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雪琥珀色的眸子里散发着水晶般璀璨的光芒,她呆呆地盯着摊子前摆放的一排各色各样的糖人,看得极为出神。
“怎么了?小雪,你喜欢糖人?”韩洛凡的笑容是安静的,给人暖暖的感觉。
夏初雪点了点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一排糖人。
韩洛凡轻笑出来,眼底却渐渐升起阴霾:“想要自己做吗?”
“可以吗?”听见韩洛凡的话,夏初雪看着卖糖人的老板,一脸的期待。
“可…可以啊……”老板就这样呆呆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夏初雪在摊子前熬制起糖浆来,她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衣服会被弄脏,只是小心翼翼地做着每一步动作。
夏初雪认真做糖人的脸在街灯的映衬下,显得极为和谐,就连经过的路人也被吸引得驻足围观。
直到最后一步工序完成,夏初雪尽情地绽放一笑,就如月光闪现,天空上的晚霞映照着那笑容,芳华无限。
看着夏初雪的样子,韩洛凡的眼前好像渐渐模糊起来,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他还是他,是真正的他,可以对着爸妈毫无顾忌地撒娇,之后他却只能叫他们伯父伯母。
夏初雪将做好的糖人递到韩洛凡面前,微微一笑,额前有着莹莹的汗水。
“给你。”
韩洛凡一愣,随机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那糖人,从夏初雪手上接过它,低低地应了一声:“谢谢。”
“这个……是我?”韩洛凡看着糖人观摩半天,惊讶地问道。
“小时候我……学过做糖人,很久了,都有些生疏了……”夏初雪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是不是有些丑?”
“是和你妈妈一起来的吗?”韩洛凡小心翼翼地看着夏初雪的反应问道。
夏初雪微微一愣,然后无所谓地笑了笑:“嗯。”
“我小时候记得母亲也曾经带我买过糖人,那时候我还很高兴……”韩洛凡低头笑着摇了摇那糖人,面色恍惚,闪烁着虚无的光,望进去就是深陷的沼泽。
之后夏初雪和韩洛凡一人拿着一串糖人在宽敞的大街上逛了起来,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雪,现在都这样了,接下来要怎么复仇?”白微雨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人,便开口问道。
而夏初雪似乎没有听到白微雨的话,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远处,神色怪怪的。
“雪……”
“雪,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经过白微雨不停的提醒,夏初雪终于回神,她看着白微雨微微敛起了嘴角的弧度:“那只是她们个人的伤害,接下来就是给整个夏家,整个白家的伤害!”
“在两家没有任何资金周转的时候,收购它们,宇哲那边估计准备得差不多了,说起来我也该向凌魂讨要回礼了啊。”夏初雪的嘴角露出一抹慵懒期待的笑容,那抹笑容预示着她口中的公司将会受到重创。
见夏初雪提起罗刹门,白微雨也起了好奇心:“这件事和地下城有什么关系?”
“上次嗜夏遭到罗刹门林堂主的攻击,这件事你没忘吧?凌魂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让他做一个空壳公司去和夏家合作,我相信他会做得很好的。”夏初雪淡淡地微笑,笑容中透露着自信,然后她伸手将落在自己身上的花瓣轻轻拂去。
夏初雪忽的又转头看向白微雨:“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上次的暗杀事件完全是洪木莲一个人的主意,白陆生并不知情吧?”
“呃?”白微雨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夏初雪,她原本想瞒着夏初雪的,可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
望着白微雨惊讶的表情,夏初雪摇头轻笑。
“不吓你了,既然我和白家无关,那有关整个家族对抗的问题,我还是放心交给小雨去办吧。”夏初雪信手拈起一片花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
白微雨惊讶地望了夏初雪一眼,眼眸里逐渐漫起彷徨。无措的云烟,然后她沉默了好久,才终于不确定地张了张口问:“真…真的吗?”
一股带着花香的风吹来,夏初雪垂在颈间的发丝悄然飘起,她看着惊怔的白微雨,唇角浮起一股释然的笑意:“小雨长大了,我应该放手相信你的。”
呼吸一窒,白微雨惊喜地看着夏初雪,脸上渐渐拢起一丝愧疚的神色,微一失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好端端地对雪产生敌意呢?
雪一直在替自己着想,在魔鬼训练营中她也一直会照顾自己,有时甚至因为自己而和别人打架,结果回去就是接受爵爷的惩罚,那样的日子,那样的恩情怎么可以忘记?
想到这里,白微雨抬起头看着夏初雪微笑:“雪,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夏初雪满含笑意地看着白微雨,不语。
夏初雪坐在琴房中,坐在钢琴前,双手搭在琴键上,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间流畅地跳跃着,一段美妙的乐曲已经从她的指尖传来,她那灵巧的双手就像是在旋律中忘我舞动的舞者一样在琴键上弹奏着,整段音乐是那么熟练动听。
夏初雪专心地弹着琴,面上是一贯的冷漠淡然,连日来的伪装已经是让她疲惫不堪,她再也受不了再别人面前强自欢笑的日子了。
沐景聿站在琴房门口,出神地凝视着钢琴前的夏初雪,呼吸很轻很轻,她安静专注弹琴的样子,让整个人犹如天山上的雪莲一般,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魅力,沐景聿心底莫名的情绪蔓起,他听韩洛凡说过,夏初雪整个人身上就有这样一种魅力,让人忍不住想一直看着她,就这样到永远。
就在沐景聿出神之际,他丝毫没有察觉琴声已经戛然而止,琴房里是窒息般的寂静,只能偶尔感受到风轻拂脸颊的感觉。
夏初雪坐在钢琴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冷冷地开了口,不过眼眸中的精光,却是有如一把利剑,沐景聿在一旁瞧见那眼神的余光,不由也是心里一悸。
“我……”
沐景聿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夏初雪毫不留情地打断:“不要和我说什么路过然后情不自禁地留在这里听我弹琴的鬼话。”
沐景聿拳头握紧,心头怒意愈盛,他朝着夏初雪吼道:“你怎么这么好歹我也是你……”
“是我什么?”夏初雪终于回头朝沐景聿望去,似笑非笑地露出嘲弄的神情。
“好歹也是你最爱的妹妹的男朋友,也是你男朋友的兄弟!”
听了沐景聿的话,夏初雪换了个角度斜睨他,薄薄的唇瓣露出不屑的笑意:“我已经因你的身份,对你……很客气,很客气了。”
“你……”沐景聿又恼又怒,他瞪着夏初雪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夏琳茵从琴房窗口前经过,在经过时还不忘深情看了沐景聿一眼,自然也没忘记看夏初雪,只是往日那本该透露着嫉妒愤怒的神情,此刻却是得意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她略一怔忪,旋即定定地回想着她从Bear
Kanes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摔倒在路边的“老婆婆”,然后一种不安的感觉莫名其妙地涌上了夏初雪的心头,她唇角嘲弄的笑意渐渐散去,面上虽是平静,但那原本轻轻放在琴键上的手却紧了几分,琴键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见夏初雪神色异常,又未曾开口讥讽自己,沐景聿微微一愣,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慢慢走近看着夏初雪,夏初雪的身上仿佛被雾气所浸润般的,就像有柔美的光照在她的身上,简单淡漠却震撼人心的面容,一直牵引着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靠近……
中午夏初雪照往常一样从BearKanes打工回来,在刚离开BearKanes不远,迎面走来了一位老太太,然后在夏初雪的不远处摔倒了。
夏初雪似乎微微一愣,然后上前打算去扶她,老太太低下头,眼底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
却在夏初雪与她擦身而过离开她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那位……同学……”老太太吃力地叫住夏初雪,“能不能……过来帮老太婆一把啊?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夏初雪回过头,轻嗤一笑,声音辨不出喜怒:“老太太,您的易容术还欠缺点火候,忘了告诉您,您用的那种易容产品,是我无聊时弄的,下次注意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
很长的一段话,对坐在地上的人来说,那声音却地狱的使者来召唤她那样恐怖,她顷刻间就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夏初雪,一直你你你个不停。
“最近我心情不好也不坏,懒得和你计较,下次记得带上人出来,好歹能给你留点时间多看这世界几眼。”夏初雪懒洋洋地微笑,轻轻俯下头,目光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冰冷地沉声说道。
老太太惊惧地看着夏初雪,瞳孔里满是巨大的惊恐与惊讶,垂在地上的手指使劲地扣在地面上,拼命地让自己冷静。
夏初雪笑着背过身,不再看地上的人,一字一句低声道:“不要妄想打我主意。”
老太太面色些许惊慌闪过,眼神飞快的扫了夏初雪一眼,额头汗迹泠泠,紧紧地咬住嘴唇,就这样看着夏初雪一步一步地远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