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仿佛身处在一个黑漆漆小仓库里,一只灰溜溜的老鼠在她跟前爬过,她缩起幼小的身体,害怕的哭了起来。这时窗户外露出一颗小脑袋,“妹妹你别怕,哥哥在这里。”一只小手从门中缝隙中朝她伸去。
她还没有握住他的手,却见那只老鼠在啃她露在外面的脚趾,血肉模糊的场面她尖声叫出来,“哥哥,我害怕,哥哥。”
“黛黛黛黛,你快醒醒。”有人将她从梦中推醒,“哥哥来了,哥哥带你带你出去。”
赵黛黛在睡梦中睁开眼睛,面前蹲个黑漆漆的人,她心里一惊,“你,你是谁。”
“是我唐卓曦。”他已经帮她解开手腕上的绳子。
赵黛黛呆立片刻,低声问:“你怎么来了,我叔叔呢?”
唐卓曦一边借着手电微弱的光帮赵黛黛解开足腕上绳子,一边说:“先生正在为救你想办法,我,我先来了。”
赵黛黛说:“你快走,快走,你去告诉叔叔让他别来这里,有人要杀他,你快走。”
“不,我一定要救你出去。”他坚定的对她说:“你看我这不是很轻松就进来了,我打昏他们一个人,换上那个人的衣服,混进去给他们吃的饭里下了安眠药,他们趁他们现在都睡着了,咱们快走。”说着,拉起赵黛黛就跑出铁门。
赵黛黛走在一路上就在想,他们不可能掉以轻心,而且关自己的铁门外一直都有人看守,不可能让唐卓曦这么容易进去,会不会……
正想着,突然从前方迎面来了十几个人,手中拿着铁棒。带头的说:“我就知道赵佑沫会用这种招数,早就提防着呢。”随后吩咐:“兄弟们给我上。”
赵黛黛心里害怕到极点不禁攥紧唐卓曦的手,哀求道:“你快走,求你快走,别管我。”
唐卓曦微微一笑反握着她,安慰她,“没关系的,我一定要救你出去,我们一定会出去的。”话音刚落,一个人的铁棒朝他身上打去。
赵黛黛大声尖叫,“小心。”
唐卓曦一闪身躲过铁棒,又一侧踢,正击对方胯部,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铁棒,挥手重重打在身侧人的脸上,却在这时身后一个人击中他的头部,他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赵黛黛痛哭的身影在他眼前出现重影,渐渐的他眼前被大片的殷红所覆盖,又觉得胸前猛地又一阵剧痛,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赵黛黛见唐卓曦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早吓得情绪混乱,拉住带头人胳膊,痛哭流涕哀求道:“求求你放了他,我求你,求你了”
带头人看她哭得伤心,心也软了,说:“也是,我要找的是赵佑沫不是这小子,放了就放了,只要你在这里就行。”一挥手,那些打手立即收了手。
赵黛黛飞快的跑过去,一把抱住唐卓曦,他的身体在她怀里不断抽搐着,她用手擦去他眼前的鲜血,哭道:“不是让你走,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来救我。”
唐卓曦的意识渐渐的被疼痛夺去,嘴里还在不停的冒出鲜血,“小时候……我失约过一次……这一次我不能再失约了,哥哥……说过要带你走……”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赵黛黛抚摸着他逐渐冷去的脸颊,在寒风里喃喃自语。“对不起哥哥,不是你失约了,是我没有准守约定,没有等你……”
有些记忆不是她想忘就能忘的。
她不会忘那个时而让她哭,又会逗她笑的男孩。
她不会忘那个曾为她打架打到门牙都掉了,血从他嘴里流出还依然咧嘴对她笑的男孩。
她不会忘那个她挨打时永远紧紧将她护在身后的男孩。
她不会忘那天炎热的下午他冒着被父亲责打偷出钥匙,在仓库门前踮起脚尖,用尽所有力气打开硕大的门锁,热的满头大汗,将她放出去的男孩。原来他对她的爱从那时已经产生,只是她错过去了。
赵佑沫独身一人提着两箱现金按规定时间出现在规定的地点,空荡荡废弃大楼里,过堂风呼呼的直往脖子里罐,那里早就有人等着他。
赵黛黛四肢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贴着黑色胶布,衣服上有着斑斑血迹,看到赵佑沫拼命对他摇头,嘴里发出“唔唔唔。”急得眼泪哧哧的往下掉,
赵佑沫深深地看她一眼,叫她放心,他会把她救出去的。殊不知他身后早有一个人隐藏在石柱后,正拿枪口对准他脑袋。
他把箱子扔在带头人面前,“这是你要的五千万。”
带头人一使眼色,立即有人朝窗外以及四周观察,发现赵佑沫真的是一个人来的,才放心让人准备过去拿两个箱子。
赵佑沫摁住箱子,如豹子般锐利的眼睛看着带头人说:“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这些年他在商场树敌确实多,却没人敢拿赵黛黛威胁他,何况近些年他做事性格也缓了下来,没有与人积过怨。
带头人说:“我是你杀过的人。”见赵佑沫不解,又笑说:“看来你杀的人不少,自己都忘记杀过谁。我是被你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
赵佑沫收了手,看着箱子被对方拿走,说:“既然如此咱们也算两清了,快放了黛黛。”
“行。”带头人对手下人使个眼色,手下人立即给赵黛黛松绑。
松绑后的赵黛黛飞快向赵佑沫跑去,“叔叔,危险。”
赵佑沫微笑着向她张开手,当她快要投向他怀里时,只听“嘭”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是赵黛黛撕心裂肺尖叫声。
赵黛黛再次睁开眼时,阳光从玻璃窗渗进来,洒下一片温暖。
有人拥她入怀,在她耳边急切的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吓死爸爸了,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认出你,都是爸爸的错。”此时抱着她的正是李瑾宇。
原来赵佑沫去救赵黛黛之前,找到了李瑾宇说出赵黛黛身世,恳求他如果他不在了,请他好好保护,疼爱赵黛黛。赵佑沫知道一旦警察涉及这件事,那么他做的那些不正当生意也随之曝光,他的自由或者生存都非常渺茫,可是他还是报了警。在警察赶到现场时,赵佑沫已经中枪身亡,赵黛黛昏倒在他身边。
赵黛黛的意识一点点恢复,茫然的看清病房里每一个人,唯独不见赵佑沫。她问:“我叔叔呢?”
赵芮格来到她面前心疼的并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孩子,你已经昏迷五天了,刚醒来,饿吗?”
赵黛黛自顾自的又问一遍,“我叔叔呢?”脑海里突然闪出赵佑沫在她眼前倒下去,双目圆睁的情景,吓得她立即闭上眼,可那段画面不断在她脑子里重复,她拍打着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再想,告诉自己那一切都不是真的,但那段画面不断在她脑子里盘旋。
李瑾宇和李君吟立刻拉住她的双手,以免她打伤自己,对李心一说:“快去叫医生来。”
医生来了给赵黛黛注射一支镇定剂,她才安静下来,躺在床上微睁着眼,嘴里呢喃什么,缓缓的闭上眼。
赵黛黛昏睡了两天,但再次醒来的她失去以往的精神,她总是呆呆的看着病房里摆放的花,有时李君吟坐在她病床前弹着吉他为她唱歌,她聆听着没有过多的反应。李瑾宇喂她米粥,她张口吃着。但就是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警察来医院讯问绑架案细节,她只是眼神痴痴地望着窗外的蓝天,好似警察在说一件跟她毫无关系的事,警察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李瑾宇拦着,他说:“对不起,我女儿现在精神很不好,我不希望再让这件事再刺激到她,请不要打扰她。”
李瑾宇看着女儿这样心中焦急,问医生,医生却说赵黛黛属于精神疾病,建议去精神疗养所,疗养一段时间。这样李瑾宇大为恼怒怎么不愿相信他和思佳的女儿会得精神病。
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时,赵芮格却十分沉静说:“今晚我去陪黛黛,你们都不要来。”
是夜,万物都在沉睡。赵黛黛却抱膝坐在床上瞪着两只大眼睛愣愣的望着窗外,淡白色的月光投到她身上,分外孤独。
赵芮格来到赵黛黛病床边坐下,伸手为她把散乱的长发撩到一边,她柔声对她说:“你在看什么?”
赵黛黛置若罔闻,赵芮格爱怜望着她,“孩子,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其实年轻时的我也有过像你现在这个样子,那时你的太奶奶刚把你爸爸抱回来,那时我还没有生下你叔叔……”
赵芮格讲完,才发现自己早已老泪纵横。她说:“对于记忆而言时间是最好的药,无论快乐,还是痛苦都会随着时间而流失。有些事记着再清楚也不济于是,也挽回不了。就像我从未记得我的弟弟叫阿佑,我叫阿沫。”原来她与他的那段情如此刻骨,现在回想起来心还会疼。
赵黛黛依旧不为所动,赵芮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置窗户边将窗户关上,回过头只见赵黛黛泪流满面,将脸埋进臂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