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王妃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皇后娘娘连忙宣了御医觐见,祺王妃被御医连掐了两下人中,喂了一片老山参这才醒了过来,醒了以后就是骂,一直骂,骂关山越没有良心,没有担当,是个混蛋。她女儿的清誉都被他给毁了,她苦命的外孙怎么会有一个禽兽爹。
祺王妃还没等骂完,高坐之上的人威仪的声音再度响起:“祺王妃稍安勿躁,此事本宫一定会给你们母女一个交代。玲珑郡主是我皇室的子女,本宫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于她。关山越,你可拿得出证据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是否能证明与郡主在一起的不是你?”
“臣在西市喝酒,一人独酌到天亮,没有证人。但臣敢以自己和全家的性命起誓,臣对玲珑郡主绝对没有任何的不轨行为。”
“那好,你们既然各执一词,本宫一时也难以分辨真假,你说不是你,玲珑郡主又一口咬定是你。”
“皇后娘娘,真的是他,表哥,你为什么不承认?你不认我没关系,难道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认吗?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不让?”皇后娘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玲珑郡主打断,玲珑郡主急哄哄的跳出来继续质问关山越。
“听本宫把话说完。”凤仪面前也敢放肆,皇后娘娘也没有客气,立刻喝住了放肆的玲珑郡主。“关山越、梅氏上前听旨。本宫命你二人在一月之内查出事情的真相,若玲珑郡主的腹中子父亲另有其人,本宫自会另做处置。女子闺中清誉不是随便拿来开玩笑的。本宫和梅氏一个看法,应当是大胆狂徒蒙骗郡主。可若查不出来,又无法证实玲珑郡主腹中是何人骨血,本宫就只能将玲珑郡主下嫁,在定北将军府的旁边建一座郡主府,自此她以关爱卿平妻的身份生活,待到孩子出生滴血认亲,然后再做处置。”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众人领旨而去,皇后娘娘送走了一众瘟神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皇室的脸面都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丢尽了。”
皇后娘娘倦着身子歪在一侧长叹了一口去。
“娘娘也请宽心些。这关大人和关夫人都是有本事的,一个曾是叱咤风云的将军,一个是绿林臣服的帮主,想他们是能够查出事情的真相的。”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先是为皇后娘娘奉了杯茶,而后为她缓缓垂着背,纾解皇后娘娘的疲劳。
皇后娘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胳膊撑着头,小憩片刻。
出了凤仪殿,玲珑郡主红着眼圈对着关山越和梅傲雪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告诉你们随便找个人来顶包就算完事。本郡主告诉你们那可是欺君之罪,你们最好想清楚了,表哥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恨你!”
玲珑郡主气哄哄的跑了,祺王妃赶忙在后面追。“女儿,小心台阶。”
留下关山越和梅傲雪两人在后面断后,凤仪殿外,高阶之上,他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脸的无语。各自将头转开,不言不语,步伐却很一致的向着出宫的路走去。
如今已是暖春初夏的时节,外面的阳光正好,律江懒洋洋的趴在马车上,因有太阳照着,这阳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不一会他就困意缱绻,他向后靠着马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
往事再现,却迷离万分。
“杜若,不要死!不要!”
“博士,你救救她!”
“深情不毁,生死相守。”
“生死劫难,情深不寿。”
“跨越时空,另类相伴。”
“前世今生,命运羁绊。”
“你不能再爱她……”
“小江,我爱你。”
“你爱我吗?”
“爱!”
“杜若!”模糊的脸孔,陌生的话语,零落的片段,发自脑海深处的悲伤与恐惧,惊醒了律江,惊的他一身冷汗,杜若是谁?他为什么喊她的名字?博士又是谁?这不是他前生的记忆?他记得他穿越之时刚刚成年,难不成他有记忆遗失?
“小江哥,你怎么了?”律江的喊声也惊醒了在马车中小憩的莲儿,她掀起马车帘子,眼中满是疑问:“小江哥你怎么一头的冷汗,你不要紧吧?杜若是谁?我刚才听见你喊她。”
“我……也不知道。”律江喃喃道。
“帮主回来了。”莲儿望着宫门口高兴的喊着,明艳艳的小脸蛋上闪着兴奋的光芒。
梅傲雪与关山越并立,二人谁也不理谁,直到到了马车跟前,梅傲雪才冷冷开口道:“上车!”
“阿雪,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关山越听着她这语气像是在命令他。
梅傲雪没理他,只是回应了一个白眼,便径自上车而去。
关山越无语凝噎,摇摇头,蹭的一下上了马车。
莲儿出了马车,律江往旁边挪挪,给莲儿让了个地。莲儿出来,好给里面那两位足够的空间,律江和莲儿都看出来了,这里面的两个人脸色不大好看。
关山越:“你打算怎么查?”
梅傲雪:“你那天到底去哪了?”
这二人的话显然不在一个点子上,同频不同类。
关山越:“如我在殿上所说,西市喝酒。”
“欺君是死罪,关山越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梅傲雪的眼神带着点好奇,更多的却是洞悉人心的不怀好意。
她凌厉的眼神,让关山越很不舒服,关山越扶额:“阿雪,现在要紧的是找出那个蒙骗郡主的人,她虽然为人过于鲁莽嚣张,可他到底是我表妹,发生这种事情我也很心疼,阿雪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会叫手下去查?去查那天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郡主府旁边,也会去查你那天跑到哪去了?关山越,你到底再隐瞒些什么?你的秘密还真多。”
“阿雪,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关山越将头别向窗外。有的时候越想隐藏的事情就越是隐瞒不住,他低调至此,皆是不想引人注目,卸去兵权,就不会被人狐疑对付,没人惦记对付他,也就不会挖出那个惊天的秘密,事关他关家九族。他关山越赌不起,即使那个人是阿雪,他也不能说,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能告诉梅傲雪当年害她之人是谁的原因。
当年牵涉种种又何止是一桩谋杀这么简单?
国恨家仇,事关天下,他不得不瞒住这一切,只是浮云遮过天,终有消散时。
那个秘密看来早晚还是会公之于众。关山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马车帘子放下,闭目养神。
梅傲雪看着装死的关山越,一脸的怒意与寒冷,直觉告诉她这种种谜团后面是一个惊天的秘密,关山越极力想隐藏的,一定是个牵连甚广甚至动荡山河的秘密。
梅傲雪看着眼前的人,他双目紧闭,脸上有着无尽的疲累,剑眉微蹙,心中必定活得很不畅快吧?他装得与人和善,为人温吞,实际上并不仅仅是不想在朝中树敌,自保那么简单。
他如此低眉顺眼,就是不想引人注目,他的身份已经足够高调,他想低调起来,他想让任何人都不与他为敌,这样那些权臣就不会不择手段的挖他的秘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保住那个秘密,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他如此委屈自己?不惜放弃当年发下的宏愿,他曾说过,他关山越要扫平天下动荡,攘外安内,让代朝生平四海。
梅傲雪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关山越,关山越察觉的她的目光,却没有睁开眼睛,梅傲雪的聪慧让他感到压力,从前她的聪慧温婉是助他实现凌云之志的武器,现在这种武器好像变成了对付他的工具了。
事情种种演变至今,关山越怨不得天,怨不得地,他生来命该如此,怪的了谁?老天爷是何其不公?他真是一个可笑的存在,什么大英雄?什么盖世无双,什么天下无敌?他心中冷笑一声,可叹他十年征战,保家卫国,到最后却落得个有口难言的下场。
忠孝节义古难全,他也实在是为难,在这种为难中渐渐的萌生出绝望。这世间是何等的冰冷与绝望。
深夜,一个黑影顺着房顶,伴着月色窜出了定北将军府的院墙。
另一个略微纤细的黑影很快跟了上去。
可惜很快就跟丢了,梅傲雪站在四通八达的房顶上,望着漆黑的街道,浩瀚的星空,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关山越,很好,很有本事。”
关山越的确很有本事,他四岁习武,练武二十年从未又一天搁置过武功,梅傲雪虽然习的速成之法,三年内武功大进,江湖上鲜有敌手,可她的武功基本上以攻击打斗取胜为主,轻功还真不是一两日就能练出来的。
讲实话,律江的轻功都比梅傲雪好,梅傲雪有点后悔,应该叫小江来追的。可是万一小江被发现,他可是打不过关山越的,自己好歹也有烈焰神掌这等魔功邪术护身,打不过也不至于被打死,更何况梅傲雪嘴上说恨关山越,心里也告诉自己恨他,可重逢的这些日子,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她,关山越不会对她下杀手,至少三年后的现在不会。
三年前他害自己的事,即使关山越亲口承认,梅傲雪内心深处的潜意识还是告诉自己不要相信,所以她一定要查,一定要弄明白前因后果,一定要弄明白关山越到底在极力隐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