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沉默了半天,谢一平才半信半疑地回答道:“好像是5栋101教室。”
武潇桐一行人直奔5栋教学楼。来到101教室的时候,黑板上写着:《中国古代史》授课教室已换504教室。武潇桐一行人又冲到504教室,才发现已经有其他班在那里上课,武潇桐找了个同学一问,才知道是在10栋教学楼。
跑了大半个校园,时间已经到了第二节课。武潇桐一行人又冲到10栋教学楼的504教室,老远远地听到里面乱哄哄的,还以为是里面讨论激烈。进了教室后,才知道老师还没来,武潇桐一行人才松了一口气。
等了半天,老师终于姗姗而来,老师说自己姓申,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开始点名。武潇桐这才发现宿舍六个人来了五个,只有邹绮帅没有来。武潇桐问董旭冰,邹绮帅去了哪里?董旭冰说不清楚。
原来邹绮帅在504教室等待老师的时候,便和旁边的一个女生聊了起来,结果两个人才发现对方都没有吃早点,于是两人相约出去吃早点。
当老师点了“邹绮帅”两次名的时候,没有人回答。“邹绮帅在不在?”老师准备在纸上记名。
“到。”这个时候,武潇桐冒名顶替回答了一声。欧济、席劲豪、董旭冰同时对其竖起老拇指,武潇桐一脸沾沾自喜的样子。
可是课上了不久,邹绮帅和一个女生推开门,喊报告。
“你们叫什么名字?”
“邹绮帅,肖语诗。”
“邹绮帅?我们班怎么会有两个‘邹绮帅’啊?”老师疑惑地重新看了一下点名册,教室顿时笑声四起。
“行啦,行啦,希望大家把这点聪明用在学习上去。”老师挥挥手,无奈地说道,“下面我们发书。”
人们总是会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遐想,刚从高中枯燥无味的教室逃出来的大一新生,总以为自己来到大学,就可以来到一个自由、民主、充满学术气息的世外桃源,犹如才子佳人来到风花雪月的梦幻天堂里。可是愿望往往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武潇桐翻了翻学校发下来的课本,不是七八十年代编的老掉牙的教材,就是学校老师自己编的卖不出去的书本。
席劲豪说:“听说学校向书店买的书是打过折的,可是卖给我们可是原价。”
谢一平怀疑地问:“真的吗?”
董旭冰肯定地说:“还有什么好疑问的,我家有一亲戚就在书店工作,曾经对我们说过这事的。”
欧济摇摇头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中国都进入市场经济多少年了,没有钱,医院怎么会给你看病,那么学校也是要赚钱的嘛。”
武潇桐在心里不自觉地将大学和高中比较了一番,疑惑地问道:“那我们的老师会和高中老师一样吗?”
欧济耸耸肩说:“既来之,则安之吧。”
很快,上课的老师陆续登场,因为扩招,学校的教师队伍跟不上学生的数量,于是素质参差不齐,千秋各异。有的照本宣科,枯燥无味,让人觉得味同嚼蜡。有的天马行空,东拉西扯,离题万里,让人听得一头雾水。还有的只顾讲自己的,课堂沉闷乏味,毫无实际价值,让人听了就打瞌睡。
当然,有坏的一面,就会有好的一面。好的老师讲起课来,要么内容丰富,生动幽默,随时引入一些最新的例子,举一反三,令人难以忘怀,但不会在你们班。要么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随口是脍炙人口的典故和名言,让人回味无穷,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师,不过这种人经常出差,一般人是见不到的。
相比较初高中的课堂,大学的课堂简直是另一番风景。你要是有幸来到大学里转转,你会看到在教室里,窗外桃花纷飞,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教室里,一个老师站在讲台上挥舞着手臂,粉笔和唾沫腥子乱飞,下面的学生吃早点、睡大觉、玩手机、聊qq、斗地主。
大一上学期,院里面给武潇桐他们安排了8门课程,分别是大学英语、中国古代史、现代汉语、大学生思想品德修养、马克思主义哲学、写作、大学体育、计算机应用基础。
教大学生思想品德修养的老师是一个年过花甲,眼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似的老头,听别人讲,本来他这样的年龄早应该过回家带孙子的幸福生活了,可是这个老头毕业于某知名大学,教书史可以追溯到“文革”前,作为特级教师的他,学校怎么会舍得放他走呢?他也乐于再发挥自己的余热,继续上着他被评为在学校里上课秩序最好的课堂。他上课秩序好到什么程度,好到无可挑剔,唯一的缺点就是……如果后面聊天的同学,能和中间打牌的同学一样安静的话,就不会吵到前面睡觉的同学啦!
教写作的老师在出版社工作过,出版过自己的多部小说散文。
第一堂课就是向他们兜售自己的作品,很多学生都不打算买的,可是有知情人说你们是不是想明年重修啊,立刻人人争相购买。
这位老师看自己的作品销量不错,于是欣然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太幼稚了,把生活想象地太理想化,从来没有想过当老师,可是还是进了老师行列,真是沦落“风尘”。他认为老师穷不死,饿不死,还要昧着良心办事,自己在学校时上课迟到早退用手机聊天,却要在学生面前装做为人师表的样子;自己在学校逃课上网领着女朋友到处转,却告诫学生珍惜大好时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想与学习无关的事。
最后他希望他们不要再走上他的老路,早点“从良”为好。上他的课让武潇桐一帮人明白一个道理,觉得自己掏点银子就可以逃课,不怕来年重修,这就是现实。而更让他们男同胞艳羡的现实是,这位老师有一辆奥迪A6,身边的女友走马观灯地换。
教大学英语的老师是30多岁的老女人,学生们私底下都叫她“纯姐”。据说她在韩国留学,与学生年龄差不多,不知是不是中韩国片的毒太深,整天打扮得就像《蓝色生死恋》的那位女主角,清纯无比,说起话来奶声奶气,让人受不了。
这天,邹绮帅正在重温金庸的《神雕侠侣》,这会儿正看到第十八回“公孙谷主”,小龙女和杨过正联手大战公孙止。邹绮帅多日刻苦钻研的精神已经多次引起了“纯姐”的注意。“纯姐”决定再给邹绮帅一个表现的机会,便指着邹绮帅说:“第十排中间的那位穿白色T恤的同学,请你翻译一下这句话。”
徜徉在武侠江湖的邹绮帅有点异样,席劲豪用胳膊肘捅了捅邹绮帅,幸灾乐祸地说:“老师问你话呢。”
邹绮帅不明就里地站了起来:“老师,您是叫我吗?”
“对,就是你。”
邹绮帅斜眼一看,席劲豪正挤眉弄眼的,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老师您刚才问的什么,我没听清。”邹绮帅抓着脑袋地问:“您能再说一遍吗?”
“纯姐”说道:“我说请你翻译一下这句话。”
邹绮帅一看黑板上写着“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心想这不是小看人吗?说道:“这两句话的意思是,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
“纯姐”平静地说:“这两句话很适用你。”忽然,笑声响起,进而笑声蔓延了整个教室。
突然,“纯姐”又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席劲豪:“旁边这位同学,刚才就你笑得最大声,那就由你来回答。”
席劲豪一下傻眼了,慢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刚才你的笑声最大,也是最开心,那么请你给大家讲个笑话吧,让大家也开心开心。”“纯姐”准备为难为难这个学生。
席劲豪委屈地说道:“老师,我实在冤枉,我也是看大家都笑了,忍不住跟着笑的。”再看看老师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上。
“两个饺子结婚了,送走客人后新郎回到卧室,竟发现新娘不见了,新郎大惊,忙问新娘在哪?”
“那新娘去哪里了?”“纯姐”奇怪地问。
“原来床上躺着一个肉丸子!那肉丸子害羞地说,讨厌,人家脱了衣服你就不认识啦!”
阶梯大教室里静默了两秒钟,突然爆发出比前面更疯狂的笑声。邹绮帅乐得眼泪都出来了,趴在桌面上,直拍桌子。
就这样,武潇桐的大学生活终于开始了。
曾经武潇桐幻想过,大学里那一栋栋造型独特,宽敞明亮的教学楼,图书馆里那一排排看不完的书和体育设备齐全的体育馆。
曾经武潇桐幻想过,告别高中枯燥乏味的生活,迎接他的是自由的空气和大把大把可以任由自己支配的时间,可以被知识海洋所淹没,可以遇见自己崇拜的大师。当然,还有一群漂亮时尚的小学妹。
可是现实呢,大学就像一块口香糖,看上去表面光华,开始嚼得挺有滋味,可是时间一长,你就会觉得它的内容枯燥乏味,滋味如同嚼蜡。
武潇桐的大学生活是这样的:
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大操场跑步,由学生会点名,没有点到,跑了也是白跑。七点半到八点是早读,早读前,老师就会在教室门口逮迟到学生,便记下他的大名,告诉学习委员记录在案。这还不算,任课老师还会在课堂上随机点名。要是你的名字在点名册上出现得太多,则会取消所有奖评资格。
没有了升学的压力,没有了父母和老师的监督,席劲豪、邹绮帅、武潇桐、董旭冰和欧济五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自己的理想大学生活可不是又回到高中,虽然学校这种变态的做法是否正确值得商讨,但五人还不至于敢直接与学校产生冲突,因此他们五人发挥了“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精神,誓将为争取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开始的时候,五人六点二十爬起来,胡乱套上衣裤,鞋子就往外赶,这时正赶上学生会点名。后来干脆每天轮流一个人去顶替其他四个人点名,如果被人发现,那么那个人也会发挥不要脸,死缠烂打的精神让学生会签上他们的大名。
如果碰到是男生,男生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照不宣。可是如果碰到女生,那就要硬着头皮,甜言蜜语一番了。
“哎呀,昨天我们不是睡晚了忘了嘛,给我们三个签一下啦。”
“不行,如果都像你们这种,那明天就没人按时到了,我们的工作也就没法做了。”
“这是我们头一次,以后,以后一定注意。”
“对不起,请你们把路让一下。”
“美女,帮帮忙,今天我请你吃早点。”
“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
“你看我也不想这样嘛,谁让咱们昨天晚上看迎新晚会来着。”
“你们去看了,觉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简直和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差不多。”
“真的?你没骗人?”
“瞧你说的,我从不骗人的。”
“好,我给你们签。”
……
这样一来,一个人一周只用早起一天。而事实上,到后来甚至连一天都不用早起了,因为有时候懒劲上来就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顶替别人一个星期签名。如果遇着学生会里的熟人值日,就直接把漏掉的全都补上。结果一学期下来只有那么几天是没签到的。至于早读前,老师会在教学楼门口逮学生,但是这几人却不上早读,因为学习委员正是谢一平,他们平时请客吃饭都不会忘记拉上他的。而逃课则更容易,等任课教师点完名后,就从后门溜走。
五人可谓将中国官场的老办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办法使用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
当然,除此之外,学校还完全不顾学生的意愿,而自作主张地要求新生们把军训时的作风一直维持下去,让学生将宿舍保持得像在军营里一样简朴整洁,整齐划一。做出这个决定的领导显然有点自我感觉良好了,既没有做调查,也没有考虑到民主。因为大学不是军营,学生不是当兵的,学生来学习又不是来打仗,况且部队里是统一发放衣服鞋袜、被褥铺盖,而学生的铺盖,毛巾、脸盆、水壶都是自己买的,有大有小,花式各样,摆到一块,不要说达到整齐的视觉效果,别让不知道情况的人误认为是卖日常用品的杂货铺就不错了。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为了让学校了解学生的苦衷,几人再次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扫地,摆放物品,清洗床单一样也不落,唯独不叠被子。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谢一凡同学,叠成的被子就像一块绝对标准的豆腐块,有棱有角,四四方方,令人叹为观止。这同学愣是坚持了四年,直到大学毕业后,得到他的第一位女友,也就是他的妻子夏薇的指导才改正过来,夏薇是心理学研究生,用她的话就是“把豆腐块叠成这样的人,缺乏冒险和创新精神。”
一个年头下来,7426寝室终于成为了最差寝室的典型。一年有十二个月,7426寝室有过十个月荣获最差宿舍空前绝后的壮举,其他两个月放假。“7426”这几个数字经常出现在公寓的公告栏和学校领导口上。
把7426寝室评为最差寝室,那真是天大的冤枉。
讲“脏”吧,宿舍楼又不止一间宿舍,还有宿舍比7426宿舍脏,7426宿舍好歹有条道可以走,席劲豪见过有间宿舍连脚都插不进去。不过学生会一来检查,他们就打扫得干干净净,而7426寝室懒得做表面工夫。寝室哥几个虽然懒点,但都是老实人。
说“乱”吧,宿舍哥几个承认这点,不过前面就说过,学生的铺盖,毛巾、脸盆、水壶都是自己买的,有大有小,花式各样,不能达到整齐的视觉效果,而且寝室哥几个都是实用主义者,都是挑自己顺手且不挡道的地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