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你所说,对于吉儿被害,我耿耿于怀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于是顺着线索来到苏府。正好听见他和云霓裳的谈话。”云诺狠了狠声音,“让天山老怪把你带走,到时机才让你回来,如今三年已过,你又已经下山了,想必那所谓的时机该是到了吧。”
“先前你说,有人用我来牵制你,想必那个人,就是我爹吧?”苏祸水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眉眼间却含笑一片。
心,已经冷彻骨。敌人,原来就在身边,原来就是最亲近的那人。
如果老爹是鬼手神医,还是这事的幕后指使者,那假装中毒一事……
老狐狸的性格她了解,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既是他自己的毒,那么他不可能不留一手,万一她拿不到解药呢?就这么信任她?
忽然想到那天回到苏府,她这个弄毒高手尚未反应过来用什么药材制出解药,那边自称鬼手神医徒弟的云霓裳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得用天山千年雪莲,而雪莲只有南仁文王有……
那晚含夫人的神色也不对,那个直率的女子,并不擅长说谎。
如果是老爹设的局,那么她入局定然很深很深。毕竟她了解他,他也更了解她。
心头如同三月飞雪,寒意沁心,那么冷,那么凉……
“正是他。”云诺眼中射出愤恨的神色,“这个是那个心病狂的魔鬼,为了逼我交出每年三十万石粮饷,竟然杀我妻灭我儿,一步步逼迫……”他说不下去了,声音也气得发抖。
“够了!”苏祸水冷冷喝道,眼角眉梢一片寒意,“他是我父亲,不许你如此诋毁!”
她该信谁,信谁?
“你果然认狼为父,你会自食恶果的。”云诺叹气。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苏祸水扬眉,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你以后可以不必受制于他,我自己尚能保护得了我自己。”
老爹害她,应该没缘由的吧,毕竟虎毒不食子,而且她似乎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可是娘亲死了,云诺又不认识她,这些事情更没必要作假来糊弄她……
“雅儿,你可别乱来……”云诺心惊。
“我很好,不会有事的。”苏祸水甩了甩袖子,“我并不想落下人情,记得别再让我感到亏欠你很多!送我出去吧。”揉揉眉心,今天她真的好累,好累,一种由心到身的疲惫。
云诺张张嘴,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在墙上按了一下,那是墙壁又无声往两边滑开。
一股浓重的糊味焦味烟味顿时扑面而来,当先走出门的苏祸水眉一跳,惊声道:“有人放火!”
这座屋子,来的时候还富丽堂皇,现在已经窗棂案几上都染上了蔓延的火势。苏祸水吸吸鼻子,她闻到了汽油的味道。这是一场恶意纵火。
“你先进密室躲一躲。那里面跟外面是隔开的,一般人找不到,我先出去看看。”云诺面色大变,扔下一句话就冲出这个燃火的屋子。
只是全身上下,衣衫破败,褴褛不堪,直逼街头的乞丐。
“师伯……”苏祸水看着同样狼狈的云诺,张了张嘴。
“你不必说,我都知道。”云诺挥挥手,叹口气,“其实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不想会来得这么快,你无须自责。”
苏祸水默然,心下乱一团糟。
“你打算去哪里?”云诺整理一下衣摆,庄重威严的气质丝毫不因为这一变故而受到影响。
“查明真相。”苏祸水垂下眉眼,遮住一片氤氲的狠戾。
云诺整理衣摆的手一僵,然后又继续弄起来。“小心至上。”
“承你良言,后会有期。”微风拂过,掀起满头青丝随风乱舞,因为她焦黑的造型,而显得如同夜间张扬舞爪的鬼魅。苏祸水轻念一句,转身欲离开。
“等等。”云诺紧走几步,来到她面前,“既然你想去做那些事情,师伯不会阻拦你,这是千云仓的令牌,你收好,若有急事,可以去千云仓找我。”
苏祸水瞄一眼手中令牌,紫檀木质材,云朵图案……是千云仓的分令牌。
千云仓是天下三大粮仓之一,垄断一方粮草,富可敌国。凭着这个分令牌,至少她也能随意调动千云仓十分之一的粮草。
“师伯……”嘴唇煽了煽,才要说话,云诺已经不见人影了。
残月如钩,徒留一地凄清。树影斑驳,形如魑魅魍魉。
“如今,我该信谁?又如何是好?”看着手中的令牌,感受那实在,忽而悠然一叹,逆风而行,纵身狂奔,空气里的愁怼,令人心酸泪下。
身后十几丈,一抹白衣如练,目光紧紧追随远去的身影,眸中哀凉和愤怒并行。
这一跑就是一天一夜,轻功发挥到极致,竟然快过那千里奔行的骏马。
踉跄着钻进苏府,一股熟悉而又陌生感觉,如影随形。
来到自己的小屋,小青小红依然站在屋外把守。苏祸水跳到她们身后,一人一个手刀,打晕了扛进房间里。
她现在太累了,不能保证这两个丫头不会警觉。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们打晕再说。
“柳闻风,你在哪里?”房前屋后搜索,眉头都要皱起来。难道他也出了意外么?
正在焦虑时,一个疲惫的声音惊喜响起:“水儿,你回来了?”
“闻风。”苏祸水大乐,跳过去抱住他的腰身,“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担心。”
“我在府中勘察形势啊。”柳闻风任由她抱住自己,身子微微颤抖,话里却掩不住的欣喜,“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