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闲暇之余多往空灵寺与寺内僧侣闲谈,每每言辞打听起重阳那日来空灵寺游玩的世家女眷的详细情况。此事不知怎地便得了西厂探子的注意,因事关洪贵妃之妹,那探子不敢耽搁,层层上报引得玉沉关注,玉沉打听出前因后果,索性派人偷了那副字画,又警告过那位士子。直等到所有事情解决已毕,才到洪萱跟前卖好。
细细听完玉沉的话,饶是洪萱以往并不在意这些琐事,此刻也惊出一声细汗。因着自己有主意,她倒是不怕那书生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只是这些年在晋江看过的宅斗文也很多,却是怕有人利用那书生来针对她,进而牵扯进洪贵妃和孙太后——
想到这里,洪萱对玉沉的所作所为更是感激备至。玉沉见状,笑着说道:“不过举手之劳,倒不值什么。倒是姑娘以后行事须得谨慎才是。”
洪萱闻言,连连点头称是。
说话间便到了寿康宫,孙太后刚刚吃过午膳,瞧见洪萱过来,忙问她吃过没有,洪萱自是吃过了午膳才入宫的,孙太后便吩咐宫俾上茶,又挑了几样洪萱爱吃的点心瓜果备上。
洪萱笑着谢过,开口笑道:“我是个俗人,不爱吃茶。有西瓜汁或者桃汁没有,要冰水灞过凉凉的,来一盏。”
孙太后笑着点了点洪萱的额头,吩咐宫俾照着洪萱的意思上果饮。因问道:“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没陪着你姐姐说话?”
洪萱撇嘴说道:“先是陛下来了,后脚吴皇后也去了。我见他们有事情商议,便出来了。”
又笑道:“难道我过来瞧姨母不好么,还是姨母嫌弃我太闹腾了,不愿我来?”
孙太后闻言,连忙搂着洪萱说道:“怎么会,我喜欢萱丫头还来不及,只盼着你天天过来陪我才好。”
孙太后年事渐高,况且入宫多年又经历了皇权更迭、朝堂大事,早就心生疲惫。她膝下又无儿女承欢,一颗慈母心肠只好落在这些子侄辈的身上。然而她身份尊崇,且宫规严谨,包括洪贵妃在内的一干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儿皆惧怕天威,面对她时恭谨有之而活泼不足。唯有洪萱行事说话每每自在,并不为宫规拘束就变得缩手缩脚的,还能时不时说些新鲜笑话给人逗闷子,间或娇娇蛮蛮的撒一个娇儿,且叫孙太后也享受了一回天伦之乐。
因而孙太后这话倒不假,她实在是盼着洪萱时常入宫,甚至连收做女儿,让洪萱见天儿住在寿康宫里陪着的心思都有。不过是碍于天家无小事,且妹妹孙氏慈母情长,因而不曾开口罢了。
洪萱哪里知道孙太后这一番心思。她午后入宫,折腾了这么一会子也有些饿了,况且宫中御厨的手艺比之理国公府只有更好。因而洪萱包包的吃了吃了一碗桃汁和几块糕点,又哄着孙太后也吃了些点心,方才做罢。
之后又陪着孙太后说了一会子笑话,直等到永宁宫派人来请,洪萱才拜别孙太后,跟着彩墨回了永宁宫。
只见洪贵妃面色淡淡的歪在西偏殿的小炕上,背靠着一个大红缎地绣龙凤呈祥捧金双喜字瑞云满地子孙万代边的引枕,指尖抵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有宫俾拿着一双美人拳跪坐在炕沿儿下的小杌子上捶腿,整座殿内侍者众多,然鸦雀不闻。
洪萱蹑手蹑脚的走至跟前,低头看了看洪贵妃的脸色。洪贵妃恍恍惚惚只觉得一个人影挡在面前,睁眼一看,瞧见洪萱鬼鬼祟祟的样子,不觉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