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晕眩之后,安雅定睛看眼前的男人。他长得很好看,五官都很精致,可是此时却透着化不开的哀伤,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也是黯淡地。
“想我吗?”低沉如钟鼓般的男音传入安雅的耳中,可是略带颤抖却暴露了墨的心殇。
似也没有打算听到安雅的回答,墨又吃吃地笑了,低沉的男声很动听,透着丝丝魅惑。随即,大掌温柔地抚上安雅的脸庞,指节分明的长指轻轻地刮过,安雅一怔,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当我的皇后不好吗?为什么要逃开我,为什么?”墨的声线愈发低沉,黑眸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但很快又被掩去。耐心地帮安雅拢了拢额际的碎发,墨的大掌停在安雅的精致的小耳珠旁。夜色中,安雅白玉般的雪肌发着淡淡亮光,似为小巧的耳珠镀上一层亮光,很是迷人。
感受到墨的长指轻轻抚拭着自己的耳垂,安雅身子瞬间绷紧,看向墨的眸光中多了一抹戒备。
“你要干什么?”
墨闻言,没有说话,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而另一只手则恶趣味地收紧了,连带着被手臂箍着的安雅的蛮腰和他又贴近了几分。
就这般,两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墨不难感受安雅玲珑有致的身材,安雅亦然。
“放开我!”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吐气如兰,恰好打在墨的下巴上,无声地邀请着。
“别动!”墨沉声喝道,这小妖精毫无点火的自觉,她再这般,墨真怕自己真会把她办了!遇上她,他的理智,他的隐忍从来都会统统消失不见!
“我们谈谈!”安雅听话,不再乱动,美眸紧紧地盯着他,异常认真。可是这认真看在墨眼中,却化作一抹自嘲。
“墨,我想,想看看浩……唔唔……”
半个月了,墨以为自己已经说服自己了,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从她口中听到“浩”这个名字是这么刺耳!他不要听!想着,薄唇不受控制地抚上,几乎毫无温柔可言,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她!他要她!
“唔唔……”樱唇被堵上,安雅讲不出任何话,粉拳张牙舞爪地挥着,却效果颇微,在体力上,她如何是他的对手?
然而下一秒,墨却突然放开了她,不,是推,失望之极的推开,嘴角还噙着一抹苦笑。苦笑一点点放大,最后变成了狂笑,墨就这样狂笑着离开了凤华宫。
御书房内。
哄下安颂,墨再次来到御书房,这段时间,御书房几乎已经成为了墨的专用酒肆。遍地狼藉的酒坛、酒壶,四处飘香的酒味,整个御书房一片狼藉,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他喝了多少酒,是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她已经完完全全地忘了他!
想到这,墨心头一窒,但是却只得化作一抹苦笑。对着空气,墨再次举起酒坛,“离墨浩,你赢了!你真的赢了!”
随即御书房内传来一阵笑声,如失心一般。
夜色寂寥,虫鸣声伴着这不断的笑声,显得有些诡异,可是墨的耳中却停留在六年前兰的话。那日也是在御书房,记得是个艳阳天,明明是温暖的太阳,可是他的心却一点点地冰凉,如坠冰窟,兰说:
“主子,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爱人’毒找到解毒方法了,坏消息是,流掉孩子,保住娘娘,‘爱人’毒就会随着胎血流出娘娘体外了!”
那时良凤怀胎两月有余。
他雷厉风行,他铁腕冷血,他是众人口中无所不能的战神皇帝,可是却偏偏在自己的妻子孩子面前,无力了。
还记得那天他走出御书房,心头似悲似喜,总觉得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大了,可是随之他从离墨浩口中亦是得到这个答案时,他真的无力了。
良凤有多重视那个孩子,他知道!明明就是最怕苦的人,却每每忍着作呕的冲动,一碗碗一锅锅地逼自己灌下那黑苦的药汁;明明是不擅女红的人,却为了孩子,一针一线用心缝制……他知道,为了孩子,她付出了很多。可是她能为孩子做多少,他就能为她做多少!
不,是更多!
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那种感觉,不是一刀刺进敌人胸膛的快意,是每日的折磨。
他是残忍的,他笑着安慰她,说安胎药一点问题也没有,实则自己却在安胎药中加入了鱼藤。他笑着哄她多吃鱼,温柔地为她剔除鱼刺,却只是为了让鱼藤和鱼在一起,一点点地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窒息。她摔倒流血,御医说胎儿不保,他反应过来,面上是焦急的,眼里却在笑。
他安慰自己,这是天意,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良凤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呢,纸包不住火,枉自诩智谋天下,终究逃不过她的眼。她走了,一别六年,在他以为两人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时,她却忘了他!
呵!离墨浩,你的毒,下的太对了!
就是这该死的“爱人”毒让他险些亲手杀害自己的亲儿,亲手将自己的妻推开!六年了,六年啊!他的妻终是回来了,可是那该死的“爱人”毒,注定无法解开的蚕蛊,注定无法找回的记忆,他的凤儿,注定要飞离吗?
仰头又是半坛酒,却不见一丝醉意,人倒是愈发清明了。
半月来,每每入夜,他都会潜入凤华宫,看着她的睡颜,听她在梦中也呢喃着“浩”,才会心死地回到御书房。半个月,兰依旧一无所获,他和她注定无法重来。
叹了口气,墨微微抬眸,只见东方既白,这才惊觉,新的一天又来了。想着,黑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