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到了庄子门口,白闵修自己先下去,然后亲自伸手来搀她。
门口已然是有人迎了出来,庄子管事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矮胖,圆脸,看来有几分憨厚。身后恭敬地站着几十号仆人。众人忍不住抬起头朝他们看了一眼,只见那对男女俊美得不似凡人。
而管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怔怔地看着云月儿,来送信儿的人说,主子会带着夫人来住几日,但眼前的姑娘未梳妇人发髻,显然是未婚女子的装扮,送信儿的人也不至于坑他吧。
白闵修见他视线一直盯着云月儿,不悦地轻咳一声。
管事瞬间回神,惊的一身汗,上前几步诚惶诚恐地行礼道;“给主子夫人请安。”
白闵修的脸色也迅速阴转晴,还目露赞赏地看了管事一眼,这声“夫人”真是深得他心。他抬了抬手,示意管事起身。
一听“夫人”两字,云月儿微愣,她看向白闵修,用眼神询问。
白闵修无辜地眨了眨眼,意思是他没交代什么,是他们自己理解的。
她有什么办法?只有默不作声,总不能当着下人的面拆白闵修的台吧!
管事站起身来,看了白闵修一眼,见他并无不悦,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还好,还好他没说错话。
遂,殷勤又热络地说道;“小的今日有幸见夫人真容,当真是惊为天人,小的刚刚还寻思是不是哪位仙女下凡游玩,恰巧落到咱们庄子上了!”话说的恭维,却不招人讨厌。最主要的是为了掩盖刚刚瞬间的失神。
云月儿又如何看不出来,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管事长了一副忠厚老实相,没想到还长了一张油嘴滑舌。”
管事也听出是玩笑话,装作惶恐地作揖,“夫人可冤枉小的了,小的说的可是真心话,请夫人明鉴。”
“得了,既然是真心话,不打赏你,倒显得我小气了。”
闻言,不用她吩咐,墨菊便从身后走出来,塞给管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那小的就厚颜收了,谢夫人赏。”管事笑呵呵地谢道。将荷包塞到袖子里又说道;“数日前听闻主子要带着夫人来散心,所以早早儿地便收拾出了宅院了。主子,夫人里面请。”
白闵修微微颔首,牵着云月儿走进去。
二人被指引着沿着回廊小径,穿过一道月形拱门,绕过一个莲池,又走了十分钟,终于到了一处干净整洁的院子。
管事知情识趣地告退了。
白闵修将云月儿送到屋内,未曾坐下便说道;“丫头,我去处理点事情。”
云月儿点头,“你去忙吧。”
“我很快就回来,你要是累了就别等我,自己先用膳,再小憩一会儿。”白闵修飞快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转身大踏步出去了。
云月儿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这家伙亲热越来越不分场合。安顿好以后,她洗漱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衣裳。歪在东暖阁的榻上,三千青丝披散,一双杏眸半眯,随意地翻着古代话本子,不过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无趣极了。
心中感慨一句;古代人的业余生活太无聊了。
“墨菊姐姐在吗?”门外传来了一声小姑娘的询问声。
墨菊走出来,看着台阶下站着四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长的不算多漂亮,只能算是清秀。
四个丫鬟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墨菊,十五六岁的样子,如墨的青丝只用一根金镶玉的海棠簪子绾着,肌肤白皙,容貌秀丽,不似一般的女儿家娇媚,而是带着一股英气。腰板挺得笔直,双手交叉置于腹前,仪态端庄而又从容。
四个丫鬟心中暗暗吃惊,夫人身边的丫鬟当真是好气度,就连衣着服侍比一般人家的大家闺秀都是不差的,当下更不敢怠慢。
“不知几位姑娘找我何事?”墨菊问道。
四个丫鬟福身一礼,“奴婢柳红,奴婢黄花,奴婢高霞,奴婢张雯,见过墨菊姐姐。”
柳红开口道;“奴婢四人是庄子里的丫鬟,管事派奴婢过来服侍主子,墨菊姐姐有任何事都只管吩咐奴婢四人来做,奴婢四人什么粗活都能干。”
墨菊恍然,“是这样啊!你们自己看着分配活计吧!我家主子喜静,平日里不要太过喧哗就好。”
“是。”四人应声。柳红又道;“奴婢送了些茶水点心过来,另外请示一下,看主子和夫人何时用膳?”
墨菊点头,“送进来吧!”随后又说道;“主子要等姑爷一起用膳,等一会儿再传膳吧。”
几个丫鬟进了堂屋,将托盘上的食物摆放到桌子上。
墨菊自袖间取了几块碎银子送到了那柳红手里,“多谢几位姑娘了,有劳了。”
“不敢!不敢!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这点小事当不得姐姐赏。”柳红受宠若惊地推辞道。
“收着吧。只要你们尽心伺候,主子是不会亏待下人的。”
四个丫鬟这才高高兴兴地收下,柳红又道;“奴婢几人就在外面伺候,墨菊姐姐有事只管唤奴婢一声。”
墨菊好心道;“这大冷的天你们也不用在门外守着了,找个房间候着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天气虽然回暖了,到底还是有些寒凉。姑娘家都怕冷,没必要让她们受这份罪。
“谢谢墨菊姐姐。”
四人一喜,福了一礼,退出了堂屋。
前几日,管事就说派她们来服侍主子和夫人,她们没见过夫人,不知道夫人的脾性如何?这几日过的当真是忐忑难安,眼下可是松了口气。虽然现在也未曾见到夫人,但观其仆知其主,墨菊姐姐这么和善,想来夫人的性子也是极好的。
见她们出去了,墨菊转身进了东暖阁,说道;“主子,刚刚管事让丫鬟送一些茶点来,看起来还不错,主子先垫垫肚子吧。”
云月儿将手中的书翻过了一页,头也不抬地随意说道:“我不饿,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