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漏算了一点——顾挽澜前不久刚刚生病，身体虚弱，同时一场辩论大赛也耗费掉她大量的体力和精力，身体支撑不住，一品红的毒提前发作了。
也正因为如此，顾挽澜获得了及时救治机会。
同时何穗穗还算错了另一件事情——眼下事情败落了，她身处狮城，一个以酷刑厉法而著称的国家，等待她的将是更为严厉的法律制裁。
不过关于她的事情，想来是不会有太多人去关心的。一个如此狠毒的人，怎么还配得到别人的关爱？
她会经受审判，会接受法律的制裁，这就够了，法律是公平的，他会惩恶，亦会扬善。
何穗穗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审判，似乎没什么人关注，对待她这样的人，徐有终杀了她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她的学校？她做出让百年老校蒙羞的事情，还是在高校云集的国外，校领导大概恨不得她不是F大的学生才更好！
她的父母？来看她一次大概都要办理繁杂的出国手续，陪着她完成漫长的诉讼？可能也不太现实！……
她的下场想来不会太好，却没有人去关心……
徐有终步履匆匆，赶到医院。如他当时所说的那样，他把那里的一切都控制得很好，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才赶过来。他很放心把顾挽澜交给程远山去保护，他相信程远山会做到。
隔着透明的玻璃，他看到仍然晕睡着的顾挽澜，松了一口气，颓废地坐在走廊一边的长椅上。松掉领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仍然心有余悸，却又心怀无限感激，还好，最亲爱的小顾儿还活着，没有离他而去……
程远山僵着身子坐在长椅的另一头，顾挽澜倒在他怀里的一幕像一恶梦一般，循环不断地在他脑海里重复，他真的害怕看到一条鲜花一样的生命，就在自己面前流失掉。
他再一次感到人类在生命面前多么渺小，多么无助！
曾经，他经历过一次又一次亲人的离世，但都有人帮他处理好了一切，这次，他与死神的距离竟是如此接近，他甚至感到死神站在他的身侧，阵阵阴风轻拂在他的面颊，正在从他的怀里，一点一点地把顾挽澜从他身边带走。
那时他却是无能为为，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看着顾挽澜软棉棉地倒下，身体一点点变冷，她的生命，如同紧握在手中的砂砾，飞快地从他的手中流逝着……
徐有终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怕了吗？我也怕了，比你还怕！因为我一直知道生命对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面色平静，嘴角带了一丝嘲弄。
“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你的，知道你的过往，知道你的想法，甚至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们这类的人！”
程远山没想到此时他会讲起这些，目光带着几分诧异。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挺佩服你的。记得第一次看到你，是在法庭上，你第一次作为一名律师，作为控告z集团董事长的主诉律师。”
“那时，你站在原告席上，代表曾经为Z集团工作的多位员工发言，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你当时义正词严，像一位维护法律尊严的卫士；最终你的发言与质证让Z集团律师败下阵来。一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小律师，能够做到这些，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Z集团的董事长，也因为你代理的这桩民事诉讼，引发了随后的刑事调查，一个诺大的集团董事长，终于为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也完成了你多年的夙愿……”
徐有终看到程远山眼中出现竟料之中的惊诧，耸了耸肩，“你不知道吧，你的老恩师宋老是我的姑父……”
徐有终停下来，注视着程远山，眼里带了少有的严厉，“所以我一直对你怀着敬意，在追求小顾儿这件事儿上，我是把你当成一个真正对手看的；对于罗明辉，只要小小用些男子汉的手段，便可以让他知难而退；对于沈知庸……用些朋友义气，他也可以望而却步的；但对于你……，我一直把你当做一个真正的对手来看待的……”
“可是你并没有珍惜，你没有珍惜我对你的尊敬，更没有珍惜小顾儿对你的爱！那件案子对你产生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法律的制裁而在你心中结束，它让你变得偏执，带了戾气，如影随行地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其实你的骨子里也藏了一个阴毒的何穗穗！”
程远山坐在那里身子陡然一僵，倏然抬头看像徐有终，眸光闪烁不定，带着惊慌与恐惧。
“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表现出来罢了！……尽管如此，你仍然让小顾儿受了很多的伤害，让她难过……”
程远山闭了闭眼睛，他的眼中藏了太多的悔恨，徐有终说得没错，他的心里确的有一个阴毒的何穗穗。
对待顾挽澜，他的态度多少是存着轻漫的，他对她，从来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坦诚与公平。他常常会做些伤害她的事情，他是故意为之的，在伤害她的时候，他感到快乐，那是一种阴暗的、不能与别分享的快乐，在伤害别人的过程中，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满足……
“凭心而论，你也算是有些本事，能走到今天这样，足够让小爷我多看两眼。但你最大问题在于你的心太小，在于你阴毒的内心，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爱’！”
“你毫无疑问，你是喜欢顾挽澜的，在很久以前就喜欢她了。”徐有终的话掷地有声，不容反驳，“但是你不敢！不敢和她在一起，即使在明白地知道她也喜欢你的情况下，你仍然不敢光明正大地接受她！”
“小顾儿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和她接触久了，谁都会爱上的，是不由自主的喜爱！尽管内心不敢面对这种感觉，你依然是喜欢上她；可是你又不愿意真正去承认这样的感觉。于是你纠结，你痛苦，其实你活得比任何人都要！”
“这就是我当时为什么敢放着你们在一起纠缠不清，却仍然敢离开小顾儿，出国的根本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