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亭?”百里念茹看着已然黑下的天,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可要在这样漆黑的天找到一个凉亭,谈何容易。“槐瑶,你将火折找出来,我们三个一起找,千万别分散开了。”
槐瑶便自包袱里翻出火石,点燃了一根蜡烛,赢弱的灯光在这般寂静的山林里,越发的添了几分惊悚。苏苏因为跟着端木明华,时常黑夜行走,胆子大些。百里念茹可能是因为身出将门,剩下的槐瑶却是让百里念茹刮目相看了。
槐瑶见百里念茹目光隐含赞赏,不由脸色一红,低了头,轻声道:“我爹以前时常带我上山砍柴。”
百里念茹笑笑,“走吧。”
三人苏苏在前,槐瑶断后,两人一前一后将百里念茹护在中间。在崎岖的山道上摸摸索索的前进。耳边不时响起几声野兽的嘶吼,饶是三人胆子再大,此刻也虚了几分。
“小姐,前面有座亭子。”苏苏指了不远处一朦朦胧胧隐有亭子轮廓的物体轻声道。
百里念茹便吁了口气,“那我们快点吧。”
“明明看着很近,怎的说了这么久还没到?”槐瑶小声嘀咕着。
苏苏回了头看着她,“小姐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心有所思,那亭子根本就没有,一切只是幻觉?”
百里念茹一怔,续而笑道:“苏苏,你听谁说过有这样的事?”
“以前听公子说起过,她说人在沙漠中行走的久了,累了,便会看到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但看到的人却像是魔障了似的,会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
“哎呀,苏苏姐,来,你快来咬我一口。”槐瑶一把撸了袖子,将一截白晰晰的手臂伸到苏苏跟前,“我听我爹说过,山林里会有一种毒雾,人吸了也会产生幻觉。受痛后便会清醒。”
“真的要咬啊?”苏苏看着槐瑶。
槐瑶连连点头,“要的,要的,不然我们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苏抓了槐瑶白花花的臂膀,张了嘴便要咬。耳边却忽的响起一声轻笑,三人骇得齐齐惊叫,两人一前一后将百里念茹抱了个满怀,战战兢兢的看着笑声发出来的地方,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谁,谁在那装神弄鬼。”苏苏壮了胆子喝问道。
只她这一声过后,却是万籁俱静,远远的还是野兽的吼叫声,近处是不知名的虫鸣声,唯独没有该属于人的声音。
“小……姐。”槐瑶颤颤瑟瑟的上前,将挽了百里念茹的手,抖了唇道:“我们……是不是,遇见脏东西了。”
槐瑶的话一落,苏苏手里的蜡烛便晃了晃,她飞快的针定心神,使力拿好了那根蜡烛,瞪了槐瑶道:“胡说什么。”
“可是,刚才我们明明听到有人笑的。”槐瑶看着百里念茹,“小姐,你也听到了吧!”
百里念茹点了点头。
“哎呀,快看,那亭子里有光。”槐瑶猛的指了亭子中一处晃来晃去的微弱的火光,“小姐,苏苏,你们快看。”
“看到了。”苏苏瞪了槐瑶,“你现在不怕那是鬼火了?”
“啊!”槐瑶惊叫一声,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怎么就不会呢?”苏苏看着槐瑶,“我看这样,按你说的,我勉为其难咬你一口,你要是痛了,就说明……”
不待苏苏说完,槐瑶便将手臂重新伸了过去,“你咬,快,咬重点。”
苏苏看着黑夜里那截白白的臂膀,不由得,便“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她这一笑,一直以为围绕着三人的紧张,恐惧,疲惫便消失不见。
“苏苏丫头,你什么时候变成属狗的了。”一声调侃,西门雪自隐身处走出。
“果真是你。”苏苏恨恨的瞪着西门雪,“刚才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笑?谁,谁刚才在笑?”西门雪作势四处寻找。
百里念茹上前剜眼瞪他道,“你即早已来了,为何不来寻我们。”
西门雪返身指了苏苏道:“你别怪我,要怪,便怪这笨丫头。”
“我怎么了。”苏苏抢上前,瞪了西门雪,“我按着你说的路线图走的,你自己说稍后就追上来,怎的这时才到?”
“你确定你是按我的路线图走的?”西门雪斜挑了眉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苏。
苏苏刚想应下,便想起半路之上,她看错图走叉了一段路,然后又返回重走了一段。不由便脸色红了红,嚅嚅的不作声了。
西门雪见她一副不胜羞愧的模样,上前轻拍了苏苏的头一下,“不过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还能记得找到这迎客亭来。”
苏苏恨恨的拂了下被他拍过的地方,挺了脖子,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月光下,西门雪那如泣血的朱砂痣时,整个人愣了愣。百里念茹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苏苏,西门雪他不是你的良人,他的心早已给了一个死人。”摇了摇头,苏苏缓缓的低了头,咽下喉头的涩痛,平复胸中的酸苦,“西门公子,我们这便要上崖吗?”
西门雪抬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道:“我收到消息,独孤楚已经离开无忧城,算着再有二个时辰便会到千步崖。”
“那我们时间不多了。”百里念茹轻声道。
西门雪笑笑,摇了摇头,“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光明正大的看一场戏。”
百里念茹心下却生起一种莫名的情绪,眼前再次浮现当日的血流成河。那种连呼吸都要颤抖的痛,将她紧紧的的包裹着。脖子处像是勒了无数根看不见的线。生命,生命太过脆弱。不论是贫贱如泥的平民还是贵如天胄的皇子,这世间,永远只有强者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