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对她说:“从今天起,你就是身家的大小姐,沈念。”
她点着头,却不敢说出任何话语。
其实她很想问问,自己不是叫丫丫么,为什么突然要改名字叫沈念,可是她不敢问,因为沈夫人让她从心底里感到冰冷,尽管,她让她叫她母亲。
母亲,这是一个多么温暖的词汇啊,沈念曾无数次的将这个词具体化,感觉化,可是她从没有,把这两个字跟眼前的,这么个高贵美丽的妇人联系在一起。
后来,慢慢的,她找到了答案,是从沈家的下人口中。
原来,沈夫人不能生育,而自己,是沈先生在外面找人借腹生下来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亲生母亲在临盆的前几天,拿着那笔钱突然消失了。
回到了家乡,在生下她不久之后不久,也因为产后失血过多死了。
她,成了沈家长房流落在外的大小姐。
沈先生,也就是她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从未曾停止过找寻她的脚步,终于在她八岁这一年找到了她。
她是和外婆在一起长大的,外婆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些,所以,她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在知道这些之后,她除了印在心底的一丝苍凉之外,和一些些失望以外,没有丝毫的感觉。
除了一些温情之外,说实话,沈夫人对她很好,从衣食到住行,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八岁以后,丫丫变成了沈念,而沈念则变成了小公主。
所有人都谁知道,沈氏夫妇疼爱女儿已经到了视若珍宝的地步。
可只有沈念自己知道,那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她所谓的母亲,对她而言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彬彬有礼’,可是这彬彬有礼态度,绝对不是一个母亲对待子女应有的方式。
而她的父亲,对她向来是视若无睹,但如果能用金钱来衡量感情的话,那么,无疑沈先生的父爱是相当伟大的。
所以,自来到沈家起,沈念学会的第一项本领就是——自己爱自己。
那时,她把自己伪装得很好,在外人面前她是天之骄女,活泼,傲娇自信得一塌糊涂,在家人面前,她温顺有礼,尽量真实且又放松的表现自己,还记得那时顾北辰对她的评价,说她是一只活泼的小绵羊。
有一回想起来这个话茬,她又问顾北辰,“那我现在像什么。”
顾北辰沉思良久,说:“疯狂的大灰狼。”
从小时起,她就是个有打算的人,她把每个月的零用钱和每年的压岁钱,还有哪些价格不菲的礼物都积攒起来,为的就是如果有一天沈家呆不下去了,那她也可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或是当她不愿意在这个冰冷的家再待下去的时候,她也可以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
就这样,到了十五岁时,沈念已经攒下了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费和一套公寓的钱还不止,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可是沈念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在成为富婆的第二个年头里碰见周航……
也是因为的那一次遇见,沈念彻底放弃了离家出走的念头,只因她想要等着他回来,或早或晚。
那是沈念的十六岁生日,沈夫人在本市最富盛名的豪华酒店亲设豪宴,为她庆祝。
那天,她穿着一件普拉达当季限量版为小礼服,手上戴着一颗六克拉的粉彩钻戒从螺旋梯上颦颦婷婷的走下来时,聚光灯打在她身上,那一刻,不会有人怀疑,她,沈念是个名副其实的公主。
沈夫人看着高贵优雅的她,那一双永远不会老去的,美人的眼睛,绽放出了得意的神采,沈念知道,自己在沈夫人的眼里就像是一件作品,而如今,她看见了满意的结果。
沈念的神思只飞越了几秒,再回来时,一张让她沉沦而不可自拔的面孔坠进了她的眼里。
那是少年时的周航,英俊是这张面孔上不可缺少的,更兼,他还有一双忧郁的眼睛,那是一种莫名的忧郁,像化进淡奶里的太妃糖,本该浓郁却又淡极的味道。
就只那一眼,因为那一双眼睛,沈念就不可自拔得陷了进去。
在未来的岁月里,午夜梦回,她曾无数次的梦见过那双眼,那是他们的初见,也是她青葱岁月中的唯一一次见面。
记得,那天的生日宴后她曾侧面的问过沈夫人,所谓侧面就是,将他混在几个无关痛痒的人里面,再状似无意的打听出来。
这是她在沈家学到的,亦或是沈夫人亲自教授给她的另外一门学问,想要得到更多,就需要先学会隐藏更多。
于是,她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这个人,隐藏在了最无关紧要的人里面。
如愿的,沈念知道了周航名字,还有家世,提到他时,沈夫人貌似无意的夸赞了两句,同时,还观察了一下她的反应,最后还询问了一下她的意见。
沈念的表情极其淡漠,可是她却把沈夫人的意图理解的明明白白。
沈夫人似乎对周航很满意,不单是他这个人么,更重高的是他的家世,周氏集团少东,周老将军的长房嫡孙。
“小念,我觉得周航这个人很不错,你觉得呢。”
谜底揭开,沈夫人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妈妈喜欢就好。”这是沈念的回答。适时地转过身,她没有让沈夫人看见她脸颊上的潮红。
可是,第一次的相见之后转眼就是错过,再次相见,已是此去数载。
一别经年,他已是花名在外豪门阔少,而她亦是城中名媛,追求者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