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酒来酒往,大家喝得兴高采烈。
挽衣旋身回了营帐,不由袭香多说,掀开床前的纱幔,躺了进去,只是辗转片刻便进入甜美的梦乡,唇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痕,睡得香甜沉稳。
前面的将军营帐里,尽是欢声,直至天明。
第二天一早,这些将士们不为昨夜的宿醉所误,竟然也都精神抖擞,他们是知道这天要一举拿下对面的敌军。
天刚蒙蒙亮,霍安江的军营已开始沙场点兵,严阵以待。
金兵没了将领上已乱作一团,没了方寸,这时见宋军大举压阵过来,不知所措,溃不成军,四处逃窜。
霍安江指挥众将士勇猛杀敌,不留余孽,几个突袭小队更是奋力拼杀,拦截四处逃窜的金兵。
那一天,军鼓阵阵,不断激励前方杀敌的将士们,挽衣人在军营,心在战场,那颗涌动的心,早就飞了过去,自幼受家教影响,父亲,和祖父上阵杀敌的故事听了一遍又一遍,此刻多想身披战衣,做一回战士。自古巾帼英雄流传下来,挽衣虽不为留名千古,但也不愿只做个躲在营后,只知喝酒歌舞的女子。
此战告捷,收兵回营,霍安江下令全军大庆,犒赏好酒好肉。
将士们也被叫到营中庆功,而这一次霍安江叫上了韩良臣。
营帐里摆好了酒菜,这时,有一副将高声说道:“各位兄弟,今日大庆,不醉不归,我知道大家一定很痛快,只是酒色相连,英雄定必要配美人,我们这些军人,虽不能称得上英雄,但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这样喝酒少了太多情趣,是不是把营里的那些姑娘们都叫了来,大家在一块乐乐。”他话刚讲完,立刻就得到一片哄然附议之声,有的竟鼓起掌来。
宋时便有这样一个习俗,各军营之中都养了些营妓,供将士们喝酒作乐,陪不陪行乐,也不一定。但仅是抱一抱姑娘们也是这些将士们的乐事了。
“听说那里的有个新来的小呢子,出落得像朵水葱花似的,把她叫来陪陪,和我们此战的功臣泼韩五正是一对。”那副将脸带醉意,说话间,眉眼挤弄着看向韩良臣。说完又是一声大笑。
可他笑声未落,韩良臣将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重重的砸在桌子上,他心里只有一个女子,虽然换衣的身份也不高,但听他们这些人说出这些话来,总是心头不舒服。
酒席间,人声喧闹,倒也没人太过注意,万万没想到,另有一副将也喝得满面红光,笑着说:“将军不是新接来一位美人嘛?据说也是京口有名的红姑娘,将军也藏了好多天了,难道不让我们见见么?”
这是酒话,若是平常恐怕谁也不敢这样冒犯霍安江。霍安江虽然也喝了酒,但并不像他们这样醒,闻言,略微皱眉,却还不及他说话儿,韩良臣霍地站了起来。
那双精目怒视着说话的副将,眼睛里像要喷火,“我泼五才没有那样的嗜好,女人也是水,天神下凡,怎能让你这般侮辱?”
谁也没想到韩良臣会这样激动,军人大多粗犷,对女人也没那么体恤,见韩良臣这样说,倒觉得他故作清高了。借着酒劲站了起来,走到韩良臣面前说:“你以为你立了点功就了不得了,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只是对事不对人!”韩良臣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毫不客气。
两个人剑拔弩张,见势不妙,霍安江狠狠地将杯子摔在地上,“吵什么?打了次胜仗就内讧不成?”
霍安江这一发火,两个人也不能不顾及,缓了缓火爆的情绪各退一步。韩良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闷酒。霍安江示意小校还是去叫了些歌妓过来唱歌,他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姑娘们到了,酒兴更是大增,韩良臣身边的姑娘却倍受冷落,那姑娘想靠过来,就被推走。
霍安江也没有叫姑娘在身边,他看着酒杯里的酒,脑海里尽是挽衣的模样,除了挽衣似乎不再对别个姑娘有兴趣了似的,然而,他又看了一眼韩良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韩良臣哪里不对。
小校从帐外进来,来到霍安江身边,耳语几句,霍安江像是犹豫,随后便点了点头。小校走到帐门前,拉开门帘。还未见人,就觉得飘进一缕红色。
众人纷纷投去目光,喧闹声渐渐止住,那几个陪酒的姑娘见这些军将们只望着帐门,也止住了笑声。
挽衣身着红装,款款而来,那如脂肌肤盛雪,在红色衣裙的映衬下更是娇媚,乌发如瀑散落,随着她缓缓的步子轻轻晃动,鲜红的衣裙回风吹起,飘飘然然,看得人如梦似幻,仿佛仙女下凡。
那些将士们,有人半举着杯盏看挽衣的目光凝滞了一般,就像那魂魄出窍。有人更是喝进嘴里的酒不受控制地又流了出来。还有人迷起眼睛,被挽衣走过时身上浮动的香气迷醉。
韩良臣正送酒到嘴里,看到挽衣走进来,停住了手,只举着杯子,抽空了似地一动不动。
还是那么美,还是那么让他神魂颠倒,还是让他痛彻心肺。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竟然捏碎了。声音虽小,但有一个人却听到了,他侧目看向那只捏着碎酒杯的人。
挽衣的余光自是看到了韩良臣,只是现在她不得不装作无视,她不想让霍安江有任何怀疑,因而,她只是看着军帐正中坐着的霍安江,面色柔和,眉眼带笑,朱唇微微向上弯着,这样的美人儿,任谁都无法抵挡。
挽衣走到霍安江面前,霍安江不禁起身相迎,这看在别人眼里可是极大的礼仪,将士们也就明白了一切,这红衣女子便是霍安江不惜得花重金从京口千里迢迢接来的女子。
那时,霍安江不惜选了一队精兵去接个女子,据说还是个风尘女子,众多将士背地里唏嘘不已,没想到他霍安江是这样好色之徒,这会儿见了,才知这女子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