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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闪烁的智慧(4)

迪拉紧跟着安可再次钻进那些高高矮矮的农田里,只听见身后的小院里传出了猎人愤怒的声音:“托比!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再叫我就把你扔出去!”

迪拉和安可穿过草丛,越过农田,一路小跑逃出了村庄。他们在湖泊附近宁静的小山坡上找了一块平坦的草坪,两个小伙伴躺在那里,沐浴着阳光,嘴里喘着粗气。

“真刺激!今天的运气还不差,找到了这个。”安可一只细细的小手举起了那串溢着香味的香肠。

迪拉可一点也不觉得刺激,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认为一只动物能把去猎人家里称为刺激,真能算得上是英雄了。但迪拉此刻没有心情谈论这个,他最感兴趣的是安可怎么逃过了猎人的视线。

“快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听到我的警报了吗?”迪拉问。

“事实证明得罪那只愚蠢的大狗是不明智的,”安可噘着嘴愤愤地说,“我进屋后听到托比不停地叫唤就知道事情变麻烦了。你知道的,这可能会引来人类,也会干扰我听到你发出的警报。”

“这么说你没听到我的叫声?”

“当然没有,托比发出的叫声比你的响一百倍。”安可说。

“那你是怎么从猎人鼻子底下逃出来的?简直难以置信!”

“我一进屋就钻进了厨房,四处找吃的,当猎人开门进来时我才注意到房子的主人回来了。他一开始没有进厨房,而是直接去客厅和卧室检查有没有小偷进来,这给我充分的时间躲在菜篮后面。他随后来厨房扫了一眼就出去了,躺在沙发上睡觉。我只好偷偷摸摸地行动了,我在柜橱里找到了香肠,把它套在了脖子上,我知道这时从窗户出去已经不切实际了,就从炉子里钻进烟囱爬了出来。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还算顺利。”安可轻描淡写地说。

迪拉非常佩服安可今天的行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猎人家里,偷走了猎人心爱的美食,还安全地逃脱了。不知道猎人在发现香肠消失后会不会觉得困惑不解,他一定不会相信香肠会自己凭空消失,想到这里迪拉心里竟然对猎人油然而生了一丝同情。

“你真的不怕猎人吗?他们是有枪的!连雪豹那样的动物都——你知道他们随时可能把你……你对我说过你去猎人家里偷食物是有原因的。”迪拉疑惑地说。

“是的,我不怕猎人,我以前被这个猎人抓到过。”安可眯起眼睛轻轻地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好像很怀念那段经历似的。

“被——被抓到过?那你——怎么……”迪拉惊讶地问道。

“猎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无情地屠杀任何动物。那是他们的职业,他们只是有选择地捕杀一些动物,比如说肉质鲜美的、皮毛珍贵的、有经济利益的,还有一些对人类有害的动物。”安可说。

“可你们鼬鼠的皮毛……”迪拉正打算反驳。

“可我们鼬鼠,味道还比不上一只老鼠。虽然皮毛珍贵,但那是在冬季。鼬鼠的毛会在春季时脱去,这时没人想得到一张脱了毛斑驳光秃的皮。”安可说。

“这猎人的屋子距森林最近,也是最隐蔽的,来这里不会被别的人类发现。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我第二次来这里偷东西吃,被猎人逮了个正着。我以为他会杀了我,没想到他只是提起我嚷嚷了几句,就把我从窗户里扔了出来。从那时起我就再也不怕他了,嘴馋时会偷偷来这里找些食物,所以今天我把你带来,希望能找些好吃的东西。”安可愉快地说。

“可我非常憎恨猎人……”迪拉咬着牙说。

“你?为什么,哦……对了……”安可在迪拉光滑的皮毛上摸了一把后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这个。”

“对了,今天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否则她会吃了我的……”安可突然想起了什么严重的事,猛地从草坪上坐起,一本正经地告诉迪拉。

“放心吧。”

“这个你以前一定没吃过,来尝尝。”

“这是——?”

“香肠,人类的美食。我就知道今天带你来准能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安可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

迪拉早已迫不及待,他和安可把偷来的香肠撕成两段,一人一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安可在吃之前还特意跑去湖边洗了洗手。迪拉非常喜欢香肠的味道,他得出一条结论:凡是人类的食物,对动物来说都算得上是美味佳肴。

吃饱后,迪拉和安可躺在小坡上晒太阳。微风轻轻地拍打在周围的树冠上,柔和的阳光像融化了的冰淇淋一样,流淌在草地上。安可半眯着眼睛,看上去像要睡着了,迪拉也有点昏昏欲睡。

“迪拉,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这几天光顾说我了,我对你还是一片未知呢。”安可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迪拉觉得很难开口,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给我说说你的家人,你为什么离开他们独自在外?和父母闹翻了离家出走吗?”

“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迪拉轻轻地说。

“哦,真对不起,我是说……他们怎么——”安可坐起身来,惊讶地说。

“他们死在猎人的手里。”

“天哪!难怪你这么怕猎人,你一定很孤单很难过吧?”

“我已经习惯了。”迪拉简短地说。

“但是却很自由……”安可若有所思地说。

“离开了父母你就会知道,什么都比不上和家人待在一起好,珍惜你的亲人吧!”

“还有你对我父亲说过,你独自离开北极来到这里,是为了追寻一个梦想?”安可说着把一只小手放在嘴边,用牙轻轻咬着食指上的指甲,“是不是关于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他一脸认真地问。

迪拉觉得很惊讶,安可竟然一下子联想到了月亮石上,这种细心和洞察力可不是一般动物所有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以前听外公说,山那边一片荒芜,在冬天,那里就是一片死寂的雪原,连雪豹那样强壮的动物都不敢轻易涉足,你却从比那远得多也寒冷得多的北极走来,一定经历了很多,多得我都不敢想象。没有哪只狐狸会无缘无故地选择这样的生活。而且你脖子上带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无论何时何地,遇见什么危险,你都没有摘下来过,它似乎比你的生命还要珍贵。你脖子上那个让你冒死守护的东西是什么?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东西吗?你的梦想是不是要把它送到什么地方去?还是——哦——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迪拉对安可不想隐瞒什么,从前几天的了解来看,安可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他取下脖子上的包裹,放在草地上,当着安可的面打开了。那一刻,一团蓝色的火焰在阳光下欢快地跳跃着,月亮石中央那枚金色的小月牙闪着光,迪拉和安可脸上映着蓝色的光斑,时间像凝固了一样。安可一动不动,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那团绚丽的蓝光。

“哇——简直不可思议!它太美了!太美了……”安可喊道。

“它到底是什么?”随后,他慢悠悠地问。

“月亮石,妈妈留给我的遗物。”

“月亮石?好美的名字,你妈妈怎么会有这样的宝贝呢?这可不是一般的宝石啊!”安可感慨道。

“安可,我问你,你觉得人类怎么样?”迪拉突然问。

“我对他们没有特别的感觉,村子里的人对我们家还算友善,我们就像邻居一样和睦地生活着。”

“你羡慕人类的生活吗?”迪拉问。

“当然了!光是人类的美食就足以让我冒险去猎人家了,别提生活了。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凭借着无穷的智慧为所欲为,掌握着一切生灵的命运。”安可憧憬地说,“舒适的住房,冬天可以用火炉取暖,从来也不会担心被天敌吃掉,相反野兽还要躲着他们……最令人羡慕的是他们有无尽的书本和知识……”

“那我告诉你,如果有一种方法,能使你变成一个人类,你愿意吗?”

“怎么可能?动物就是动物,人类就是人类,两者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假如呢?我是说假如。”迪拉殷切地问。

“那我当然求之不得了!我要做一名学者,我要让妈妈和外公为我骄傲……可我从不奢望能变成人类,做一只鼬鼠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还是在现实中好好生活吧,那只能算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安可笑着说。

“在北极,我们白狐的守护神是乌拉,他是我们心中的图腾,守护着整个北极。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为北极狐打造了一件宝物,它拥有无可比拟的魔力——可以使动物变成人类。”迪拉平静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这只是一个神话罢了。”安可摇着头像是在对自己说。

“母亲在临死前告诉我这个秘密,并把月亮石交给了我,嘱咐我只有使用月亮石才能找到宝物。”迪拉继续说,“所以我千里迢迢地从北极开始了寻宝的旅程,在这里遇到了你。”

“这么说——这么说真的有这样的宝贝?”安可一脸惊讶,难以置信地瞪着圆溜溜的小黑眼睛。

迪拉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关于九尾狐的传说是真的了?”安可好像想起了什么。

“九尾狐?”迪拉重复道,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啊,小时候外公哄我睡觉时经常讲的故事。那家伙长了九条尾巴,据说还有九条命呢!算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知道——看来只是个故事。”安可失望地耸耸肩。

迪拉淡淡地一笑,望着湖边在水中嬉戏、打闹的鸭子,心中对安可升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他们的命运早就被交织在一起,他可以毫无保留地向安可倾诉所有的秘密和经历。

迪拉希望能在旅程中有个朋友陪伴,因为他实在是太孤单了。

“安可……”迪拉欲言又止,就好像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你……愿意陪我去……去寻宝吗?一起变成人类?”

“我?”安可惊讶地指指自己,然后紧锁着眉头,一脸犹豫,“等等……这太突然了,让我想想……”

“是的,在旅途中你可能会遇见前所未有的危险,可能会想家,可能会迷路,可能会生病,可能会遇上大自然的灾害,可能会绝望,可能会被人类抓住,可能会冻死、饿死,甚至可能会被野兽吃掉……”迪拉连忙补充道。他每说一句,安可的小眼睛就恐惧地眨一下。

“变成……人类?”安可踟蹰地说,“可是迪拉,人类难道真的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完美吗?”

迪拉没明白他的意思,一脸疑惑。

“我是说,我们历尽千辛万苦变成人类,真的值得吗?”安可又说道。

“你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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