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临时召开的股东大会,介于驰众近日来风闻不断,又加上确实是命运攸关的一次转折,因此大会已超越了临时会议的规模,不仅小股东代表列席会议,连记者媒体都邀请了近百人。
要在会上汇报工作的高管席位被安排在了主席台上,Kevin陪着楚恒从连接休息室的通道走过去,正好遭遇了偷偷混进后台的记者。
记者不知道是那个媒体的,看见楚恒亢奋地凑了上去,开口就问:“楚总,外界有传言您与家里不和,是不是真的?如果您执掌驰众是否会推翻您父亲现在推行的战略?”
楚恒被他开门见山的问题问得直皱眉头,Kevin不知遭遇过多少次这样的场面,护着楚恒离开,嘴上还说着:“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后台的通道直接连着主席台,楚恒从通道出来,只觉得外边灯光晃眼,台下几百个小股东再加上近百号记者都已到齐,整个大厅座无虚席。
而楚广源和楚诚早已端坐在主席台中央,神情肃穆地看着台下。楚恒和台上其他几人打了个招呼,又和台下前排的赵曦点了个头,拉开最边上的椅子,从容入座。
楚恒落座后没过几分钟,大会便正式开始了。楚广源首先作了发言,发言的内容无外乎对驰众这一年的绩效做出总结,在对来年做出展望。楚广源发言结束后,便是和记者,以及小股东的沟通环节。
到了这一环节,记者们都蓄势待发,心里揣着的对驰众的疑问直接狂轰滥炸般丢到台上。“今年驰众的财务状况不理想,请问公司高层对此有何解释?”
楚广源一手扶着桌上的茶杯,一手支在桌上抵住下巴没有说话,只是轻咳了一声,看了看楚诚。
楚诚抽了抽嘴角,调了半天话筒,调好之后才开口道:“财务费用我们已经在努力控制了,但今年有新工厂的项目启动,耗费了一部分资金,所以年末的利润不够理想……”楚诚看了眼身边的楚广源,又说,“我想……这是可以谅解的。明年我们会从稳健角度入手,对财务费用再进行严密的控制,请各位股东放心。”
楚诚那边话音一落,便听楚广源又清了清嗓子,背靠到椅子里,从神情判断,对小儿子那一番中规中矩的回应还算勉强满意。
台下又有记者抛出了一个更加大胆、刁钻的问题:“年初的产品质量事件使驰众声誉受损,年中新工厂项目又出现问题。就这两个失误,管理层有什么需要向股东交代的吗?”
楚诚面色僵了僵,又瞧了眼身边的老头。楚广源依旧是一副淡定模样,准备任由他自生自灭。楚诚无奈,徜徉咳嗽了两声,为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产品质量问题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们发现后也做了补救措施,消费者那边也获得了谅解。至于新工厂的问题……”他磕巴了一下,心里没有底,便无意识地放大了声音,“我相信是竞争对手栽赃,这些事情报纸和网络上已经作了报道……”
在股东大会上,发言人毫无凭据猜测被对手栽赃显然不是明智举措,下边的记者和股东听了窸窸窣窣起来,楚广源在一边也沉声叹了口气。
耳边的这些声音让楚诚越发没有底气了,后边想好的词这会儿也忘得差不多了。他正磕磕巴巴地想要往下说的时候,主席台最边上的话筒被人打开了,发出了有些异样的电流声。
楚恒打开面前的话筒,凑过去吹了口气,说道:“我也说两句。”
记者听闻,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炮”挪了方向,对着楚恒“咔嚓咔嚓”按了几下。
楚恒略作停顿,再度开口:“如果说产品质量问题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我想也不尽然。虽然驰众的产品早先都是交由代工厂出货,但是出现质量问题也不能完全推到代工厂身上,驰众方面也是有责任的。一来,质量不过关属于我们沟通不到位,二来,让这些问题产品流入市场是我们把关不严。由此对消费者造成损失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说话语气诚恳,毫无推诿的态度,恰到好处的停顿更让人觉得他从容镇定,不失风度。
“所以我们也做了反思,决定自建工厂,重组流水线。新工厂项目虽然在短时间内会耗费一定资金,但从战略角度考虑,一来,能够对质量进行严密把控,二来,也是为全球化产品推广做铺垫。对驰众未来的发展不无裨益。”
“当然,”楚恒点了一下头,继续道,“你们提到了新工厂项目中出现的问题,我作为项目后期的负责人难辞其咎。这些问题的原因我们现在已经无从追究,但所幸最终都合理解决了,也没有对股东造成损失。今后此类事情我们会严格把关,我希望能够得到各位股东理解和一如既往的支持。”
他这一番话,说是在回答先前的记者提问,实则却披露了驰众未来几年的战略方向,恰到好处地转移了记者和股东的注意力,免得他们继续在驰众今年出现失误的几件事情上纠缠不休。
楚恒说完话,留心了台下记者的反映,一个个不是都低头拿着纸笔记录,便是狂敲着电脑,一时间也没人再举手提问。
再扫过去,看到赵曦时,便瞧见她抱着怀看着他,左手拇指偷偷从手臂缝隙中翘了起来,显然是在夸奖他的刚刚那番回答。
楚恒不可察觉地翘了翘嘴角,便听有小股东提问道:“您刚提到了全球化策略,可否再透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