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针刑之后,贺兰嫣之开始在云园接受为她量身定制的一对一训练。
新训练比之前增加了防身格斗术和医术,因为这都是将来可以用得上的东西。
玄女拳的名家许九娘,很快便成为了贺兰嫣之的师傅。
至于医术方面,则由符超亲自传授给贺兰嫣之。
贺兰嫣之因为他上次的诊治,所以对他很有好感。
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很满,天还未亮,贺兰嫣之就要起练习玄女拳,然后吃早餐,早餐过后读书练字,接着是弹古筝,下午除了练习舞蹈外,还有专门的老师传授一些必须学习的东西:比如礼仪,妆饰,媚术……
对了,还有每日固定的洗脑时间。
无非是让贺兰嫣之不要忘记宋国的国耻,想一想被卫国压迫的宋国百姓,以及她的娘亲林氏。
医术,是贺兰嫣之晚饭后的学习科目。
那是一间充满书香的大屋子,看着符超斜飞入鬓的眉,凤目中带着琥珀色的眼珠,贺兰嫣之长吁了一口气:“很奇怪,只有来到这里,我才是彻底放松的。”
符超理解地点一点头:“你太累了,日程安排得太满。似乎没有人意识到,你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他说这话的语气里,有着怜悯,也有着婉惜。
符超当然知道:贺兰嫣之的将来,是注定要了当成礼物和工具,被送入卫王后宫的。
看上去完美无瑕的少女,等待她的命运,却是去陪伴卫王那个残暴肆虐的老头子,无论如何,都是件令人如梗在喉的事情!
许是这种同情,令得符超对待贺兰嫣之特别的温柔,也教得特别的尽心尽力。
更何况,贺兰嫣之是如此的聪慧,一教即会,举一反三。
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这样的学生,尤其是这个学生美得象幅画,光是看一眼,巳觉得赏心悦目。
此前的贺兰嫣之,仿佛一直生活在他人的敌视和抵触中,没有朋友,没有友情,除了养母,也感受不到爱。
现在,符超让她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她忍不住问:“对付倪裳那件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恶毒了?”
符超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回答:“也许,你有你的理由。”
贺兰嫣之怕冷似的用双手环抱住自己:“我用刀片划伤她的脸,不是憎她揭我老底,而是,如果我不伤她,她同样也会伤我。你明白吗?”
符超了然于心地说:“我明白。她一直忌妒你。所有的女孩子,她们都忌妒你。因为你太美,太过优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们便是风。”
原来符超都知道。
“你真的曾经沿街乞讨?”符超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样美丽的少女,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成长,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啊!
贺兰嫣之点了点头,搜寻着前世的记忆,缓缓地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骂,被人嘲笑,喊我是野杂种。长到八岁,养父身死,养母被家里的大娘坑害,染上了麻风病。于是,养母连带着我,都被赶出了家门。”
符超微微叹息:“母病女弱,所以,被赶出来之后,你们只能依靠乞讨为生。”
那一段不堪的过往,忽然如此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甚至有不少被人欺侮,险被街头恶棍玷污的片断。
夏日炎炎,林氏在树荫下打盹,贺兰嫣之一时贪凉,下到附近溪中戏水。
浅溪中有小鱼游动,她追逐着它们,觉得十分有趣。但她却没有意识到,溪水将她故意抹得花猫似的脸,露出了本来面目。
一个突然出现的登徒子,饿狼一般扑向她,一边撕扯她的衣裳,一边把她往岸上拖。
原本就破旧不堪的衣衫,哪禁得住这样撕扯?很快她就衣不蔽体。那登徒子呲着黄黄的大板牙,笑着将她压在身下……
她死命挣扎,大声呼救,若不是林氏来得及时,肯定被淫贼糟踏了!
林氏跑得象一阵风那么快,顺手拣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了那登徒子的后脑勺上,他象死狗一般瘫倒在地。
世界终于安静了。
贺兰嫣之也不晓得为什么,眼眶一热,有泪忍不住涌上来,只好掩饰地低下了头。
符超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将手搁在了贺兰嫣之的肩上,轻声说:“有时候,人并不能选择命运。但无论怎样的命运,我们起码可以选择,是用笑容来面对,还是哭泣着面对。”
贺兰嫣之用手背将面颊上的泪拭了去,抬起头,对着符超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脆声说:“我选择笑着面对!”
符超琥珀色的凤目亮了一亮,唇边漾出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了这样的心态,还有什么坎,是你过不去的呢?”
贺兰嫣之还想说什么,已经有侍女推门而进,催促着:“贺兰姑娘,你该回去歇息了。”
贺兰嫣之从侍女的神态中,已经可以猜测出:她一直在偷听自己和符超的谈话。
想想也是:符超是个正常男子,还生得丰姿俊秀,风度翩翩,慕容毅怎么会放心自己单独和符超自由相对呢?万一来个两情相悦,他前期的投资,岂不是全部打了水漂?
不久之后,符超交给了贺兰嫣之一个治疗麻风病的方子。
他用好听的嗓音说:“一位被麻风病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男子,特地爬上山采了一把剧毒的雷公藤,煎服一碗,想以此了结生命。不料服后上吐下泄,昏睡了一天,不但没有死,反而全身轻快,病痛去了大半。我受此启发,创了一个方子。可以让你娘试上一试。”
贺兰嫣之秋水般的眸子亮了一亮,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雷公藤如果进入人畜腹中,就会粘在肠壁上,半日黑烂,所以又名断肠草。但确实对麻风病有显著疗效。它的毒性主要集中在皮部,用时必须剥净外皮。”符超若无其事地说。
新药方很快转交到了林氏手中,按方配药,林氏服用之后,病情得到了遏制。
贺兰嫣之总觉得自己欠了符超一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