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旻本以为,依着楚恒的性子,回到了床上肯定要耍泼装无赖。她心里还在想着怎么应付他,却没料到那男人躺到床上,只是冲着她笑了笑,抱了抱她,便睡着了。
陶旻松了口气,挪开楚恒的手,又帮他掖好被子,躺在一边盯着他看。
这男人这阵子清瘦得厉害,两腮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五官也变得比以前更立体了。他看上去吃得不好,休息得也不好,过得俨然不是新闻里传言的那种花天酒地、没心没肺的生活。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新闻是他自己放出去的,这样给自己摸黑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轻轻翻了个身,关掉台灯,可楚恒清俊的面容却映在她脑子里,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她也真是蠢,竟然选择相信网络上的传言,和他僵持着,又不愿拉下脸去问他。
后半夜,陶旻责备着自己,想着前些日子的经历,倍感疲倦,慢慢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楚恒的车子已经被附近的汽修厂修好送了过来。
一家人吃过早饭,便开着车打道回府了。
楚恒开车饶了大半个北京城,把陶家二老送回了家,到了楼下时,看着陶旻,假装漫不经心地说:“我一会儿要回城里。”
陶旻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心下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问:“我回学校,方便送我吗?”
如此正中楚恒下怀,于是他又载着陶旻穿过市区到了B大。
到了心理系楼下,陶旻和他挥手道别,背过身已走到楼门口,忽地停了下来,又折回来敲了敲车窗。
分别之时,楚恒正好有些失落,但看见那女人折了回来,敲自己的窗户,便满心欢喜地降下车窗。
“诶,”陶旻嘱咐他,“有空去医院复诊一下。”
这话和楚恒心里设想的不太一样,他本以为她会邀他回家去住,或者是和他商量下次见面的时间,却没想到竟是要把他往医院赶。
不过这样也好。楚恒笑了笑,自我感觉良好地问:“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陶旻白了他一眼,骂了句,“神经病。”
楚恒继续插科打诨:“那你说我是去看神经病,还是去看别的什么病?”
陶旻心里骂他讨厌,脸上却正色道:“你昨晚发低烧,胃里的炎症估计还没有消,去复诊一下。”见那男人依旧是嬉皮笑脸的,陶旻又板着脸问了一句,“你听见没有?”
楚恒笑了笑,这会儿答得干脆:“是,老婆大人!”
如今两人关系微妙,陶旻不愿意被他这么叫,当下横了楚恒一眼,扭头便走。走了几步,她又想起了一件事,转过头,俯下身对他说:“忘了告诉你,谈判心理的课已经结了,你没来上过课,作业也没交过,下周就是deadline了,再不补齐就是零分了。”陶旻手攀在车窗上,微微笑着补充道,“虽然我跟你的关系比和其他学生近那么一点点,但这件事上,没什么好说的。”说着,她朝着他挥了挥手,潇洒地转身离开。
这话一说,楚恒面色果然变得尴尬又僵硬。这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好的气氛非要提那些头疼的作业,还非得强调他俩的师生关系,早知道真不该想着近水楼台,偏要到B大来读这个MBA!
陶旻回到办公室,放下背包,第一件事便是摸出手机,把前一阵子订阅的那些新闻、公众号全部删除。
不论楚恒一个月后是不是能说服楚广源,是不是能成功复婚,这一阵子她决心选择不受外界干扰,相信他,并且耐心等他。
有了这样的信念,她整个人看着比以往有了些精神,做起事来效率也变得高了。
偶尔在楼道里碰见了邵远光,那人见了她,大方地恭喜道:“陶,气色不错,看样子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陶旻莞尔一笑,只对邵远光说了声:“谢谢。”
如果不是他时刻能保持冷静和理智,否决了自己前不久险些丧失理智时对他提出自私的提议,那她和楚恒之间恐怕会更加坎坷和纠结。
如今,能够剥离开对邵远光的情感因素,陶旻也渐渐发现有这样一个冷静睿智师长的好处绝对多于找这样男人做老公的好处。
就拿前几天谈判心理最后一节课的教学事故来说,若不是邵远光及时出现解了围,单就她迟到半小时这件事,就够学校下发处分了。课后,教务那边也是邵远光出马帮她打的圆场,否则事情一旦闹到了学校,就不是简单的停课了之了。
不过纵使如此,系里还是给了处分,暂时不允许她再上讲堂。
如此一来,少去了备课、讲课的时间,陶旻反倒是轻松了不少,除了写写论文,便就是把谈判心理的课程收尾,改改作业,录入分数。
这天上午,她正整理着谈判心理的课程作业,翻阅名册时忽地想起了楚恒。这两天他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她只知道他回医院做了检查,又被扣在医院接受治疗,但具体的情况,他一概没有多说。
陶旻这会儿有些想他,更挂念他的病,拿起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可又怕他在医院休息,便发了条短信过去。
短信删了写,写了删,编了三四次,她怎么都拿捏不好措辞,最后干脆问了句和他病情不相关的话:作业写好了吗?
那男人像是猜中了她想问的话,短信回道:病号饭很难吃。
陶旻笑笑,收了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出了B大直奔对面的超市,采购了些东西,回到楚恒家里。
她一心想给他做些清淡又可口的饭菜,可无奈水平有限,对着菜谱研究了半天,又手忙脚乱地在厨房实践了两个小时,才熬出了一锅白米粥,外加炒了些素菜,勉勉强强算是拿得上台面。
陶旻把饭菜装在饭盒里带着去了医院,在医院的走廊里恰好碰见了从病房出来的赵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