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父女两人泪水涕泗横流,紧紧抱在一起。
可是最终,直到义父走了之后,已经改名字为流心的她才知道,义父并没有去看身体,而是将所有的家当都换了钱财,就连他跟了他多年的二胡也被他拿到当铺当掉了,却是换了可怜的几文钱,人家说那太旧了,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会当给他,完全是看他可怜。
义父走了,将所有的钱财拜托沈青风交给流心,说这些都是给流心准备嫁妆用的钱,平时和流心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没舍得用,是怕流心出嫁的时候没有体面的嫁妆会被人家瞧不起,被婆家人不善待。
流心抚摸着义父留给他的包裹,泪水再次决堤,她何德何能,能拥有义父全部的爱。和义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义父曾经打过她,骂过她,那个时候说不恨义父是不可能的,也为有在那种越发觉得生无可恋的情况之下,她对于父亲、母亲和哥哥的思念也会越发的沉重。
间接而言,是义父,在帮着她一遍遍的加强对父亲、母亲和哥哥的印象与思念,尽管,方式极端了一些。
“砰”
又是一声巨响,流心再次从伤心中回过神儿来,细细辨认才发现,原来是隔壁的房间发出来的声音,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打开了房门,却见那个跟随在沈公子身边,帮着自己葬掉义父的人就站在隔壁方面的门口。
“流心姑娘,有什么事情?”
葛书问道。
流心看了眼隔壁房间的门,葛书会意,只是简单地说道:“流心姑娘放心,没什么事情,待会儿庄主会过去听曲儿,让丫鬟备好古筝,流心姑娘也简单的准备一下吧。”
人家都这样说了,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流心知趣的对葛书俯了俯身子,撤回了房间之内。
跟随流心而来的丫鬟疑惑不解道:“我刚才听见里面有女子的哭泣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人?”
女子?
沈庄主出了这个正牌妻子之外,还有其他的女子?
流心姑娘心中冒出疑问,可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发问。
“人家的事情,和我们无关,还是管好我们自己的事情,表演好就是了。”流心对丫鬟说道。
那个丫鬟小心的看了看流心,关切地问道:“流心姑娘,你……真的不要紧吗?这个状态下表演,会不会受到影响?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倩儿可以去和他们交涉。看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应该不会强迫姑娘的。”
流心对倩儿摇了摇头:“无碍,我这首曲子是对沈公子的报答,报答他帮助我葬礼义父。”
倩儿虽然不太明白其中的缘由,一首曲子居然就谈得上是报答?不过想想也对,流心姑娘的表演可是很贵的,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得起的。若非是看在沈公子帮了姑娘这么大忙的份儿上,这一首曲子可是要很多钱的。
流心姑娘和倩儿这边还在准备着,而隔壁的房间,即斐烟的房间,地上却是一片狼藉。
沈青风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时不时就拿房间里面的东西撒气的斐烟,既不上前阻止,也不气愤,任由她砸。
斐烟为什么生气?
还不是因为她刚刚才知道了,宫城逆霆竟然就在今天迎娶了轻雨阁的大小姐,苏浅浅的大姐,苏清。
斐烟以为她会是第一个嫁给宫城逆霆的人,可是没想到,宫城逆霆在没有通知她的情况下,在今天连堂都和人家拜完了。
宫城逆霆将她斐烟置于何处?
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难道都是假的吗,都是在利用她吗?
沈青风和葛书带着流心姑娘回来并安排好了之后,张炳陆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对沈青风道:“庄主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去看看斐烟姑娘吧,不知道闹什么脾气呢,在屋子里乱砸东西,问她和谁生闷气呢,她也不说,还把我这个老头子给骂了一顿。”
沈青风没有关心斐烟,反倒是先问:“她骂你什么了?”
张炳陆一时无语地盯着沈青风,张着的嘴巴说不出半个字,顿了半天才开口道:“哎,我说,你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
沈青风点点头:“我就是在关注重点,她骂你什么了?”
“不是,”张炳陆越发无语地看着沈青风,“你要关注的重点应该是斐烟姑娘为什么生气,而不是她骂了我什么话,这太难为情了吧?”
沈青风差点笑出来:“你要是认可她骂你的话,那么你就觉得难为情,你要是不认可的话,她骂你的那些话其实都不是在说你,让你复述一遍而已,有那么难为情吗?”
沈青风跟绕口令似的说的一段,将张炳陆说的一愣一愣的,脑子转了半天没有转出来沈青风所说的话的意思,拧着眉说道:“哎呀,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呀,大不了我这张老脸不要了。”
沈青风这次真的笑出来:“你早就不该要了,脸皮太厚了已经。”
“哎,你……”张炳陆不知道该说沈青风什么好,也知道根本就说不赢他,要说这个世界上谁能让沈青风哑口无言,那唯有一人,就是苏浅浅。
张炳陆放弃了对沈青风的反抗,只好乖乖地说道:“她说我一个老头子整天就知道胡言乱语,没有分寸,还说我看她不顺眼,所以才会对着她胡言乱语。”
沈青风微微皱眉:“哦?你对她说什么话了?”
张炳陆脸上大写着一个冤枉的表情,看着沈青风道:“分明就是她先向我打听的好不好,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话而已,怎么到了她那里就成了胡言乱语了呢,真不知道女人脑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
见沈青风的脸色微变,张炳陆连忙改口:“夫人除外。”
沈青风目光扫过了流心所在的房间一眼,神色略有些不耐地问道:“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话?”
张炳陆这才注意到自己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到点儿上,才忙不迭地将才将早上的事情告知了沈青风。
原来,在沈青风和苏浅浅走后不久,斐烟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正好遇到了要下楼吃饭的张炳陆,便拦住张炳陆问道:“庄主和夫人这一大早盛装出席要去哪儿啊?”
张炳陆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道:“还能去哪儿,去参加三皇子殿下的婚礼呗。”
说着,张炳陆就要往楼下走,却被斐烟一把给拉住了,目光炯炯地望着张炳陆,好像还有愤怒在眼中灼烧。
张炳陆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打量着斐烟的样子,她脸上的神情,好像是听到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才会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斐烟对张炳陆问道,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颤抖之意。
张炳陆好奇地看着她,没有正面回答斐烟的问话,反而问道:“斐烟姑娘,你没有事情吧?我看你好像脸色不太好啊。”
斐烟极为敷衍地对着张炳陆笑笑:“我没事,张大夫,你刚刚说,庄主和夫人去参加三皇子殿下的婚礼?”
张炳陆呆愣愣地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斐烟非要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斐烟的手一抖,张炳陆能感觉到她身子猛地一滞,似乎是遭受了什么大的打击所致。
“新娘子是谁?”斐烟继续颤抖着问道。
张炳陆继续愣愣地回答:“轻雨阁的大小姐,夫人的姐姐,苏清。”
斐烟似乎低声喃喃了一句什么话,张炳陆没有听清,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斐烟却是忽然之间狂躁起来,甩开那拉住张炳陆的手,扭头就要回房间。
而张炳陆出于好心,多问了一句:“斐烟姑娘,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给你把把脉,开服药啊?”
谁知道,就是这几句话,彻底点燃了斐烟的怒火,或者说是张炳陆自己将斐烟的怒火引燃到了自己的身上,事后想想,多少有点自作自受的意味。
可是在当时,张炳陆被斐烟的反应吓呆在了原地,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癫狂的斐烟,在致使本来就伶牙俐齿的张炳陆竟然连反驳都忘记了。
好在斐烟还算顾忌到楼下的生意,没有太放肆,而是指着张炳陆低吼道:“不要以为你说的话我会相信,每天都在信口雌黄,也不知道到底哪句话说的是真话,哪句话说的是假话。明明是补身体安神的药丸,却骗人说是能让人说实话的药丸,你真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吗?现在趁庄主不在,难不成你要进我的房间对我图谋不轨?你一个老头子,天天嘴里吐不出半句实话,你说的所有话我才不会相信!”
张炳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斐烟,大脑几乎在瞬间停止了运转,竟然就那么呆呆的被人家骂了。
斐烟似乎还是不解气,又靠近了张炳陆几分,恶狠狠的说道:“像你这种整天只知道胡言乱语的人,又怎么会给别人看好病,否则,苏浅浅的身体也不会时好时坏,你说,那是不是你捣得鬼?你是因为看我不顺眼,所以才会对胡言乱语吧,净说一些骗人的话来骗我,为的就是看我出丑。”
张炳陆动了动嘴唇,竟然异常的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