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姐？”作势要顶向薜荔的男人闻此言停下动作，我趁此机会忙道：“没错，我才是四小姐，你们找错人了，放了我的丫鬟！”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交换个眼神。
“甭理她！继续咱们的活！”
趴在薜荔身上的男人迟疑道，“可是，要真搞错了，我们成了不了事。”
“她分明是个丫鬟，想护主。如果她真是小姐，哪里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被我咬了一口的男人说。
“我知道你们是卫芷婳派来的？对不对！有什么事冲我来，要是你敢动我丫鬟一根寒毛，我定饶不了你们！”我恶狠狠地说，已经摸到掉落在地的鞭子，一记软鞭狠狠抽在压再薜荔身上的男人。
“啊！臭娘们！”那男人吃痛，然后顾不上薜荔，直接起身，飞起一脚就要踢过来泄愤。
我本能地往地上一滚，避开了他那带着风声的一脚，刚要再挥一鞭，突然想起这男人没有穿裤子，想到这一点，顿时心里觉得恶心，不敢抬头看过去，鞭子抽落了空。
“臭娘们！”那个按住薜荔手的男人狠狠将薜荔摔在地上，站起身，直接朝我走过来，我看到一边的薜荔瑟瑟发抖，紧紧地握住破碎的衣襟，哆嗦着睁着无神的双眼。
男人露在外面两只眼睛冒着凶光，“格老子！想不到你这臭娘们还带着鞭子！”
我颤抖地举起我的鞭子，然而巨大的恐惧竟让我的手发抖。
尽管救薜荔的时候义无反顾，但想到接下来这俩个男人若捉到我，会对我做什么，我就忍不住恶心，恐惧。
“你们别过来！”我的鞭子一下子就被其中一个男人抓住，甩在地上。
“怎么？别过来？”两个男人向我逼近，我已经彻底惹怒了他们，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被扔在地上的薜荔突然向前爬了一步，紧紧地抱住一个男人的脚。
“不……不许你们碰小姐！”薜荔哆哆嗦嗦，却又坚定地说。
“哟，看来还真是我们弄错了。”那男人低头看了薜荔一眼，冷哼一声，然后毫不留情地朝薜荔踹了一脚。
力度之大，以至于薜荔飞出三步远。
“你们这些疯子！”我眼都红了，再也顾不上什么，手脚并用朝那俩个男人挥打过去。“我要杀了你们！”
混乱中，我只感觉被人紧紧掐住脖子提了起来，喉咙痛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一想到被这恶心的男人碰到了，就想要吐出来。
我紧紧地闭着眼睛，不去看即将发生的画面。
其中一个男人又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我感觉我口腔里充满了铁锈的味道，脸上火辣辣地痛。
“臭娘们！多事的臭娘们！”那人掐着我的脖子将我如器物一样狠狠甩在地上，身体坠落到地上的时刻，只感觉浑身一震，骨头咯吱地响。
吐出一口血，我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人按住了手脚。
此时我内心是绝望的，学了软鞭又有何用？这时候一点用处都派不上，鞭子除了抽人，让人痛一下之外不能起到任何自保的作用。
没想到今日除夕，我就要折损在此地。受此屈辱，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卫芷婳好心机！杀我不成，就要用这样龌蹉卑鄙的手段毁了我。
我心里充满着怨恨，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你们要敢碰我，我定让你们不得好死！！”我用尽所有力气喊出来。
卫芷婳！今生今世，我定要让你以十倍百倍的痛苦来偿还我此刻的羞辱绝望！！
“什么人在那里！”就当我绝望等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女声穿透竹林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竹林外有许多火把升起。
“不好！惊动人了！”一个男人低声叫道。
“快完事！否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另一个竟不想放弃，打算速战速决。
“何人在竹林！”一个雄厚的男声响起，随后许多人的脚步声朝竹林而来。
“来不及了！他们人多，若被抓住，恐怕性命不保！”见有许多人进来竹林，怕事情败露，其中一个男人慌忙拉过那还打算继续行事的男人身影飞快地逃了。
我如同周身力气全都被抽离了一样，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我心里在想，如果刚才，如果刚才那救命的声音再迟半分，我是不是就……
“咳咳，咳咳咳！……”想到这，我忍不住痛哭起来，动作太大，扯痛了胸腔，又猛地咳起来。
我怎么会这么没用！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咳咳咳……”我猛地咳嗽，眼泪汹涌地流出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你没事吧？”救命的声音近到身前，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声音担忧。
我抬头一看，是个圆脸的小姑娘，一双眼睛里带着灵气。
她瞧了我一眼，“幸好我们听到了你的呼救，否则今天姑娘你就遭大罪了。”
她就一个人，竹林外还有火把的光，我勉强止了咳嗽，问道：“刚才……”
“刚才那男人的声音和许多人的脚步声都是小姐想出来虚张声势吓唬歹人的。我们只有俩个人，不得不出此法。”小姑娘解释道。
我只听说过有善口技者，天下万物的声音都能模仿，没想到今天还能救我一命。
“糟糕！薜荔。”我被她扶起来，才想起薜荔，顾不上感谢她们的救命之恩，急忙奔去薜荔身边。薜荔还清醒着，见我来了，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小姐……你有没有事……”她已经被踢得在地上没有爬起来的力气，还挂念着我。
“我没事。我没事。”我每说一个字都心如刀割，一边慢慢地扶起她，一边流着泪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刚才差点……”
薜荔满脸的雪水与泥土，衣襟一片片地破碎在地上，脸色惨白，她素来胆小，今日却蒙此大羞，看着她哆嗦的紫色的嘴唇，我恨不得将那俩个歹人千刀万剐！
“小姐没事……咳……就好。”薜荔说完，眼睛一闭，彻底晕在我怀里。
“薜荔！”我声音都在颤抖，她一定不能有事，如果她有事，这辈子我都会良心不安。
小姑娘和我一起将昏过去的薜荔扶起出了竹林，竹林外的小道上站着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她如冰霜一样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刚才救我的人不是她。
她手里握着火把，在火焰的照耀下，脸庞素净如同圣女。
她是卫芷妘，丞相的养女，我名义上的姐姐。
我来不及道谢，就听到她对小姑娘出声道，“灵儿，回去。”
言简意赅，语气冷淡。
灵儿一手还扶着薜荔，犹豫道，“可是她们……”
“我们该做的，已经做过了。”卫芷妘极为冷淡地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好像刚才救我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知道她这是不想跟外人扯上任何关系，她不想要人感恩。
灵儿看我一眼，我朝她感激一笑，“可以了，我行的。”
她这才松开扶住薜荔的手，朝卫芷妘走去。
卫芷妘将火把交给灵儿后，就头也不回地朝小道深处去。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朝她的背影喊。
“不必，我只是不希望有人脏了我的竹林而已。”卫芷妘身影一顿，然后冷淡地说了这一句。
我驻足看她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撑着薜荔，一步一步往前走。
家就在前面，院子的灯光影影可见。
“薜荔，你不会有事的。”我忍住眼泪，一步一步往前走。
突然，前方又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我屏住呼吸，心中惧意升起。
该不会是，那俩个歹人又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不知道是该往前还是后退。人影逼近，却不是之前的歹人，而是谢楚。
“知还，你怎么才回来？我在院子等你好久……你这是怎么回事！”他在看清我的样子后惊呼。
我双目含着怒火，怨毒地看着他。
“这是谁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谢楚动怒道。
然后下一秒，我空闲着的右手就狠狠地落在他脸上。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收起你的关心，给我滚开！”我心中燃气熊熊烈火，“谢楚，我告诉你，如果薜荔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吼到最后，我的声音都变了调，猛烈地咳起来。
“你没事吧！”谢楚紧张地过来为我顺气，我却更想掐死他。他明白过来，“又是卫芷婳搞的鬼？”
我恶狠狠地推开他，“滚开！离我远点！我现在只要看到你的脸，听到那个名字，都觉得无比恶心！！”
因为左边手还搭着一个薜荔，这样用力一推，反而让自己踩了个趔趄，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地上湿漉漉的，一下子渗透了我的裙子。
我一手撑地，努力地站起来。
谢楚眼神里透露着悲哀，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卫芷婳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他看起来万分懊恼，但在我看来却无比虚伪。
我受到的屈辱，就被他简简单单一句以为卫芷婳不会再对我出手打发？我满心的痛与恨，浑身颤抖，举手就要再扇他一巴掌。突然，我在看到我的手之后，怔住了。
为什么，我的手上，沾满了殷红的血……
我下意识看向地上，开始觉得地上很湿以为是下雪过后融化的水，天色又太黑，所以一时没注意，可当我定睛看去时，显些要惊叫出来。
地上，分明流的是血。
那血不是一滴也不是一滩，而是一地。
我心打着颤，往血流来的方向看去，我的堆锦，正躺在路边，仆倒在地，而她的后脑勺下，正是血迹的来源。
“堆锦！！！”
我撕裂嗓子，扑到她身边，双手颤抖地扶住她，在经历过刚才的重重惊变后，我竟忘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堆锦就被重物击中了头，倒在地上。
我捧起她的头，只感觉温热的血淌了我一手，多久了？过了多久了？她躺在这里，流了多久的血了？！
“救命……”我的声音从喉咙里咕噜出来，痛苦地压抑，低不可闻，“谁，谁来救救我的堆锦。”
我徒然地按着她的伤口，终于发出声音，如同困兽在笼中嘶吼出声：“快来救救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