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泽交友广,所以婚礼也尤为热闹,但能够让皇帝和皇后亲自出席婚礼充当证婚人,也还是一件令外人意想不到并且十分羡艳的荣耀。
当百里清苑二人到达的时候,侍卫的通报之声十分响亮,人群闻声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二人并肩走入里堂。祁少泽父亲不在京中,母亲早年间便殒了性命,此时成婚,其中一方父母的位置便留给了这二位证婚人。
“走吧。”宇文天佑伸手,示意她一起,两人便十指紧扣,一路走到空位上坐下。在这过程中,百里清苑觉得,好像今日是自己在同宇文天佑办婚事一般,那种心脏砰砰跳的感觉实在是太深刻。
坐下不久后,所有人都跪下行礼,震天的声音响彻整个祁府。当然出去迎亲的队伍没有听见,他们还得按照规矩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面转两圈,才得以回到祁府,于是整个婚事的喜庆氛围从两座府邸蔓延开去。
第一公子的婚礼,自然少不了各路人的支持,除却一小部分为祁少泽“有主”这个事实感到悲伤的姑娘们之外,也是一件天下的喜事,沿路的百姓更是好不吝啬地送出自己的祝福,坐在软轿之内的张昕幽都听见了,心中自是甜蜜。
怀着忐忑的心情,二人终于回到祁府,进门跨过火盆,再有喜娘背着一路到礼堂,动作一气呵成,最终一条红绸子将新郎官和新娘子连接在一起。祁少泽的脸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而红盖头之下的张昕幽,嘴角都一直维持着向上的弧度,心中窃喜不已。
一切都按照流程而来,新人敬茶之时,百里清苑给了张昕幽一个红包,说了些祝福的话,看起来气氛还算不错,只不过张昕幽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让祁少泽和百里清苑都不免担忧了一把。
热闹婚事也该有过去的时候,新人拜完堂之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而新郎则是被留下来灌酒,有皇帝在场只会让这些人束手束脚,宇文天佑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带着百里清苑早早的离开,让他们尽情狂欢。
回宫的路上,百里清苑说起今日和宋瑶见面一事,不由得感慨:“这宋宝林当真是个妙人儿,陛下可要好生待她。”
“清苑这么一说,朕怎的觉着你是在吃醋呢?”
“陛下?”百里清苑的语气略带娇嗔,她是真心觉得宋瑶此人甚是可爱,才会主动在宇文天佑面前提起,哪里有他想的那般复杂。被曲解的感觉还真不少受,以为她是什么?每个女子的醋都吃的话,她还要怎样母仪天下?
见清苑那略带娇嗔和委屈的模样,宇文天佑便不再逗她,索性将她搂在怀中,轻声说道:“好好好,你没有吃醋,今日祁爱卿成亲是件大事儿,朕给百官都放了假,待会儿去天瑰殿,好久没有去你那处了。”
“是。”
心里说不出多少情绪变化,只是对于对方的亲昵动作,她也不似以往那般娇羞,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和宇文天佑的气氛在发生改变。也许从刚开始回京的时候,她的心就是亢奋的,想要全心全意为他好,甚至产生放弃复国的念头,到现在看得越来越淡,复国的念头越来越强,似乎只需要他一个眼神而已。
天下芸芸众生,总该有那么一拨人,永远走在路上,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活着。百里清苑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也是不错的筹码,也许等以后,她能够把江山夺回来也不一定。心里想着,目光便落到了宇文天佑的侧脸上。
百里清苑宁愿自己不知道他登上皇位的缘由,不想解开心里对他的误会,因为解开了的现在,她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倒不如一直保持着当初那份清醒和决绝待在后宫,免却了一腔绵绵情意。
不知不觉,轿撵已经回到皇宫,一路穿过宣武门,路过乾清宫,最终落在天瑰殿,耳边隐隐还能够听见一些琴音,百里清苑心中也甚是诧异——这宋瑶似乎对琴格外地执着,但静下心来细细欣赏,宋瑶的琴音的确值得骄傲一番。
“何处传来的琴音?”宇文天佑也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大抵是林音殿的小主罢,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这般仙曲陛下都不能记在心上,该叫宋小主伤心了。”百里清苑话中有话,神色倒是带着些许笑意,叫人看不出是真心夸赞宋瑶,还是在介怀宇文天佑“雨露均沾”。
不管她此言的真心是何意,宇文天佑都认定对方是在吃醋,大笑两声,将她一把搂过,亲昵说道:“瑶儿的确是为冰清玉洁的女子,所奏之琴也是非同寻常,但在朕的眼中,不及皇后万分之一,当然,也不及玥淑妃。”
“陛下说笑了。”百里清苑和他并肩走入殿门。
这日午后,他们一起用膳,享受难得的恬静时光。
“清苑,还记得朕之前教你的书法吗?”宇文天佑忽然开口,示意底下的歌姬暂且退下,屋子里顿时显得空旷起来。
她怎么会不记得,当初刚到顺府本做好了受冷落的打算,哪知道宇文天佑对自己百般疼爱,她觉着他的字迹好看,起了玩闹之心,哪知道宇文天佑就特意抽出时间来亲自教她写他的字体。
眼看着已经学得有几分像了,又经过迁都一事耽搁大半载时光,百里清苑都不肯定自己还能不能写得出来。
“陛下是要检查臣妾的功课了?”她笑,明明是靠在他的怀里,还要故意昂起头去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姿势虽然别扭,心里却忽然开朗起来。
“对。”宇文天佑把她扶起来,命人将文房四宝准备好,再转过头来说,“今日朕要好好检查检查,看看清苑你可还记得朕交给你的那些东西。走吧,去书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