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结婚这事,陶旻不由感叹,简直是被命运愚弄了。去年入学时,她在图书馆瞅见了新上架的那本《Science》,看见了邵远光新发表的那篇文章,又手贱去了Google的主页,查了他的信息,得知邵远光已拿到了美国大学的终生教席。美国的学术环境是全球最好的,他这样醉心研究的人得了这样的职位,怎么还会回国?
若非不能笃定两人再续前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她也不可能接连数天,天天去酒吧买醉。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和楚恒扯上瓜葛?又怎么会想起找他结婚?
可偏偏刚刚结了婚,那人又跑回来搅局。既然如此,早干什么去了!一别多年,连个电话都没有,邮件也难得发上一封,他凭什么认定自己一定会这么傻等着?
陶旻走到操场边,这个点,正好是两个班级的友谊赛。跑道边上站着一圈女生在给各自班级的男生加油,而场中央男生们正专注地踢着球。其中一人接了队友的传中,带着球连过数人,眼看就要贴近边线,他却一个假动作,骗过守门员,小角度一脚飞射,皮球正中球门。球进了后,班级的女生一阵欢呼。
陶旻看着这样青春洋溢的画面,心中更加寥落。
“嗡嗡”几声,她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她的思路。电话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她接起来,电话对面的人自报家门:“陶小姐,您好,我是楚总的司机。楚总让我过来请您,他想见见您。”
听说楚广源要见自己,陶旻颇感惊讶。
陶旻和楚广源接触不多,结婚近半年了,总共就见过两次,一次是除夕年夜饭,还有一次就是楚广源摔伤住院。虽然这两次,楚广源都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但她倒是不反感他,反而还有些理解他。自己若是楚广源,对着这样来路不明的儿媳,恐怕脸色更加不好。
陶旻上了司机老张的车,车一路向着西边开去,不出半小时便到了驰众集团的总部。
驰众坐落于西边的高新工业园区,占地面积颇有规模,三栋人字形大楼是主要建筑,排列整齐,正好组成了一个“众”字。
陶旻跟着老张进了位于中间的主楼,坐着电梯直达顶层。
通报之后,陶旻被请进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位于主楼的最高层,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陶旻进了屋,首先就透过落地窗看到办公区背后的绿地和喷泉。
楼下的满目青翠缓解了陶旻心里的不适,可等到她扭过头看见楚广源端坐在办公桌前,冷眼看着她时,那种压抑的不适感又袭上心头。
她冲着楚广源恭敬地问候道:“爸,您好。”顿了顿,她又问道,“您身体好些了吗?”
楚广源听了陶旻的称呼,冷笑了一声,“不知道陶小姐这样称呼我会不会觉得别扭,我听了倒是觉得不太舒服。楚恒不在这里,怎么叫,你自便吧。”说罢,他扬了扬头,示意她落座。
陶旻看了眼他办公桌对面的两把皮质单人靠背椅,又想了想楚广源话中的意思,最终还是选择了离他较远的长条沙发,坐了下来。
她坐下后,楚广源开口道:“陶小姐是高学历的人,我就不兜圈子了。我今天找你来的用意,你多半是清楚的吧?”
陶旻虽不知道楚广源的具体用意,但也知道他要说的绝非好话。“您是忙人,找我过来不会是闲话家常。”她端端正正坐在沙发里,指头却暗自摩擦着指甲的边缘。
楚广源不愧是媒体上报导的那种深谋远虑的企业家,往那里一坐,什么都不说,也颇有震慑力。在他面前,陶旻不由得捏了把汗。纵使她向来处事不慌,这会儿面对楚广源,却也发现手心里已经微湿。
楚广源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起来,“你们这种年轻女人我见多了,为的是什么我清楚得很。有的人尚且还愿意装一装,你到好,心里想了什么,脸上一目了然。”
见陶旻看着自己却不说话,楚广源又说,“我看得出来,你对楚恒一点都不上心。”
陶旻仍是看着楚广源,目光僵持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撇开头。楚广源老谋深算,她跟着邵远光学到的那些关于乔装诚恳的伎俩,用来对付楚广源,连她自己用着都是心虚。
楚广源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离婚吧。要多少钱你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