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一段感情,很多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放纵,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被宠坏的男男女女,但有的时候,哪怕是再聪明的人也会犯错,这时候就需要先一个巴掌再一个甜枣,慕寒渊舍不得打安羽倾巴掌,所以就只能打在自己的身上,扯得她心疼,自然比痛在自身更能记住。
自那天安羽倾颇为识时务地承认错误后,慕寒渊便十分大度地放过她,女人递到唇边的一切好吃的都不会拒绝,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每天只要醒着就会冲着她笑,安羽倾当即被迷得神魂颠倒,也就不再想起之前在墓地,慕寒渊是如何决绝地让她记住:什么是痛。
叶绍清跟秦榄几乎每天都来,每每看到安羽倾双颊飞红云的样子就直对着慕寒渊比划中指,太阴险了,到底是算计到了自己女人头上。对于这些指控慕大神做的心安理得,他们这些没正经谈过恋爱的老男人,能懂什么?
这天秦昌栋尾随着秦榄而来,秦榄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脸色有些尴尬,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父亲告知了安羽倾那些过往,如果不是这样女人不至于半天想不开对着寒渊说了那种话,更是将人折腾进了医院。
秦昌栋是长辈,更是驰骋商界跟政界的大人物,他即便有错,也是错在两家是世交,不想让慕寒渊日后心生遗憾,也不想让他跟安羽倾最后走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他站在秦榄身后,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有在触及病床上的慕寒渊时眼中闪过一丝疼惜。
只这一下,就足够让安羽倾什么都不计较,而事实上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寒渊,你跟秦伯父好好聊,我跟秦榄出去走走。”安羽倾轻轻握了握慕寒渊的手,柔声说道。
慕寒渊俊眉轻皱,似乎在思量些什么,最后只沉声应道:“好。”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别跟着他跑远了。”
秦榄立刻翻个白眼,他对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知他不过是在耍小孩子性子,安羽倾轻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跟着秦榄出去,临走时迎上秦昌栋的眼神,如同从画上拓下来的一张脸只有恭敬谦卑。
秦昌栋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埋怨自己。
“伯父是不是在想,羽倾竟然都不怪您?”看到安羽倾跟秦榄出去,慕寒渊这才淡淡开口。
秦昌栋凝视着他,最后轻叹一声:“可是你却过不去这道坎。”
“不是过不去,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将我视如己出的长辈也会对我做出这种事情。”看到秦昌栋神情徒然一变,慕寒渊轻笑着转头看向窗外:“伯父,那天要不是羽倾说生死相依,恐怕我就真的放弃了。”
秦昌栋心头剧颤,脱口而出:“你是慕寒渊!慕家的人怎么会如此软弱?”
“软弱?”慕寒渊将这两个字低声重复了一遍,眼底溢出凉薄的笑意:“在你们看来站在高处的慕寒渊就不软弱?还是说你们从未将我当成一个正常人?伯父,我也有疲倦的时候,我也想在极度疲惫之际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羽倾给了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没了她,我要还怎么生活?伯父,我不清楚外公究竟调查了什么,但是我希望您可以看在两家的面子上,不要再为难我。”
秦昌栋闭紧嘴巴不说话,慕寒渊极少这么示弱,一旦做了反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打算,他恐怕怎样都不会放开安羽倾吧:“寒渊,你外公是跟我联系过,他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谁都可以,唯独安羽倾不行。”
“呵。”慕寒渊一声轻笑,随后秦昌栋明显感觉到四周温度骤降,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慕寒渊侧脸精致到似乎凝了一层霜:“凡事先礼后兵,我对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哪怕是并不怎么亲近却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伯父,你难道就不明白我既然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还会随意受人要挟吗?”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秦昌栋,明明是带笑的眉眼,却发出难以忽视的气场:“我也说明,我只要安羽倾。”
秦昌栋沉默良久,忽然轻叹一声,就知道慕寒渊一旦不放手,事情就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慕家老爷子还以为眼前这个孩子还是当年的模样,觉得他聪明理智所以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忽然干涉他的生活换成谁恐怕都不会愿意,更别说正如慕寒渊说的那样,他现在完全就是权可遮天的程度,别说是A市,即便是出了A市,想要扳倒他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而现在,他为了安羽倾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完全就是不管不顾的态度,他作为他的长辈,的确不应该对安羽倾说那样的话。
“寒渊,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但我还是想要说一声‘抱歉’。”
“不必,秦榄是我兄弟,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哪儿有父亲跟儿子道歉的道理?”慕寒渊收敛起身上的戾气,淡声道。
秦昌栋忽然有些动容,他冲着慕寒渊轻轻点头,然后转身走出病房。
慕寒渊这话真假各一半,这些天他躺在床上仔细将事情想了一遍,忽然发现一个漏洞:那就是秦昌栋虽然知晓当年的事情,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羽倾?他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更清楚安羽倾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如果背后不是有人唆使,实难想象以秦昌栋这么放肆洒脱的性子会猛然间在意起自己的事情来,这么看外公早就在一年前便起了拆散自己跟羽倾的心思,现在羽倾重新回来,他自然不会愿意。
而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慕寒渊压下心头的怒火卖给秦昌栋一个面子,他在乎自己同慕寒渊多年的情谊,但是慕寒渊未必会在意,所有一切不过是循规蹈矩式的再度谋划,慕寒渊知道秦昌栋重情,自己说出这番话他定然不会再受外公的影响,哪怕日后真的到了翻脸的程度,他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慕家老爷子不同于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对手,慕寒渊是在他手底下成长起来的,多多少少会随上几分他的脾性,由此可知慕老爷子年轻时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只不过他很少回国内,否则现在商界称霸的指不定是谁。
慕寒渊躺在病床上,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怎么样都好,他一定要跟安羽倾和综综在一起,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家,绝不拱手相送。
安羽倾没有跟秦昌栋说上话,她折返回到病房,推门就看到慕大神两手垫在头下,轻轻阖着眼睛。她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坐下,习惯性抬手覆上他的胸口,柔声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慕寒渊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牢牢握住安羽倾手,摩挲了几下才说道:“羽倾,我要向你要一份保证。”
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安羽倾不明就里,却还是点头:“你说。”
“无论日后面对什么……”
“我都不会离开你。”慕寒渊话还没有说完,安羽倾却已轻声打断:“你以为我之前所说的话都是在骗你吗?再也不走了,就带着综综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
慕大神闻言呆愣片刻,然后重新闭上眼睛,仿佛潇洒到毫不在意一般,只是微风扬起,男人唇畔的笑意却显得很舒畅。
……
慕寒渊暂时还出不了院,而秦榄架不住综综数次“小叔,小叔。”的深情呼唤,最终十分没有骨气地将综综带来了医院。
因为担心综综会不适应这里的环境,而她也无暇照顾他,慕寒渊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是一到晚上都会咳喘不止,她自然不能分心,所以便让综综暂时住在了秦榄那里,可是不曾想……凝眉看着面前一脸宁死不屈的综综,安羽倾轻声叹息,忽然转头冲刚睡醒的慕寒渊喊道:“寒渊,综综绝对是你亲儿子,别扭起来几乎跟你一模一样!”
听出安羽倾话语中略有不满,慕寒渊知道为什么却不点破,也不反对综综过来,只沉声唤道:“综综,到爸爸这里来。”
综综本来皱在一起的小脸立刻迸发出光彩,他好像没有看到安羽倾一样从她面前绕过去,然后直溜溜奔着慕大神而去。
秦榄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安羽倾:“羽倾,你在家里的地位真的没有问题吗?”
安羽倾飞过去一个眼刀,秦榄耸耸肩表示不再说话。
不得不说综综真的很喜欢慕寒渊,安羽倾还从未见过综综什么时候这么黏一个人,期间叶绍清闲庭漫步地来了一次,抱着综综哄了半天,然后让值班护士想办法往房间里面再加一个床,安羽倾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容牵强,于是趁机捣了捣慕寒渊,小声问道:“千古呢?怎么没有跟绍清在一起?”
慕寒渊闻言将食指轻轻往唇畔一靠,示意安羽倾先不要问。
直到叶绍清说带着综综出去买零食离开后,慕寒渊才抬了抬有些发麻的腿,平静无波地说道:“绍清的父母给他选择了一位名门淑媛,过段时间就订婚。”
哈?安羽倾被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后赶紧追问:“那么千古怎么办?他们不是互相喜欢吗?”
“互相喜欢又如何?”慕寒渊却也觉得惋惜:“绍清母亲身体不好,他从小就是全家人的骄傲,他母亲从未求过他,这是第一次。”
安羽倾不知道还能怎么接,思忖片刻后轻声问道:“绍清的父母见过千古吗?还是他们不满意?”
慕寒渊闻言回答的干净利落:“孟千古到底是孟家旁门支系,在孟家说不上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