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面前的火堆只剩下零星的光点。
羌浅没了睡意,背倚岩壁而坐,指尖于短笛上摩挲。她看着身旁宁寂闭目的少年,心里一时泛滥甜蜜,一时又交织苦涩。
一种原始的悸动在身体中蔓延,羌浅把嘴唇贴上了少年的脸,给他轻柔的一吻。这滋味实在是很美妙,往后的每一日她都愿意这么做。
浅淡的撩拨使少年缓缓睁开眼,他慵懒地瞧瞧她,唇角浮起淡淡的笑,仅以一手支撑住身体,但随即又有咳喘。
“我……我去给你打些水来!”羌浅匆匆站起了身,不让戚烨看到自己的脸又在发红。然而她正要提步离去,却又被戚烨扯住了衣袖。
“喂,我和你一起去。”他道。
“不要,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羌浅扭回头。
戚烨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暗淡:“你是嫌弃我了么?也对,我这个废人在哪里都是累赘。”
“你胡说些什么!我是怕晨间风冷,你的身体受不了!”羌浅焦急地蹙起眉。
戚烨垂眸不语,却突地笑出了声,过了一会儿才以宁静语气道:“你放心吧,我好很多了。我想出去,是因为听到了疾风的声音。”
“你……你又捉弄我!以后不许你再说那种话,否则我真的会生气!”羌浅没好气地翻翻眼,但还是把戚烨的手臂搭上了自己的肩,柔声道,“你的手一定还很痛吧……”
“醒来时,就已感觉不到痛了。”戚烨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动她的耳际。
一股暖流似涌入了羌浅心间,她稳稳地迈开步子,迎着晨光背负戚烨走出了洞穴。
清晨的山风夹带着瑟瑟的冷意,溪涧潺潺流淌,水波中映着天幕云霭。
苍鹰疾风从起云峰峦顶飞来,没有如以往一般落于戚烨臂弯,而是在两人头顶一阵盘旋。几声鸣唳后,它便再度远飞,所去的方向却是山下峡口。
戚烨凝目看疾风远去,忽而转眸对羌浅道:“回去吧,我们要走了。”
“走?”羌浅不解。
戚烨道:“疾风在对我说,起云峰上有事发生,而曹千流的人马已撤离了峡口,此时正是我们离去的时机。”
“唐门与霹雳堂发生了什么事?东厂人马又为什么会撤走?”羌浅惊异问道。
“我现在也不能肯定,或许是他们两方人马有所碰撞。”戚烨沉目道,“总之我们先回去再说。”
“好。”羌浅点点头,与戚烨走回洞穴。
蔚翔见两人归来,便受戚烨之命率领几人先行至峡口处探查,在确认江面安全后方才返回,众人遂向峡口行进。
一路上,戚烨坐在简易制成的肩舆上,不再用羌浅背负。羌浅走在他身旁,心里却没来由地不安。想到唐苏的恶行她便会百般难受,但对于雷霆,她心存担忧。
戚烨瞳光流转,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你的心肠太好,自己身处忧患,还要去担心他人。”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羌浅嘟囔道。
戚烨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随后只静默地看着前方,不再多言。
江水滔滔奔流不息,青山渐远市镇渐近,不足半日,渝州城廓便远目可及。清风寨众人在城外乔装改扮隐匿行迹,转为陆路继续向西北而行。
遍地落叶的深秋,羌浅与清风寨一行人的路程终于行了大半。由四川入甘肃的一程风平浪静,曹千流的人马未再追截众人,江湖上关于唐门与霹雳堂的消息也没有更新。
同行的日子来,羌浅与清风寨众人相处融洽。这一夜众人于一处小镇外暂歇,蔚翔与其余人皆守在远处,留下羌浅与戚烨两人独处。
戚烨坐于车内,而羌浅则在车外生起了火堆。天气日渐寒冷,长途跋涉也使戚烨的身体难以支持。虽然他在羌浅面前仍自宁逸翛然,但羌浅的忧心每日都比前一日多添一分。
冷风过隙,她打了个寒颤,却发现火光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脸。这人目露精光,唇上两撇小胡子飞扬,手臂交叉胸前,正饶有兴味地瞧着她。
“师叔?!”羌浅猝然惊呼——盗圣司徒空的每一次出现都令她措手不及。
司徒空站在车下用手敲了敲车辕,隔着窗子向内望了望,转过脸撇撇嘴,把羌浅领到了远离马车的位置,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师侄,戚烨那小子又病又残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
面对司徒空的突问,羌浅的脸霎时通红,完全不知当怎样应答。
司徒空却已似笑非笑地又道:“你脸红什么?我看你与他一路谈情说爱,这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理应是该恭喜你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巧的锦盒,在羌浅眼前晃了晃:“你师父是什么都没留给你,不过我这个做师叔的呢,前些日子却是找到了宝贝!喏,这个给你。”
羌浅未及反应,手中已被司徒空塞入了锦盒,不禁问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呵呵,师叔不会坑你,说了是宝贝就是宝贝,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