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老祖宗何尝不知道，只是如今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她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如今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五丫头的性子？她平日里看起来倒是好说话得很，但鬼主意却是极多，心思又细腻，若是问她愿不愿意嫁去安平侯府，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我如今已经将话放出去了，一顶孝道的帽子扣下来，她就算是心里头不满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再说了，云海和王氏已经将这几个丫头的婚事交给我了，五丫头要嫁给谁也是我说了算，就算是胡氏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但我的心里头就是觉得有些难受，五丫头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居然要嫁给那样的一个孽障啊！”
杨嬷嬷见着她这般难受的模样，忙搀扶着老祖宗起来，伺候着她喝了一盏热茶这才好了些，“老祖宗，这事儿先不着急，等着您身子好些了再想这事儿，反正堂姑娘也跑不了的。”
“罢了，早说早了，我心里头也能落下一桩亲事！”老祖宗缓缓摇头，看着外头茫茫大雪，心里头也与这冰雪一般冷。
杨嬷嬷这次却是不依了，轻声说道：“老祖宗，您就想想自个儿的身子吧，这几日您什么时候晚上睡好了觉的？这事儿，是二夫人闯下的祸，又是大夫人出的主意，您何必替她们俩儿收拾烂摊子呢？叫我说，您不如叫二夫人全权处理这事儿，您也好歇着才是！”
“陆氏？我能指望的上她吗？”一提起这陆氏，老祖宗就一肚子的火气，自从那日她吩咐陆氏推掉安平候府的亲事之后，也不知陆氏是心虚还是怨恨，她病了这么些日子，陆氏竟一次都没有来，当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只是不管婆媳之间闹得再怎么过了，但关起门来终归是一家人，总不能一家人打一家人，这个道理，老祖宗一直都明白，“这事儿若是交给老大媳妇我自然是放心的，但她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些，不能再操劳了，交给老二媳妇，只怕这事儿到了她手上只会越来越糟，到时候还是要我去提她收拾烂摊子，早知道最后的结果，我何不早早就解决了这事儿？”
“您啊，就是个操心的命！”杨嬷嬷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就打算出门了。
老祖宗也是自嘲一笑，看着杨嬷嬷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一般，微微扬声道：“对了，胡氏如今已经出了月子，你派人将胡氏也一并请来吧！”
“是。”杨嬷嬷应了一句，就出去了。
等着若秋与胡氏来到瑞祥居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胡氏一进门，就笑着说道：“老祖宗，一直想着来给您请安，却总是不得空，刚想着明儿来的时候，您今儿就派了妙兰姑娘来请了，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还请老祖宗不要见怪！”
“不碍事儿的，你也不过是刚出了月子，兴哥儿又小，他离不开你的！”话虽是对着胡氏说的，但老祖宗的目光却是直勾勾地落在了若秋身上，今日若秋穿着葱绿色四喜纹裹兔毛边褙子，耳垂上挂着对小小的石榴红宝石坠子，叫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在隆冬之中给人带来了些许暖意。
这样的妙人，嫁给安平侯府二爷当真是可惜了啊！
若秋感受着老祖宗那毫不避讳的目光，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浅浅一笑，问道：“老祖宗怎么一直看着我？”
老祖宗嘴角一翘，可脸上却是丝毫笑意都没有，淡淡说道：“看你今儿格外好看！”
胡氏回头瞥了一眼，掩嘴笑了起来，道：“看样子我和老祖宗真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觉着五妹妹穿一身特别好看，先前她总是穿一些象牙色，烟灰色的衣裳，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今儿知道要来见老祖宗，所以我特意叫她穿上了这一身，果真是好看多了。”
她的话正中了老祖宗的下怀，老祖宗心里头清楚，依照着若秋的样貌品行自然不能和顾若凡一样，随便找一个落魄家族的学子嫁了，既然这般，老祖宗也懒得与她们废话了，含笑说道：“怪不得你们这么久才来，不错，五丫头这身衣裳当真不错，五丫头，日后要你嫂子多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到时候穿来我瞧瞧，如今你年纪不小了，我也老了，只怕也瞧不见你几次呢！”
若秋自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意思就是老祖宗已经为她挑了一门亲事，说实话，她不觉得惊喜，更多的却是惊愕，毕竟这些日子老祖宗忙得是焦头烂额，连自己亲孙女儿的事都没有处理好，怎么会有心思来管她的亲事？
倒是胡氏一脸喜气，忙说道：“老祖宗，您这话的意思是……”
老祖宗微微颔首，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今儿我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虽说你爹和你娘已经将这几个丫头的亲事交给我了，但长嫂为母，五丫头的亲事也得你允了才成，但前几日你尚且还在月子里，怕叨扰你休息，所以我就擅自做主了，胡氏，你不会怪我吧？”
这会儿子，老祖宗并未看向任何人，只是直勾勾盯着床幔上头的纹路，惹得若秋的心猛地一跳，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胡氏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好强撑着笑说道：“老祖宗说笑了，前些日子六妹妹还冲我发牢骚，说您只喜欢五妹妹，她嫉妒得很，您这般疼爱六妹妹，那是她的福气，您为她找的亲事自然是不会差的！”
老祖宗终于淡淡瞥了若秋一眼，嘴角的笑容有几分尴尬，顿了顿，这才说道：“好亲事坏亲事这都要因人而异的，就好比柏姐儿，有人觉得她嫁给了皇子一辈子衣食无忧，尽享荣华富贵，但是在我看来，她还没有四丫头嫁得好，四丫头家里头虽贫寒了些，但夫妻美满，婆婆慈和，再加上夫婿上进，这辈子也是不愁吃不愁穿的，这‘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话真的是一点没错，五丫头，你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