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涟影靠着话本子度日,突然就觉得以前读的那些兵书真是没什么意思,云昭华果然比她会享受生活。
慕涟影在元帅府的生活越发枯燥,食欲越发没有,秦诺之每一次都是皱着眉看着她只吃了一小半碗的饭就满脸痛苦吃不下去,终于还是急了。
元帅府的厨子换了一批又一批,依然没什么效果。
秦诺之索性跟楚君陌告了假,然后挽起袖子就冲着厨房去了,厨房的人被自家元帅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然后纷纷作鸟兽散。
秦诺之,“……”好歹留下来一个人教教他不是?
笙歌在一边站着很是无辜,“公子,我也不会。”
这一顿早饭折腾了很久,等好不容易好了,秦诺之的脸已经黑了,基本上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手背上还被开水烫伤了好几个口子。
吩咐人将早饭送去给慕涟影,秦诺之自己先去书房换了身衣服,只是衣服刚刚换好就听人来报,说是慕涟影不见了。
秦诺之顿时煞气外露,“不见了?你们那么多人,她没了武功难不成还在地上刨了个坑爬出去了?”
“……”
还是笙歌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一步开口,“公子啊,我觉得夫人自由惯了,你突然这么霸道威武,她可能不太习惯,人被逼急了总有办法的。”
秦诺之简直郁闷到了肺里。
慕涟影没有刨坑爬出去,而是被月流砂带走了。诚如秦诺之所言,月流砂的侯府在元帅府隔壁,顺便过来掳个人什么的太简单了。
月流砂说,“慕涟影,我请你喝酒吧。”
慕涟影一阵无语,看了看天色,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确定是现在么?你真的不觉得现在有点早么?”
月流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行吧,我请你吃早点。”但愿你回去的时候不会被揍。
月流砂说到做到,果真带着慕涟影到茶楼里吃早点去了。月流砂也许真的是寂寞太久了,本来清清冷冷的一个人这几年下来已经变成了话唠。
“说真的,除了昭华和蓝絮,我也没请过别的女人吃早点了,所以你要给面子,吃的少了我会生气,唉不是我说你们啊,你们女人是不是也太别扭了,你看蓝絮那女人跟我闹了四年,你跟秦诺之闹了三年,都快没完没了了。”月流砂一边端着小二端上来的粥喝一边数落慕涟影。
慕涟影惆怅,“这就是我不愿意呆在帝都的原因了,月流砂,你的贵公子做派呢?你的铁面将军作风呢?楚君陌变成了痴汉,你变成了话唠,秦诺之变成了变态,让我真是没法了,老实说,看着你们我就觉得物是人非,还不如走人。”
月流砂,“……”
“所以你是怎么的,铁了心要走?别啊,你走了秦诺之那厮又要到我家里破坏我和我夫人二人世界了,他老是认为我和他一样是个孤家寡人,我不是很开心。”
慕涟影啃着糕点,“我铁了心要走你还能帮我不成?你知道的,我现在走不掉。”
月流砂没有接这个话茬,却问了个秦诺之琢磨了很久的问题,“慕涟影,你是不是还喜欢楚君陌?你以前不是喜欢秦诺之的?”
慕涟影看他,“你作为一个男人这么八卦很容易变八婆。”
月流砂完全不吃这一套,“那你倒是回答我啊。”
慕涟影摇头,“不回答,我们俩的关系还没好到要交心的地步,何况你还很有可能是秦诺之派来的奸细,我现在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
月流砂,“……”
慕涟影是徒步走回元帅府的,不是为别的,就是因为早上吃得太多了,她需要消食,只是没想到元帅府已经人仰马翻了。
猛地看见慕涟影,众人集体沉默。
笙歌突然想起自家公子,就是那个气冲冲跑到公主府撒泼的二货,嘴角一阵抽搐,一看夫人那酒饱饭足的样子就知道人只是出去吃了个早饭而已。
笙歌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我去公主府把公子请回来?”
慕涟影淡然,“不必了,我娘多年未曾动手,想必武功已经生疏了,你们家公子身强体壮,正好让她老人家练练手。”
笙歌,“……”
秦诺之急匆匆赶了回来,看见她依然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便松了一口气,走到她跟前,蹲下来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涟影,你突然不见了,我很担心。”
慕涟影坐起来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看来她娘亲并没有打脸。
“听说,你给我做了早点?”
“嗯。”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那我明天再做,你别出去吃了。”秦诺之有些委屈,又拿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蹭着。
慕涟影暗暗觉得秦诺之病的不轻,却没有说出来,“秦诺之,你以后还会纳妾么?”
秦诺之想也没想,“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纳妾了?之前那个都是为了气你来的,我们老秦家就没有纳妾的习惯好吧。”
慕涟影垂眸,“那秦诺之,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就把和离书给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秦诺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和离书给了我,是随便我怎么它么?”
慕涟影点头,“嗯啊,只是你以后别怀疑我,也别拿着刀对着我,我打不过你。”
秦诺之立马就知道她心里还是有阴影的,那件事是他混蛋,以后他会慢慢补偿。脸上扬起笑容,反复当年谦谦君子,“涟影,那我是不是可以搬回来了?”
自从慕涟影拿到了和离书之后,他将她囚禁在这里,她便再也没让他进过她的屋子,于是很多时候晚上睡不着了,他就会跑到她窗台下看她睡觉。
曾经她在元帅府辗转不能成眠,那时候他就知道是因为他,可是他还是坚持跟她住在一起,因为怕她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后来她离开,辗转不能成眠的那个人成了他,躺在她从前躺过的那张床上,鼻尖还有她的发香,他渐渐痴迷,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往变态的方向走了?
现在她回来了,就在他怀里,他觉得他的病渐渐好了,也渐渐深陷无法自拔了。
甚至他都不明白,他们相遇在彼此最美的年华,却也蹉跎了彼此最美的年华,然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将那几年的时间贡献给了两段虚无缥缈的感情,然后一起醒悟过来。
这才是命运轮回。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慕涟影,“……”即使我拒绝,你不还是会搬回来的么?
后来有一天,彼时的秦诺之基本上已经不会犯病了,中二的气息也渐渐不见了,慕涟影到月流砂的府上找蓝絮,突然就问起来蓝絮和月流砂的相识。
蓝絮说,曾经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只是像很多话本上说的那样,那人金榜题名之后娶了别人,她知道之后没有纠缠,只是转身离开。
只是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她相依为命的妹妹为此丧命在那人手上,她恨极了,辗转躲开追杀一路前往帝都意图报复。
幸运也不幸运的是,她遇上了月流砂。
幸运的是,月流砂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而他愿意帮她,那人依附内阁,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可是月流砂硬是帮她劈出了一条血路来,她大仇得报。
不幸的是,月流砂手握重兵权倾朝野,而他有意留住她,她翻了半天的白眼抗争了半个月之后没有用,她也就认命了,只是月流砂心里挂着个云昭华,蓝絮一边冷笑一边祝福他们俩百年好合。
月流砂因为她这么一句讽刺就强占了她,气得她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杀出一条血路跑人。
月流砂是一个强悍的男人,他能一边行军一边设计将她逮了回来,军营里的男人生龙活虎脾气暴躁,她一介弱女子压根招架不住,真是一段生不如死的经历。
慕涟影看着蓝絮咬牙切齿的样子,默默地伸出手,“来,我们同病相怜。”
然后很是诚恳地开口,“咳,主要还是那时候我们打仗么,月流砂那条线对他一个战神来说简直弱到侮辱他的智商,所以他不仅还有时间去逮你,也许还有时间跟你花前月下。”
蓝絮沉默了,慕涟影猜对了。
回到元帅府的时候,秦诺之已经做好了午饭,坐在饭桌边黑着脸瞪着饭菜就是不动嘴,看见慕涟影回来了,那脸立刻就变得晴空万里。
“涟影,你回来了,快吃饭。”
慕涟影似笑非笑看着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暴躁,我不过是去跟蓝絮说了会话,你至于脸拉成这样?”
秦诺之暖暖的笑着,“娘子,人家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我们什么时候也要一个孩子?”
慕涟影偏着头走过去,然后被他拉到怀里,就这么坐在他腿上,慕涟影恼了,去推他,徒劳无功,索性开始耍赖,“秦诺之,多大的人了你羞不羞?”
秦诺之脸皮厚,“不羞。你说,你也知道我不小了,我们是不是该努力要个孩子了?”
慕涟影想着他好像已然要到了而立之年,她也已经要二十七了,是时候要一个孩子了,不然再过几年……咳,万一一不小心断子绝孙了呢?
于是答应了。
秦诺之很高兴,抱着慕涟影狠狠亲了一口,当天晚上就开始加倍压榨她。
慕涟影第二次晕过去之前看了看窗外,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了,不知道第几次悔恨自己不该就这么答应了,秦诺之这只狼!
昭锦五年春,元帅府终于传来了喜讯,慕涟影怀孕了,秦诺之继续不要脸连续告假,谢绝了所有人的探望,自己抱着发困的慕涟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