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城殡仪馆2号大厅。
摆满花圈的大厅内庄严肃穆,哀乐低回。
“蔡景林先生千古”几个白底黑字醒目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蔡老板的遗照一如他平时憨厚稳重的模样,看着让人不由得心酸落泪。
明慧雯跟在乔晖后面,作为蔡老板的好友兼同事,一起为他操办丧事。
依照惯例,大家围绕着遗体瞻仰一圈并鞠躬之后,与家属握手表示安慰。
蔡老板的妻子、孩子以及三个哥哥嫂嫂忍住悲伤与大家握手,女人们早已哭得稀里哗啦。
明慧雯在来宾中看到了云姐,成志强,沈红等一些她所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对于蔡老板的突然故去很是惊讶,一一表示了沉痛惋惜之情。
云姐掏出纸巾抹泪说:“都说好人好报,蔡老板这么个大好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成志强说:“这都是命,命啊……”
沈红道:“什么命啊?就是倒霉呗。抓住那些凶手一定叫他们偿命!”
明慧雯努力忍住悲痛,与他们一一握手。
离开殡仪馆,明慧雯跟乔晖一起,以蔡老板家属和好友的名义,在某饭店宴请了这些专程赶来参加葬礼的朋友们。
明慧雯被安排在跟蔡老板有生意往来的朋友这一桌,负责招呼他们。乔晖则招呼蔡老板的战友们,以及工商税务城管等方面与蔡老板关系较好的一些人。
“小雯,你说蔡老板怎么命运这么背呢?”生意场上跟蔡老板交情最深关系最铁的云姐,穿着一身黑色唐装,一边吸烟一边对明慧雯说。
“谁说不是呢?蔡老板口碑很好,我们公司上上下下几乎没人对他有意见,可谁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明慧雯说。
“仇富心理。这个社会的一种病态。”沈红说。她今天的一身黑衣看上去很干练。
“杀人犯抓到了吗?”云姐问。
“抓住三个,还有一个在逃。”明慧雯回答说。这是警察告诉他们的。
“杀人偿命,一定会判死刑。”成志强说。
“嗯。审判的时候,我会到法庭去旁听的,我代替你们大家去旁听。”明慧雯说。她要亲眼看着杀人恶魔们受审判刑。
“你们公司接下去怎么办?会有大的变化吗?”成志强问道。这也是大家普遍关心的问题。生意场上的人嘛,当然更关心这个。
“这个问题是这样。”明慧雯想起乔晖关于征求集资伙伴的话,接着说下去:“蔡老板的家人准备转让公司。我这边联合了几个朋友打算接手。目前正在协商讨论中……”
听明慧雯这么说,一群生意人立即大声议论起来。大家惊讶的同时,也表明了个人的态度。
“小雯,你接手做下去应该没问题,你很有经济头脑,我看得出来。”云姐首先鼓励道。
“谢谢云姐鼓励。”明慧雯微笑。
“小雯,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一定倾力相助。”成志强笑吟吟地对明慧雯说。
明慧雯想起集资款,就说了一句:“困难嘛,目前资金方面有点缺口。”
“缺多少?”成志强立即问。
“50—60万吧。”
“哦,这个我可以先垫付。我手头正好有一笔钱,原来打算投资房地产,可现在房地产貌似面临降价风潮,还不如先给你用,我入股怎么样?”精明的成志强说。
“成老板,我们可以签个协议,就算公司借贷,利息我们再商量,你看行不行?”明慧雯问。她不想让这个外地人过多掺和公司的事。
“行啊,没问题。做什么投资都一样。”
“成老板真有你的,参加葬礼不忘投资啊,这么快就成债主了?”云姐在旁边说。
“呵呵,正好凑巧了。”成志强笑着说。
原来明慧雯头脑中认为很难办的问题,在宴席上说笑间顷刻解决了。
“来,为我们的合作干杯!”成志强立即站起身,举杯邀请明慧雯。
明慧雯虽然不习惯喝白酒,可为了对这位合作者表示诚意,她一仰脖喝干了满杯苦涩的液体。
满桌客人哗哗鼓掌。
明慧雯向对面望去,只见同样喝干了满杯酒的成志强,真正的“脸红脖子粗”——他是那种一喝酒就脸红的人。
招待宴结束了。
明慧雯送云姐和成志强一行人去机场。
握手告别时,成志强紧紧握着明慧雯的手,足足有一分钟才放开。他说:“小雯,我们终于有机会成为合作伙伴了。希望我们能有很好的未来。”
明慧雯当时并不知成志强话中的含义。她只觉得成志强热情过头,她不太喜欢这种人。但人家现在帮了自己,关键时刻助了自己一臂之力啊。
她努力笑着说:“当然当然,我们会合作愉快的。也祝成老板的公司越办越好,财运亨通。”
送走了参加葬礼的客人们,明慧雯在机场告诉乔晖,有人愿意借钱给自己。
“真的?!”乔晖惊讶中透露着惊喜:“我刚才净忙着招待客人了。都没有来得及叮嘱你。你还真行,到底把这个缺口给补上了。是蔡老板的供货商?”
“嗯。南州的一个供货商。说是过几天来跟我签协议,算是借贷。”
明慧雯想起成志强那张殷勤的笑脸。
“那好,我跟蔡老板大哥说一下,让他不要登报了,再宽限几天,这边就把款子全部打给他。”
明慧雯笑笑。
“高兴不?你就要做老板,拥有自己的公司了!”乔晖一边开车一边看了明慧雯一眼,话语里忍不住替她高兴。
“还不都是你的鼓励。要不是你,我才没那么大决心呢。”
“我只是敲边鼓的,关键还要看你是不是做老板的料。”乔晖说。
“我尽力而为吧。”明慧雯看着路边向后退去的建筑物,自己给自己打气道。
“你行的。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你身上有一股坚韧不拔的勇气。”乔晖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对明慧雯说。
“可是我对管理公司毕竟不熟悉。心里一点都没谱。”明慧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没关系。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当老板。我算是过来人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相关书籍看看,结合你的工作经验,很快就会上路的。”车子在一个路口等待红灯,乔晖看了旁边的明慧雯一眼。
“嗯。好吧。我一定努力。”明慧雯感激地看着身旁的乔哥。
分手的时候,乔晖再次鼓励明慧雯:“好好干,你生命中的精彩华章开始了。我觉得你性格里有一种特质,我看好你。”
“谢谢你的鼓励。希望我不要让你失望。”明慧雯此时信心百倍。
很快地,成志强再次飞来路城,跟明慧雯签订了贷款协议。
蔡老板的“景林服装公司”没有更名,但法人换成了明慧雯。很多老员工听说这个信息,立即赶回来求职。
明慧雯在报纸和网上发布了招聘启事。她希望招到更多较高层次的管理和销售人才。
连续一个多月招聘、面试。除了合格的老员工外,她从应聘人员中录用了一批有学历且有一定营销经验的业内人士,当然,给他们开出的薪水也不低。
当明慧雯坐在蔡老板的大班椅上时,她的心情如同第一天上学的幼儿园小朋友,除了新奇,更多的是对于未来的不可知,有一种紧张和茫然共存的心态。
回到家里,明慧雯再一次跟母亲的遗像交流:“妈,女儿我今天当上服装公司老板了。你高兴吗?你和爸爸一定在九泉之下看着我对吗?我会努力的!”
为了尽快熟悉自己的新职位,明慧雯如饥似渴地学习。除了营销管理方面的书,她还上网查数据,又在乔晖建议下,利用业余时间复习,准备报名参加A大的MBA学习。
忙碌了一个多月的明慧雯,终于消停了一下。这个周末,她准备让自己放松放松,回婆家去看看儿子。
明慧雯心里毕竟有些歉疚。对这个家——尤其是对儿子。自己不管再忙总还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这点她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当她的公司基本就绪之后,赶紧抽空回到婆家看看。她要跟儿子好好亲热一下。
当明慧雯再次提着大包小袋登上婆家之门时,看到公公婆婆正准备带着欢欢出门。
“你们这是?”明慧雯问。
“我们打算带欢欢去逍遥津公园玩。”公公高兴地说。
“哦。欢欢,妈妈也跟你一起去玩好不好?”明慧雯一边把手上的大包小袋放在地下,一边对儿子说。
“好啊好啊,我可想你了,老妈。”欢欢高兴地拍着手大叫。
“你也学会叫‘老妈’了?这么个小不点。”明慧雯笑道。
她到卫生间去了一趟,回来路过书房时,特意看了一眼——丁欣伟不在里面。
“妈,欣伟呢?”明慧雯问婆婆。
“他呀,说是单位里加班,一大早就走了。”婆婆说。
“加班?”他们银行一般很少加班的。除了年底结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