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渊陪着安羽倾进入高级病房,平时连吃饭都恨不得别人给他端到面前的男人此刻在病房中忙来忙去,倒水看点滴,开窗户拉纱帘,一切的一切都在显示他到底有多疼爱这个女人。
叶绍清揽过孟千古站在门口,眼中噙着笑意却是微微摇头,他的兄弟,这辈子真是栽在安羽倾身上栽了个彻底。
还记得大学时期,有一次颜琪生病,哭着打电话给慕寒渊,慕寒渊虽然担心但也只是让自己过去看看,因为手头上的重要合同,慕寒渊并没有亲历亲为,而自己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颜琪不过又是在哗众取宠,直到颜琪差点儿烧成肺炎,才见慕寒渊脸上露出些许愧疚。
因为不曾见过这个男人有多余的表情,所以叶绍清以为当时的慕寒渊已算是将颜琪放在了心上,可是时过境迁,再看看今天慕寒渊对待安羽倾的态度,叶绍清恍然明白愧疚不是爱,也可能只是习惯。若今天生病发烧的人是安羽倾,别说大案子,即便是天被捅破了也不见得慕寒渊会耽误,从“盛世”到这里近乎五十分钟的路程,他硬是二十分钟就站到了“手术室”门口,用心程度可想而知。
孟千古抽抽搭搭地擦了擦眼泪,叶绍清好笑地揉揉她的黑发,轻声安慰道:“羽倾没事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我知道啊!”孟千古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瞅着慕寒渊:“我就是觉得慕大神实在情深,我要是能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真是死也值了。”
叶绍清先一愣,随后便黑了脸,又觉得直接指责孟千古会更有把柄落在这个女人手中,于是从后牙槽挤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也叫寒渊大神了?”
“上次跟羽倾聊天时她就是这样称呼慕总的啊,我觉得有趣就记住了。”说到这里孟千古抬起头来,颇为认真地看向叶绍清:“不过慕大神真的好有男人味!”
叶绍清深吸一口气,然后豁然转身,大步离开。慕大神是吗?自己比不上还就不比了!而孟千古则在叶绍清转身的瞬间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老狐狸,可不止你一个人喜欢恶作剧!
……
慕寒渊搬了个椅子坐在安羽倾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容颜,这一看,就到了傍晚。期间叶绍清轻轻敲门喊他出去吃点儿东西男人也只是摇摇头,看不到安羽倾醒来,他分毫都不敢懈怠。
慕寒渊抬手理了理安羽倾的发丝,觉得即便是现在如此苍白的模样,安羽倾也美得惊心动魄。而他很懊悔,这么好的女人,他的女人,他却没能力保护好。
还不等慕寒渊自责完,床上的人忽然轻轻蹙眉,轻浅哼了一声,慕寒渊急忙抬头,惊喜地看到安羽倾来回转了转头,虽然还闭着眼睛,但好像下一刻就会醒来一样。慕寒渊立刻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不多时叶绍清,孟千古还有几名医生护士就涌了进来。
叶绍清上前轻轻掀开安羽倾的眼皮,然后呼出一口气,冲着慕寒渊小声说道:“应该就要醒了。”
果然,安羽倾纤长的睫毛轻颤几下,然后迷迷蒙蒙睁开眼睛,水漾般的眸子好似枯竭了一般,再也没有平时的灵动清澈,看得慕寒渊心头一痛。
好痛!这是安羽倾意识开始恢复时最真切的感受,她朦胧中只看到一群人站在自己床头,可是视线实在模糊,于是下意识问道:“你们是谁?”
叶绍清本来溢出的笑意瞬间冻住,他呆呆地注视着安羽倾,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只看到慕寒渊浑身绷得很紧,脸色与其说是难看不如说是害怕,极少数,叶绍清会在慕寒渊脸上看到什么叫做“害怕”,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也会害怕!而现在,别说是慕寒渊,就连叶绍清也心跳如鼓。怎么,失忆了?不可能啊!
慕寒渊忽然有了动作,他缓缓伸出手,如玉的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神情竟然变得十分温柔,男人低声开口:“羽倾,还好吗?”
安羽倾逐渐恢复的神智随着慕寒渊这句话变得愈加清晰,她眼前那道修长的身影朝自己靠近,视线再一清晰,是慕寒渊俊美无双的一张脸,只是此刻,慕寒渊眼中的悲恸还有不安戳得她心疼。
安羽倾缓缓伸出手,慕寒渊的视线随着她纤细的手指往上移动,略显冰凉的掌心最后落在自己眉眼处。安羽倾仔细抚平慕寒渊眉宇间的褶皱,气息不稳地说道:“不要皱眉,你怎么了?”
慕寒渊愣了好久,忽然抬手覆上安羽倾的手背,声音极低沉地问道:“羽倾,我是谁?”
尽管现在安羽倾还觉得头昏眼花,但是慕寒渊这句话让她十分不安,安羽倾更细致地摩挲着慕寒渊的脸颊,有些紧张:“寒渊,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安羽倾就听到叶绍清跟孟千古深深呼出一口气。老天作证,要不是现在看到安羽倾躺在病床上实在虚弱,他真想把这个女人提起来掐死!她知不知道这样是会害死人的?!如果安羽倾真的失忆,如果她真的失忆……叶绍清没敢再想下去,他抬手在自己胸前划了个十字,几乎可以预见慕寒渊将自己连带医院一同炸了是何光景。
慕寒渊倏然一笑,然后俯身将安羽倾揽进怀里,谢天谢地!他以为她忘了自己,他以为……慕寒渊收紧怀抱,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安羽倾嗅着慕寒渊怀中的冷香,本来“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似乎安稳了很多,可还是晕得厉害。她直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刚才慕寒渊的表情为什么会显得那么害怕。
“寒渊,你轻一点儿,胳膊好痛。”安羽倾低声说道。
慕寒渊闻言立刻放开安羽倾,扶着女人靠在自己怀中,抬头时黑眸凌厉地看向叶绍清:“怎么还会痛?”
老子打死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叶绍清觉得自从慕寒渊跟安羽倾确定关系后,自己包括秦榄在内的几个好朋友全部被慕寒渊抛到了九霄云外,瞧瞧那个眼神,自己又不是他的仇人!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但叶绍清更清楚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跟慕寒渊翻脸跟找死也没什么区别。
“她今天刚从那么高的楼梯摔下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事?我不是都告诉过你她浑身都是淤青吗?当然会疼。”叶绍清伸手扶了扶眼镜,还不忘将颜家人再捅一刀。就因为颜母那一推,让慕寒渊承受的东西恐怕让他们全家赔进去都偿还不起。
慕寒渊眸色一沉,酝酿出一片腥风血雨。
“我渴了。”安羽倾突然哑着嗓子说道。
慕寒渊闻言立刻拿起旁边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缓缓喂给安羽倾。女人“咕咚咚”全部喝完,顿时觉得浑身舒服了不少,舔了舔嘴巴继续要:“还是渴。”
慕寒渊颇有耐心地用一只手又给她倒了一杯,看着她本来无神的双眸逐渐漾出一片水色,慕寒渊觉得心头的郁结清减了不少。
看安羽倾眼底又浮现丝丝倦意,慕寒渊将她轻柔地放回到床上,温柔开口:“睡吧,醒来就好了。”
安羽倾来不及点头,眼前明明灭灭,忽地一下又睡着了。
慕寒渊朝叶绍清丢个眼色,叶绍清颔首,轻轻一抬手,医生护士就放轻脚步转身离开,慕寒渊跟叶绍清走在最后,走到门口时慕寒渊对叶绍清轻声说道:“替我照顾好羽倾。”
叶绍清侧头,看着他恢复如常的冷峻面容,心知慕寒渊接下来要干什么,他自然愿意看到,所以答应地十分流畅:“放心吧。”
另一边,颜母坐在自家客厅中,她愣愣地盯着桌案一角,连颜父走近了也没有察觉到。
颜父在颜母身边坐下,看着她如同魔怔了一般一言不发,脸色实在不好看,于是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颜母猛地一颤,转头看向颜父,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差点儿吓死我!”
颜父狠狠皱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问道:“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颜母当即神情大乱,偏偏嘴上还硬着厉害:“你乱想些什么?我能做什么?你别多心了!”
颜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颜母,看她连看都不敢看自己,更加确定颜母是在外面惹了祸。可他们一家才从美国搬过来,连很多亲朋好友都不知道,又能惹到什么人呢?忽然!颜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色凛冽地盯着颜母,只看见颜母更加坐立难安,颜父沉声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去招惹慕寒渊了?”
颜母立刻否认:“怎么可能?”
颜父心中一沉,已经可以确定颜母是对慕寒渊做了什么,有些悲从中来,女儿不争气倒也算了,就连自己的妻子,都这么大的人了,都荒唐的可以!
“我警告你,如果……”
颜父话还没有说完,大门忽然“嘭”的一声被大力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