方面的大胆创新理念。

而阿喵这天就碰上一位达人。她加班晚了,上车的时候人很少,随便找了位子坐下,然后拿出手机翻看新闻。眼角扫到隔壁一位老大爷转头看了下她的机子,也开始掏包。安宁坚信地铁是神人出没的地方,于是开始猜测,老大爷会掏出一款什么手机,或者PSP,或者MP4?

然而,事实总是超乎想象的,安宁瞠目结舌地看到这位大爷掏出一部电子词典,开始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所以说,地铁绝对是一处很有意思的地方啊。

走出地铁的时候安宁要去找服装店,先前蔷薇电话过来让她回去的时候带两条丝巾,也不知道要干吗。

于是转道去某大街,在经过中心广场时,瞄到一幢大楼上金光灿灿的一行大字“××省外事局”。

安宁走进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行径莽撞且莫名,只一会儿她就发觉这里进出的都是衣冠楚楚的工作人员,而她的一身休闲衫尤为显眼,如果理智,应该立即掉头,但安宁发现自己已经在服务台前询问,不过前台小姐的回复是,需要询问过当事人后才能确定能不能让她进去。

“哦,还挺麻烦。”也算是庆幸,“那算了吧。”安宁跟对方说了声谢谢,就准备撤退。

这时电梯里出来的人叫住了她:“安宁?”此人正是苏嘉惠,已经快步走过来,“真是你啊,来找莫庭?”说着笑着回头看去。

安宁下意识随着望去,眼神交错的一刹那,安宁觉得自己的心脏莫名地一紧,可能是因为自己先越界,突然就来找他,所以有些窘迫。

这边徐莫庭也确实意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她,站立了两秒钟,习惯性双手插裤袋慢慢走过来。

“看来我这餐饭要记到下一顿了。”嘉惠笑道。

“没事,一起吧。”

“谢谢你的邀请,但我可以确定这是外交辞令。”

徐莫庭也不勉强,等苏嘉惠走后才认真地看向身侧的人,而他的手已经轻轻牵住她的左手:“特地过来找我?”

那个“不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呐呐道:“来买东西,刚好在附近。”

他瞥了她一眼,最后说:“请我吃饭吧?”

安宁跟出来的时候心里哀叹不已,怎么看都像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徐莫庭带着她穿越人群,手一直没松开过,在过马路时,他索性揽住了她的腰,后者刚要开口,他已淡淡一扯嘴角说了句:“再动我现在就吻你。”

第一次听这个斯文的男人讲这种类似威胁的话,安宁一下蒙了,侧头看他,她一直觉得他周身聚集着一股气场,凌厉深敛、无法揣摩。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在餐厅里,暗自摇头抛开纷乱的思绪,扫视了一下室内,环境幽静,非常适合情侣约会,不由得脱口问道:“你跟同事经常来这边吃饭吗?”

对座的人没接话,安宁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忙摆手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他看着她说,“这里我是第一次来。”

安宁一听此言,不知怎么就想到自己前天回的信息,擦过面颊的气流都仿佛是热的。

对方倒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状态不良”,抬手叫来服务生点餐。

服务生走开时徐莫庭接了一通电话,那头的人讲了起码有五分钟,莫庭一挂断,安宁就说:“你好像很忙啊?那我们回头吃快点儿吧。”

他只是望着她,正当后者不明所以时,徐莫庭站起来俯身过来,气息慢慢靠近,嘴唇覆上她的,安宁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是后仰,可对方已经先行一步按住她的后脑勺,他轻咬了一下,安宁吃痛,“唔”了一声闭上眼,心如鼓跳,他把舌头探进来的时候,安宁全身都僵住了,睁开眼睛,下一秒便跌进一双幽黑眼眸中。

“每当跟你在一起时,我都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儿。”他低沉的话里带着一丝清幽的抱怨。

安宁从未如此如坐针毡过,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她可能会立即灌下三杯冰水来冷静一下,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气息也依然紊乱。饭菜上来后,低头吃东西也是红着脸的,而对座的人已经恢复一贯的状态,似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再理所当然不过。

终于吃好饭,徐莫庭招来服务生埋单,对她说:“我送你过去?”然后像想起了什么,又道,“其实相对于短信,我更喜欢实际的回复。”

安宁“咦”了声,刹那间百感交集,最终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她那天干吗回一句“kiss good night”啊?

服务生过来时不免多看了一眼将头低垂至桌面的姑娘,徐莫庭拿出钱放在桌面上。

“先生,需要开发票吗?”

“不用,也不用找了。”

服务员点头:“谢谢。”

徐莫庭起身,一手滑入裤子袋里,绕到某人旁边不由得轻浅地一笑:“走了。”

安宁跟在后面,站在门边的服务生拉开门:“欢迎下次光临!”

徐莫庭微颔首,在走出门口时,这个看似气定神闲的男人轻微咬了一下嘴唇,将裤袋中一张沾了手汗的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中。

七点钟徐莫庭送她到达宿舍楼下后说了句“别太晚睡”,然后看着她走进楼里。

安宁懵懵懂懂地回到宿舍,朝阳一见她就问:“脸怎么这么红啊?”

“嗯……天气热。”

“我也热。”毛毛淫淫地笑道,“阿喵,你上次说的那个受,他和箕子是什么关系?”

“箕子是殷受(商纣王)的王叔,帝乙的儿子,装疯后被贬为奴隶。”安宁真佩服自己竟然还能对答如流。

毛毛:“为什么要装疯?”

安宁:“因为殷受要把他处以绞刑。”

朝阳:“他哪里惹到小受了?”

安宁:“史书上说,劝谏。”

毛毛:“劝谏他什么?其实我更好奇殷受做过哪些天怒人怨的事?”

安宁已经洗了冷水脸:“你指哪方面?其实他的史料不多。”

毛毛:“都可以。”

安宁想了想:“听信女人的话,不祭祀祖先,对祭祀大事不闻不问,不任用同宗兄弟,重用逃犯,让他们虐待百姓,胡作非为,等等。”

毛毛呻吟:“我喜欢SM!”

朝阳别开头:“阿喵,炮烙真的是殷受发明的?”

“什么烙?”蔷薇走进来,身上带着股烧焦味。

毛毛和朝阳看到她的样子就笑抽过去了。

蔷薇扭捏状:“笑什么啊?都是某男啦,拉着我去什么烟花会赏烟花,还硬要说什么在高处看烟火更好看,拖着我去制高点,结果是很清楚没错,丫就在眼前,然后我就被四散的火星烙得满身是洞了……”一夜成名的季军看来这两天活动相当丰富多彩。“对了阿喵,你有没有帮我买丝巾啊?”

“啊……忘了。”

当晚,办事不利的李安宁被派出去买消夜,回来时因为心不在焉没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结果绕到食堂后面的小道上就被人堵住了。

对方两人来势汹汹:“你是傅蔷薇的朋友?”

安宁:“是。”

一高大女生嗤笑了声,刚想动手就被人从后方抓住了手。

沈朝阳绕到安宁身前,甩开手说:“这手臂够粗的啊。”沈朝阳刚好下楼来打水,水壶还搁在后面地上呢。

被间接说了胖的姑娘恼羞成怒:“你找死啊。”说着就冲上来了。

安宁退后一步:“手下留情。”

对方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开口:“你觉得有可能吗?”

安宁委实有点儿无辜:“我是在跟朝阳说。”

“……”

后来弄清楚这两人是附近一所大学院校的大二生,不知怎么被蔷薇惹了,过来寻衅,等不到当事人便拿旁人开刀,不巧遇上沈朝阳,后者学过七八年的武术,对付两个小太妹自然是绰绰有余。

原本沈朝阳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就完事儿,只是中途一个没品的去打安宁主意,当时安宁正在担心朝阳,没及时反应过来,左脸上被刀片划开一道小口,当即沈朝阳也不顾情面了,直接把两人都摁地上了。

出“事故”后的第二天,徐莫庭约阿喵吃晚饭,一见她就皱眉问:“脸怎么了?”

“打架。”

他伸手轻抚了下她的伤口处:“那你有打回去吗?”

“呃,有人帮我打回去了。”

“那就好。”

“……”

吃完饭后徐莫庭去单位拿点儿东西,要走的时候在停车场遇到了他的同事,上次在电影院不小心靠过他肩膀的那位男士,安宁看他眼熟,仔细回忆终于想起了他是谁,而对方朝他们点了下头就开车走了。

之后上车,徐莫庭熟练地发动了车子,开出一段路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同事?”

安宁坐在旁边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自然而然地说道:“如果真要说的话,算是一位特殊的亲戚吧,我几年前见过他两次。”

徐莫庭扭头看了一眼身边人柔和的侧脸:“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安宁回头呐呐道:“才三天而已。”

莫庭笑了笑:“比起五六年是不长。”

之后车子慢慢停靠在了路边,他靠过来时安宁第一反应是他要吻她,嗯,猜对了,难道吻着吻着会成习惯?

7

安宁在学习工作两头忙的情况下,近来又多了两项任务:约会与腐败。前者自然是跟某人,至于后者,因傅蔷薇突然对各类娱乐活动产生了浓厚兴趣,于是开始经常性地伙同毛毛、朝阳等人出入酒吧、KTV。安宁虽然不爱凑热闹,但目前有一种心态:需要分散注意力。所以偶尔也会去凑下热闹,不过最多也就是去KTV里坐坐。

某日,蔷薇一进门便大力推荐:“姑娘们,明天这区的各大院校联合搞了场大型联谊活动,有没有兴趣?”

自然都有兴趣,除了安宁,但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因为毛毛说有她在可以缓和冲突,减少流血事件等,活动当天硬是把她拖去了。活动是在隔壁大学的大礼堂里举办的,当天那礼堂被布置成舞会现场。毛毛和蔷薇都是裙装出场,朝阳也一反往常,没穿运动衫而是换上了……一套网球装,好歹下面是裤裙,唯独安宁穿着最不专业,衬衫搭牛仔裤,毛毛连连饮恨,资源浪费!

当晚男多女少,女生几乎一进场就被男同胞上来给围住攀谈了,自然也有不少男士过来跟安宁搭讪,面对陌生的人她并不习惯多交流,所以只礼貌应付,还算和平。只是中途一位别校的大四生对她穷追不舍,让她很是为难,直到一通电话替她解了围。

“在忙吗?”对方似乎是刚出办公楼,能听到一些人在跟他打招呼。

安宁想了想还是据实以告,“在联谊会上。”

“哦。”对方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说,“有中意的吗?”

他生气了吗?安全起见,安宁立即说:“我是被迫过来的。”

“是吗?”声音里有笑意,“我今晚过去,你要是有时间见一面?”

“这是疑问句吗?”所谓的“脱口问出”。

莫庭这边轻按眉心。

一时间安宁不知该如何“补救”,却莫名地觉得这样的静默很舒服,听到毛毛朝她嚷着让她过去,便说:“我要挂了,朋友在叫我。”

莫庭应了声,最后提醒:“别喝酒。”

他的口气怎么老像她是酒鬼似的,刚收线转身,已经站在她旁边的毛毛就说:“你家男人哟?”

“叫我什么事?”

“刚才蔷薇碰到上次欺负你跟朝阳的人了,原来两丫是这学校的,哈哈,对方似乎已经被校方处理过,又是批评又是留校察看,这边的领导真是英明啊。”毛毛乐得合不拢嘴。

安宁心里想的是:应该是朝阳把她们欺负了吧?

“话说,蔷薇是怎么跟她们结的仇?”

“猜都不用猜啦,起因肯定是男人嘛。我现在才想起来,导火索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学校的篮球队长,蔷薇不是经常来这边看篮球比赛吗,我跟来看过两次,呵呵呵,那篮球队长是真的挺帅的。不过,没你男人帅噢。”

“……”

刚过八点的时候安宁提前回去,刚到寝室楼下,就见到站在门口的人,不由得感到惊讶,这个身穿深色风衣的男人侧身看到她,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走到她身前说:“刚好在附近,就过来看看。”

安宁点了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不熟。对于父亲那边,确切地说,对于父亲后一任妻子那边的“亲戚”,她从来都不在意也不关注。

对方似乎也没有多停留的意思,只说:“你爸爸让我带一句话,如果有时间,回广庆市一趟。”

安宁再度点头,原以为他接下来就要走了,却发现没有动静,她抬起头时他正看着她:“有空吗?找家餐厅坐一下吧,我没有吃晚饭。”

安宁没想到局面会往这方向转去,一时无法回答,而对方只是等着,并不急躁。

“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都说完吗?”安宁本来想这样说,可终究做不来太绝情,最终还是答应了,勉为其难地带着这位后母的弟弟去了学校里一家还在营业的餐馆。在刚进餐厅时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张齐,后者看到面前的两人有些意外,但表情未变,跟安宁随意交谈了两句便告辞了,走开时忍不住问了句:“今天莫庭说要过来是吧?”

“嗯,我知道。”安宁莞尔,原来男生的联想力也不容小觑啊。

张齐自觉多话了,最后笑着道了别转身出门,门关上的一刹那又往后看去,眼睛闪烁了一下,他是真的很吃惊——周锦程,省外事局的二把手。

“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周锦程坐下后问。

安宁反应过来他是在跟她说话:“这里的铁板烧不错,不过你可能——”

“那就试试吧。”他笑了笑,伸手叫来服务生。

这种每天都是山珍海味的人吃铁板烧?好吧,偶尔清淡小粥也是需要的。安宁自己叫了份果汁,之前还有点儿饿,本来想见到徐莫庭的时候可以一起吃点儿消夜什么的,现在却没什么胃口了。

十分钟后一名清俊男子走进餐厅,徐莫庭看到窗口那一桌人时放缓了脚步,原本是想来给她带晚餐的,去参加“联谊”活动,肯定没能吃上多少,现在看来不用了。轻抚了下额头,退到身后的那张空位上坐下,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是短信,“我现在在跟人吃饭,你打电话来好不好?就说有急事,我跟他真的不知道怎么交流。”可以想象她此时表情有点儿可怜。

安宁这边咬着吸管耐心等回复,片刻之后对面回过来:“我刚到学校,你吃完了再出来吧。我不急,出来了给我电话。”

可我急啊。

寝室里的人都在联谊,发短信俱不回,所以只好找了某人,还真是“见死不救”。

而周锦程这时抬眼看了她一眼:“这么想要急着走吗?”

安宁想如果自己真是猫,此刻一定全身毛都竖了一遍:“唔,你试过灯影牛肉吗?”

他笑了下:“没有。”

“还有北欧的一道特色菜,生鸡蛋拌生牛肉?”味道就好比陌生人对陌生人,没啥可多说的。

“没有。”

“……”安宁有种出力了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于是沉默。

从餐厅出来时,服务员告之账单已经有人付过,一个是惊讶,一个若有所思,最后周锦程转头对她笑道:“看来我是沾了你的光。”

他走的时候,安宁沉吟,其实她应该是不喜欢这种亲戚的吧?不说别的,这些权势在握的人,一直是她的心结,好比爸爸,所有的事情都夹带着利益的考量,不知道有多少付出出自真心。

这边厢徐莫庭回宿舍冲了澡,张齐对着正擦拭头发的人啧啧称道:“我现在知道女人为什么这么迷你了。可惜你不爱张扬,否则绝对能压过文学院的江旭还有金融系的那谁。”

徐莫庭对此话题没有兴趣,拿起桌上的腕表戴上:“这学期硕导对你赞赏有嘉,你可以更上一个台阶。”

“升博吗?是有这个想法。”说到这儿张齐不免问,“你呢?如果你想应该轻而易举。”

莫庭笑了一下:“目前没这个意向。”

“也是,你也不差这张文凭了。”张齐见他要出门,突然有些欲言又止,被后者看出来问道:“还有什么事?”

“这个,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刚看到你媳妇跟你们单位的周锦程吃饭了。”

徐莫庭随意“嗯”了一声。

张齐讶异:“就这样?”

“不然怎么样?”口气平淡,不像说谎的样子。

“我以为至少应该有点儿介意。”看来是他小题大做了,张齐一放松忍不住开玩笑,“说真的,你家那位算是秀外慧中的大美女哪,不时时看着放心吗?”

正查看手机的手指停了下来,到这里徐莫庭不否认有点儿情绪不好了,但开口的话却平静异常:“又跑不掉。”

8

徐莫庭一下来就见到某人站在花台旁,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身影在路灯的朦胧照射下看上去有些纤弱,头发已经长到腰际,想起好几年前被同学拉去体操馆观看女生羽毛球比赛——那个时候,她的头发还只到肩膀处。青春期的一次窥视让他首次察觉到自己体内萌发的悸动,像是不小心触及了一片罂粟花,手心些微发麻,一直牵连到胸口。

安宁一抬头便望见了正往这边走的徐莫庭,她自然地送给他一抹温煦的浅笑,站直身子等着他走到面前。

“你说要一会儿才下来,挺快的嘛。”她希望自己表现得足够泰然自若。

莫庭伸手抚了一下她脸上的创可贴:“好点儿了吗?”

一碰到现实场景又马上不行了,脸因他的触碰而微微泛红:“呃,没事了,小伤口而已。”创可贴是被毛毛强贴上去的,说什么能添加野性和“禁欲”气息,安宁确定她最近太无聊了。

这个时间点,又是隐蔽的树下,人流稀少的角落,徐莫庭略作沉思,最后上前亲了下她的嘴唇,因为太突然,安宁反应不及,而他的手已经绕到她的发丝里禁锢住她。

“别咬着牙。”

当双唇相抵,安宁的神经再度瘫软,他的气息含着茉莉花的味道,有些清凉,又是濡湿的。

之后徐莫庭拉她走到旁边的小径上,绕到一块石头后方,阻挡外界的一切,他靠在她的颈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怀有执念,餐厅里初吻的紧张和惊心,牵引出的是藏在身体深处的震颤。他抬头看着她,他真的不愿再明明想要,却得不到。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一方静谧天地,两个原本想绕近路走的女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晚上情侣间的亲密戏码学校里并不少见,但问题是眼前这个英挺的男人,正是她们外交学系无懈可击、凛然不易亲近的徐莫庭。

“对……对不起。”一女生先回过神来,扯了下旁边人的衣袖,两人慌忙撤退。

“徐莫庭……”

“嗯?”他的声音还有点儿哑哑的。

安宁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很明显:“你很喜欢我吗?”

安宁回寝室的时候,朝阳正在问大家各自的第一台电脑是什么时候买的。

蔷薇说:“九七年,印象颇深,香港回归。”

“九七年啊?”毛毛深沉摇头,“那时我还是乖孩子,要考大学所以从不上网。”

蔷薇皱眉:“那时我在上小学。”

“……”

毛毛一见安宁进来立马跳起来问:“阿喵啊,推荐点儿书看看吧?”

“要不要……童话?”

毛毛猛摇头:“我不看童话的,看也是看成人版的!”

蔷薇微笑:“其实童话故事都是黑暗到无以复加的。《丑小鸭》告诉你什么?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只看外表不管内在的。《小美人鱼》呢?哦,你不应该去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会变成海上的泡沫。《豌豆公主》不知所云,还有《打火匣》是在鼓励什么啊?简直是欺世盗名!”

朝阳笑:“赤裸裸的愤青啊。”

“哼哼,最后还要谨慎名著,或许《简·爱》比《呼啸山庄》要正面,《傲慢与偏见》比《幽谷百合》要积极,但是,你懂的,名利中的爱情,都不怎么纯粹。另外,《卡夫卡全集》绝对比《希区柯克故事集》要恐怖!”

毛毛说:“于是大家一起来看有益身心健康又积极向上的NP文吧。”

“……”

蔷薇“咦”了一声:“阿喵怎么闷床上去了?”

“安宁,我暗恋你六年多了。”徐莫庭的话似乎现在还在安宁的耳边回响。

隔天早上项目小组的会议安宁迟到了,她进去时俩搭档已在,而徐莫庭也在座了,听到开门声,侧头看向她。

女同学等她到身边坐下便笑道:“蒙头睡了吧?头发乱蓬蓬的。”

安宁“嗯”了声抬手扒了扒头发,但因为过长,到下面就打结了,于是索性随它去,低头问:“你们讲到哪儿了?”

“才刚开始。”对方也压下声音,“今天小王同学进来时摔了一跤,你没看到,真是笑死了。”

阿喵同情地看向小王同学。

首位的人轻敲了下桌面,俩姑娘识相地结束八卦。

王同学将一张纸条推到安宁面前,后者犹豫着拿起:“阿喵‘百晓生’,推荐点儿什么‘跌打酒’吧。”

安宁第一反应是笑出声,然后首位的人马上看了过来,她立即端正表情。

小王同学心中思量,这两人不是情侣吗?怎么相处模式这么陌生?

这天的讨论成果不错。

“现在的问题是要借一间实验室,供我们长期使用,但目前看来学校实验室很紧缺。”说到这里王同学义愤填膺,“校方对咱们物理系也太冷落了吧!”

安宁说:“这方面我会去想办法。”

小王同学很开心:“行,劳你折腾了。我忙我的任务,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嗯,你只管去做你的,其他的我会处理。”

“阁下英明神武!”

安宁旁边的女生笑出来:“你们俩还真有默契。”

王同学脱口而出:“那是,我跟阿喵仔可是大一就在一个班的,都多少年的交情了。”

这时刚到窗边接了一通电话回来的徐莫庭对着安宁淡淡说了句:“徐程羽约你逛街,我帮你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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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其实我没有你想想过的那么坚强,我比谁都脆弱;他说:每个人都想在自己短暂的生命中放肆一回,我也不例外;她说:我费尽心思想得到他,可他爱的终究是你,我抢不过你,我也不想抢了;他说:那一次的事件带着我对你的感激,我会追求你,永不放弃。面对萧馨处处为难自己;面对同父异母的盲人妹妹杨玲;面对为了爱情而疯狂,到了最后却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的林蜜;面对神神秘秘的少年叶易;面对虽然和自己作对,却无时无刻关心她的林煜……让她渐渐有了温暖,那些人,都是她青春里必不缺少的成员。那天,她依偎在他怀里,他问她:“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她轻轻地勾了勾唇,笑了:“叫梓煜。”“在姹紫嫣红中遇见最好的你。”
  • 准斋杂说

    准斋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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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将军

    将军

    外边蝉声刺耳,烈日炎炎。老周参谋爬上三楼时,热得简直喘不出气了。他嘟嘟囔囔地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轻轻地向将军的卧室走去。像往常一样,将军午休时卧室的门总是虚掩着——他不在里边午休时反而把门关得结结实实的。在将军睡觉时,老周参谋是唯一可以不用敲门推门就进的人。不出他所料,将军果然赤条条地躺在竹床上正在睡觉,时而拉响一声汽笛般的粗糙鼾声。按照将军的习惯,卧室内没有安装空调。睡梦中的将军满头大汗,身上也汗津津的,他左手握着一把蒲扇,压在伤痕累累的肚子上。除了全身累累伤痕,将军躯体上更加惹人注目的部分是那个硕大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