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是景家的那个人都已经搬出去了,而他们却还在这里赖着不走,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孙静也不愿意在这里受这份罪。
贫贱夫妻百事哀,大概就是说的他们,然而,对于堂堂的景家,他们能混成这个样子,说出去,难免不被人笑掉大牙。
他们唯一的出路,便是顺着老太太的心思,让她再去努力的得到景墨弦的爱。
然而,以前都没有得到过,现在就更加不可能。唯一的筹码已经被她的不理智用掉了,景芷淇看着母亲:“妈妈,这怎么可能呢?”
连她自己都觉得根本就没有胜算。
孙静却脸色凝重的看着她:“孩子,你必须这么做,只有讨好了老太太,我们才能在景家继续待下去你懂吗?否则,我们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没有落脚的地方,他们甚至都没办法活下去。
景芷淇看着孙静满脸的愁容,应了一声:“好,我去。”
孙静点了点头,本来,她心中是还有一个可以拆散景墨弦和季筱的秘密的,但是,牵扯到了景江岚,这次也因为景芷淇的事情用掉了。
母女俩正商量着该怎么办,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孙静跟景芷淇面面相觑,在景家,谁还会来找他们呢?
门外,景墨璃一脸淡笑的看着他们:“嗨。”
“墨璃啊,你找我们?”
看着门外站着的人是景墨璃,孙静难免一愣,但景墨璃在景家一向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而且,他是景江岚的儿子,她也不好得罪。
景墨璃径直走了进来,没有将目光放在景芷淇身上,而是看着孙静,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舅妈,有兴趣跟我谈一谈吗?”
“你想说什么?”
孙静瞬间对他充满了戒备,景墨璃一向都深不可测,之前在景家,自己跟他一向也没有什么交情,现在,他这样突然的来找自己,孙静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满脸都是戒备的孙静,景墨璃唇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别紧张,舅妈,我只是来帮你的。”
“帮我什么?”
“舅舅美国的公司破产很久了吧?”
景墨璃语气淡然。
“你怎么知道?”
孙静诧异的看着景墨璃,虽然他们在美国有一个公司,但一直都是瞒着景家的所有人的,所以,破产的苦楚也无处可诉,甚至都没办法跟景家张嘴说让景家来帮助他们。
景墨璃看了一眼景芷淇:“舅妈,这件事,我想,我们还是单独聊聊的好,你觉得呢?”
景芷淇嘴快心直,被人稍加挑拨就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这样的事情,还是不适合让她知道。
孙静看了看景芷淇,也明白自己的养女到底是怎么回事,走到了景芷淇跟前,跟她耳语了几句,景芷淇便先进了房间。
景宅的房子装修都十分精致,隔音效果也不错,景墨璃坐在了客厅里面,将一份死亡证明放在了桌子上。
孙静略带着疑惑的拿起来,看着那份死亡证明,不可思议的看着景墨璃:“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也陡然升高了一个调子。
景墨璃坐在沙发上,淡淡的看着她说:“舅妈,舅舅在一次醉酒之后,死于意外,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这件事情,是由我去处理的。”
孙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里涌上了眼泪,怎么才出去几天就出事了呢,之前,美国的公司破产之后,他就一直郁郁不得志,回来之后,也一直出去借酒浇愁,后来,甚至从景家搬了出去,孙静没有办法,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会死于一场车祸,一场意外。
“这件事情,怎么没有人通知我呢?”
孙静声音颤抖,她才是丈夫的第一家属,就算出事儿,第一通知的人也因该是她,震惊和难过过后,孙静反而有些狐疑,这份死亡证明虽然各种材料都十分齐全,然而,这一个疑点才是最重要的。
景墨璃看着她,当然也看出来了她心里的想法,景墨璃提醒她:“你可以翻一翻这份证明。”
翻到最后,是一张警察局寄过来的通知,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
孙静更加疑惑。
景墨璃好心的跟她解释:“这份通知,前几天寄过来的,舅妈貌似没有什么时间去处理,所以...”
所以,他便好心的帮忙,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了。
孙静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这段日子,一直在处理景芷淇的事情,根本就忽略掉了自己的丈夫。
她难过的坐在了沙发上面,身体甚至都是虚弱的,有丈夫在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在这里勉强的呆着,那现在呢?
景墨璃看着孙静忽然面如死灰,忽然淡淡的说:“舅妈,这件事情外公外婆还不知道,舅舅遭遇的车祸很严重,尸体都没能找到...而且,这件事情,已经完全封锁,舅妈完全不必担心会泄漏出去。”
他好像能看到人的心里面去一样,让孙静募得一抖,只是,现在她的心思完全都放在了老公去世的这一件事情上,对于景墨璃的防备便也就没有在那么多了。
“舅妈,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我想,我可以帮你。”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景墨璃先开口了。
“你要怎么帮我?”
因为丈夫去世,孙静已经一团乱了,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唯一能想到的,居然是,让景芷淇不遗余力的去勾引景墨弦...
“只要你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东西,美国那边,我来帮你。”
景墨璃放下了一张支票,上面,金额庞大,只需要他签一个字就好了。
孙静看着单子上的数字,还是心动了,她已经来不及难过,甚至,这些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因为没有自己亲生的小孩儿已经凉薄如水,孙静很快便从丈夫的伤痛中平静了下来,坐在了景墨璃的对面:“你想知道什么?”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水味道,走廊里,刚刚喷过消毒液,味道还没有散去,走廊上的窗户便全部被打开了,季筱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本来自己穿的就少,窗户关着的时候,才勉强感觉不冷,经过走廊,风却劲头很足的从开着的窗户中灌了进来。
季筱快走两步,拐角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
季筱快速的道歉,她低着头,也没有看清楚被自己撞到的人到底是谁。
“筱筱。”
那个人出声,叫了她的名字。
季筱抬头,陈扬?
他怎么又来了?
季筱的眉头微皱:“不是跟你说了,现在随心的心情不能受到波动么,你怎么又来了?”
她立刻毫不客气的指责他。
陈扬苦笑了一声,“筱筱,你先别激动,我没进去。”
他将自己手中的盒子拎起来,举到了季筱跟前:“这个是我为随心做的汤,她现在身子弱,需要补,既然她不想见到我,这个,就麻烦你给她吧。”
陈扬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他一直在这里等她,季筱看到,陈扬的脸已经被冻得青了,看着他这个样子,季筱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又何苦呢,陈扬。”
陈扬苦笑了一声:“这个给你,我走了。”
说完,陈扬将那份汤放在了季筱的手上,转身走了。
季筱拿着手中还带着十足热气的汤盒,轻微的叹口气,才推开了许随心病房的门。
她已经醒过来了,躺在床上,看样子心情还算不错。
见季筱进来,手中还拎着盒子,笑着说:“医院都已经给我吃过饭了,你还拎着东西过来,哎呀,我忘了跟你说了,明天就不用送吃的给我了。”
医院压根就不会给病人提供餐食,季筱虽然有些疑惑,但想了想,也许妇科比较特殊一些,便也就没再说什么,更何况,她已经离开京州这么多年,现在的医院人性化到什么程度,她也不了解了。
季筱笑着走到了她的床前,打开了盒子:“也没什么,就是给你买了一点汤,你现在身子这么虚,要多补补身子啊。”
“是哦,怀着两个是要累一些,刚刚才吃过饭,我现在又饿了。”
许随心十分无奈,从怀上这两个小家伙之后,自己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像个饭桶,对吃的的欲望总是特别的重。
“筱筱,你说,我生完孩子以后会不会变成圆的啊?”
许随心有些苦恼,虽然之前她也不很在乎自己的身材,可是,以前她瘦啊,现在,身体像是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圆,许随心不禁也担忧起来。
季筱笑呵呵的看着她:“圆怎么了?圆说明身体好,能吃。”
季筱将盖子放到了一边,搅拌了一下汤,舀了一勺子之后,递到了许随心的嘴边。
许随心张开了口,先将季筱喂给自己的汤喝了,接着苦恼:“那怎么能行呢,我还准备生完孩子之后,找一个大富翁之类的嫁掉呢,必须要保持好的身材啊。”
她这么说,眼睛里却完全没有懊恼的意思,季筱便也顺着她说:“好好好,那等你生完了孩子再减可以了吧。”
许随心点了点头,一边喝汤一边好奇的问她:“筱筱,你生完孩子的时候是怎么减下来的?”
季筱现在的身材真是好的让人嫉妒啊,完全看不出来她竟然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那腰身,那皮肤,完全像是一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季筱的手一顿,嘴角浮上了一抹苦笑,自己那个时候,一个人在加州,生孩子难产,孩子死了,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怎么还能照顾的好自己呢?
那个时候,没有落下什么月子病,算是她的幸运了,幸运的是,那个时候,加州的阳光很好,正是夏季,就算是大敞着门也不会受凉。
“我那个时候哪有你这么命好啊,也没有人照顾,自己一个人在加州,孩子没了,我总还是要生存下来的,生完孩子没几天,我就上班去了。”
季筱轻描淡写的说着,那一段难熬的岁月,如今说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至于担心身材会臃肿,或者说要刻意减减肥之类的事情,季筱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
许随心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季筱的手:“筱筱,那个时候,你应该告诉我的。”
季筱冲着她笑笑:“都过去了,来,把这些汤都喝了。”
收拾完了,季筱始终放心不下景墨弦,他今天应该做第二次的治疗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在许随心这里呆着的时候,季筱也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几次,都差一点把窗台上摆放着的那些花给弄下去,许随心看她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i索性说了一句:“筱筱,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先去吧。”
季筱摇了摇头:“没事儿,你需要人照顾着,我没什么事儿。”
“还没事,你脸上都写的清清楚楚的了,我这里没什么,有事我就叫护士来了,你不用一直在这里看着我,有事你就快去吧。”
“不,我真的没事。”
季筱摆摆手,可是,说是这么说,心中的那份担忧却好像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一样,可是,自己才跟他吵了架,现在就去紧张的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事情,是不是太过没有志气了?
季筱陷入了纠结,一会儿,她又苦笑了一声,她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甚至,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居然跟小年轻谈恋爱一样,在乎起了这些了。
季筱忽然有些鄙视自己,这份如初恋般的悸动和纠葛,都是由景墨弦给自己的,她想了想,还是跟许随心开口:“随心,我先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啊。”
“行,你快走吧,我也睡一会儿。”
“嗯,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嗯,你快走吧。”
许随心干脆挥手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