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终仰面拥着僵硬地身体,他知道小顾儿这回是真的害怕了,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伏在自己怀里抖成一团的顾挽澜,“小顾儿,别怕,没事儿的。”
此时他真的没了刚才的得瑟劲儿,心头却是一阵苦笑,这要多么巧合的命运轮回啊!
小时候那一跤只是蹭破点皮流了些血,长大了居然升级到骨头折了的程度!
不过故事的情节倒没什么变化——受伤的人还要负责耐心地哄着没受伤的人“不要哭,不要怕。”
顾挽澜抽抽搭搭地从徐有终怀里小心地坐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想要帮忙把徐有终扶起来,手才碰到徐有终,就听他发出“嗞”地一声,吓得她白着小脸又把手缩了回去,亮晶晶的眼眸满是歉意,嫣红的小嘴拼命地咬着,都咬出一圈白印儿了。
徐有终看到她紧张的样子,刚痛出得一身冷汗却觉得舒爽,扬起一个从容魅惑的笑脸,安慰道:“小顾儿,别怕,我自己起来就好了。”
徐有终的右手骨在刚才顾挽澜重重一砸之下实打实地是折了,小顾姑娘起身时还在那个位置蹭了几下,刚才本着好心想扶起他,又在那个位置用力地扯了两下,这一连串的伤害饶是铁打的硬汉也得哼上几声。
待倒霉的徐小爷进到帐篷里坐定,借着灯光举起有些扭曲的右手时,跟在身后的顾挽澜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饶是徐有终这样经历过生死的硬汉,仍然忙不叠地把手臂高高举起——他怕她满腔好心地再加重对他的伤害。
小顾姑娘泪眼朦胧间,根本不及细想什么,环着徐有终精瘦的腰身就哭得个稀里哗啦。
徐有终举着受伤的右臂,佳人在怀,场面有几分滑稽。
徐小爷轻拥着顾挽澜,胸襟的衬衣湿了大片。他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处,又被填满了,软软的,全是喜悦。
等到他估计小顾儿姑娘要哭累了,才轻轻地推了推顾挽澜,“小顾儿,你先别哭,容我先把歪着的骨头正一下成不……”
顾挽澜依然抽泣,却听话地放低了哭声,乌溜溜的大眼睛盈满泪水,亮晶晶的一片。
徐有终抬起没受伤的手轻轻抚了抚顾挽澜的发顶,“去后备箱里把医药箱拿进来,再去找根直点的树枝。”
顾挽澜这时完全慌得没了章法,乖顺地依着徐小爷的吩咐去做。
等顾挽澜找好东西再次来到徐有终身边时,看到那只扭曲的手臂已经恢复平直,应该是刚才徐有终趁她不在的时候自己正过来了。
顾挽澜紧张地托起那只受伤的胳膊,白晳的皮肤周围一片红肿。顾挽澜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心头满是自责。
徐有终抬眼看了看哭成泪人的顾挽澜,一边接过医药箱一边安慰:“乖小顾儿,别哭了,这点伤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的,帮我包扎一下就好。”
说着他打开医药箱,熟练地在底层的几只药瓶之间看了看,拿出一只白色的喷剂和一只软膏,递给顾挽澜。
“先把镇疼的喷雾帮我喷好,再抹上药膏。你学过急救吧?把这里固定住就好了。”
徐有终耐心地安抚她,转移她的注意力,用手指着伤口处,教她要做些什么。
顾挽澜接过药品,从箱子里找到白色的纱布,依着徐有终的吩咐仔细上药,只是最后固定手臂时,双手颤抖不停,白色的纱布也不听话地被缠了个乱七八糟。
徐有终实在看不下去,抬手轻轻覆在与纱布纠缠在一起的手上,带着让人安定的温度,稳稳地握着她的双手,目光温和而安定,看着顾挽澜,“小顾儿,不怕,听话!”
徐有终的手干燥温暖,稳稳地把她颤抖的双手紧紧包裹住,似乎也把勇气传给了她。
顾挽澜咬着唇,注视着徐有终的双瞳,抬手把挡在眼前的发丝抿到耳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低下头,认真地把纱布绑好。
这一晚,顾挽澜睡得极不踏实,将将睡着,便梦到自己从万丈高树上失足落下,重重地砸在树下的人怀里,那人的样子并不清楚,个子好像很高又好像很矮,然后听到一声骨折的声音,咔地如魔音般的出现在脑海中。
她惊得坐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
透过薄薄的帐子,看到徐有终那顶帐篷亮着灯,他好像在喝水。
她起身摸索着来到徐有终的帐篷里,看到他双唇泛白,脸颊也带着不正常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