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一听到这个情况,立即警觉起来,狗急了要跳墙了。瘪三急了不认仨口头协定,把假山拉走卖了,你找谁去。还能要到钱么?这是最后一宝,不能丢。六一连夜找到牛国庆告之厉害,可牛国庆却另有心思,自己刚买一套住房,房顶花园正在建,自己的400元,拉一三轮车就够了,当然能多拉、更好。至于六一说的瘪三拉货走,恐怕不可能的了。但还是答应第二天合适去看看,六一见说不动牛国庆,当晚决定。明天自己一个人去拉自己那一份。准备拉一半货。第二天天公不作美,下起来了蒙蒙细雨,越下越大,去不去?去,六一几乎没有犹豫,冒雨赶车到东升山庄出40元,请守山的老农给自己一块干,老农说明,下午老板娘要其上街买饲料,只能干半天。六一此刻非要人手不可,一口答应,并先给其四十元。两人一人一三轮车,雨却越下越大,王二郎也开车上来,原来他的一个朋友新买一套住房,也在顶屋,在屋顶做一个小花园,花园已做好,就缺一个假山、喷水池。王二郎有活便介绍过来,一见六一冒雨干,劝道:“隔2天晴了干嘛!何必今天干呢?”六一自有自己的看法,下雨天当淋浴,下雨天最安全,瘪三不来,正好人不知不觉的干完,苦点、累点算啥?现多拉一车走,多拉一砣都是自己的。想到自己为自己干,多年了,这是第一次拿过来就是自己的咋不来劲,既然雨大,干脆脱了衣裳、裤子干。淋湿不如淋浴,干完洗个澡穿上干衣服不就行,六一穿一条裤衩,一个背心连推三十多趟,与王老农劳动比赛,你一趟我一趟,老农是农民,干粗活的人。此刻也满头大汗,为了防淋湿,老农不脱衣裳却穿起雨披,戴起斗笠,两人如穿梭,你一趟,我一趟,至干到中午12点,牛国庆跑来瞧一瞧,一瞧这个劲头,也动心脱了衣裳,伙到干,突然牛国庆手机响了。六一对他说明天王二郎堆假山一事。他又匆匆走了。又剩六一、老农。继续干到1点才吃中午饭。此刻六一才感到浑身酸疼,背心、裤衩被汗湿透,被雨湿透。但一看这堆假山,已近一半,10吨,够本了。但六一还不死心,库房还没装满,还可以装6车。饭摆起,不喝酒的六一也要一两酒与老农,王二郎对酌,吃完饭,吸口烟,两人又继续各拉3转。把秘密库房堆满,够一半了,这才停下,一停下便冷,六一赶忙跳到水池子里,洗个澡,起来穿上干衣服。付了酒饭钱,使劲跳,活动一身都热和了。这时雨也停了,真他妈的怪,似乎考验六一似的,六一一身疲倦,坐王二郎东风车,然后摇摇晃晃回家。浑身发冷,六一自知感冒了,立即吞吃了6片复方感冒灵,洗个热水,便倒在床上,闷头大睡。晚上,起来头有点疼,饭不想吃,再吃6片药,又睡下,第二天一早起来,没事了。按昨天的约定,牛国庆赶来邀六一、王二郎二人一起又上东升山庄拿石头挣钱,这天天气好,昨天的雨,把天空洗得蓝斑斑的,火红的太阳从白纱般的云中穿出,如同白布擦洗过一般。通红透亮。远山近树,一片生机勃勃,天空更加高远,空气格外清新,深吸一口,人都精神许多。难怪21世纪,住河边山村的人多起来,延年益寿啊!三人坐车到了东升山庄,牛国庆一见货已运走一半,这下他心动了,提出要与六一合伙,一起干。六一笑嘻嘻回答:“没问题,今日事今日毕,今天说挣现钱嘛,我们先选六块石头装上王二郎的车,拉去做完假山。明天,我俩专门找车来拉走,你看拉到什么地方好?你的儿那里,还是你的另一个徒弟曹星的园子里?”“我儿子那里太窄,只有3亩,曹星有十几亩,就拉到曹星那里好了”。三人边说边把选好的假山石搬上车,立即开到王二郎这个熟人的房前。三人又搬上六楼。王二郎传呼一响,又开车走了。六一和牛国庆是老搭挡,两人三下五除二,当天就把假山堆好。仿云南石林造型,山峰是一尊阿诗玛,另一尊山峰顶上站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岩鹰。老板一见,只有三个字好、好、好,当即点钱160元给牛国庆,牛国庆立即点80元给六一,然后兴冲冲地走了。六一拿着这80元,立即赶到王二郎家,分40元给王二郎,王二郎开始不要,说:“我没做,我也做不来,给你们运,帮点忙就是了?”六一真诚地说:“介绍费不说,运费也要给,不给,我们打的运石不也是给钱的么?只是当时忙那头,没说死,160元应该三个人分,既然牛国庆已经拿了一半走了,那几个钱也是小事,但我拿的80元当一人一半,做人是要有规矩的。”王二郎见此情况,收下,立即用此钱卖酒、卖肉招待六一。一直喝到黑夜沉沉,六一才起身回家。
6.
第三天,也是一个艳阳天,太阳多早就起床,从东边的周公山顶升起。多年忙生活,没注意周公山的变化,周公山仿佛一夜换新装。以往火烧地,一山都是光秃秃的,只记得舍身岩下五株参天大杉树,有千把年的历史,是诸葛亮安营扎寨时亲手植,可文化大革命后期,农业学大寨,把它砍了。六一从此不再注视周公山。今天才突然发现周公山一身的黛绿,一山的树木郁郁葱葱,近三十年的封山育林,一代人的精心管理,已长成材。一丝丝云雾了绕像丰腴的少妇,披上白色的纱巾,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明亮生辉。秀色可餐,美不胜收。人心都如此美,多好!你不整我,我不整你,坦诚相待,说话算话,一言九鼎,可瘪三这个瘟丧,真是一个打屁虫、搅屎棒。扶不起的阿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心术不正,害人终害己啊。六一要留字据,不得不带牛国庆又打手机找到瘪三。瘪三躲在一小茶馆楼上(他后来说是接见二人),他怕二人又找他还钱,一听说卖石头,签字,掏出笔,龙飞凤舞就签。梳一下光光头,夹起皮包、夹起尾巴不知溜到哪里害人、骗人去了。这下,牛国庆心定了,也不想再拉走,说是脱了裤子打屁——多事。反正是你我俩的,东升是你同学,我不会有啥意见,我们到时候给他的园子里堆一大假山,不就得了。假山是堆在那里,没人敢偷,除了有一只狗,还有老农守,我们联系好工程,需要多少,就取多少,何必现又转移一道,汽车费、上下车费不少于350元,岂不冤枉。六一笑笑点拔:“啥子你的,放在你家里,你荷包里才是你的。没人敢偷?他瘪三就敢偷,你别看今天他签了字,可签字对这些不讲信誉的人,如同儿戏,不相信,过一段时间,他根本就想不起他签过字。所以我才把这个字据捡好。把他以前写给我的1千元的欠条还给他,你别说,他不重视今天签的字,可重视他欠我1千元欠条的字,你没看见,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想撕没撕,又揣进皮包里珍藏着。”
“你说拉就拉嘛”。牛国庆也醒豁了,瘪三是他的徒弟,他清楚,两人来到货运站,要了一辆10吨的大卡车,开上山,又出钱请老农帮上车,三人一起干,足足装了三个小时才满满的一大卡车,塞得紧紧的,像插玉米棒一样的紧。司机低头看了一下黄版钢说:“噫,装够格了,不少于10吨。”黄东升在山上摆开了饭,牛国庆一见酒就笑,但六一必须控制他的酒量,不然随他吃,今天下午就什么也别干了。吃足喝饱,司机一发动,风驰电掣驰向姚桥,过了收费站200米,问题就出来了,这个酒鬼喝了酒,在车上睡着了,六一没来过,不知道他的徒弟曹星的园子在什么地方。把酒鬼摇醒,他东指西捂,这儿是,下车一找,没有,那儿是,转了几个来回都不是。问农民,他们都知道的,可现人心不古,谁都不说真话。好在一个妇女与与曹家熟一点说,你们走过头了,应从砖厂边一条公路开进去200米就到。”六一正要感谢,酒鬼却发起了酒疯,说起疯话来,“这个婆娘晓得个毬,老子带你们,跟……跟我走。”一边还唱“你就跟我走,一无所有……”。他发神经病,可那妇女受到了侮辱,不答应,立即回骂:“毬,你妈才要毬,没毬,你私娃子从哪里钻出来……”酒醉心明白,牛国庆一听,立即又骂:“你就没有毬,老子就有毬……你要老子的毬,老子毬才给你个毬……”。那妇女嘴都气青了,二话不说,操起把竹扫把,劈头盖脑朝酒鬼打来,酒鬼平时壮如牛,可酒却使他软如泥,偏偏倒倒拉那妇女的手,不如说去搂抱那妇女。这下了得,边上打麻将的人都站起来,要打这流氓,事情起因很小,却燃起了大火,立即就要爆炸。六一忙劝架,连司机都跳下车帮说明牛国庆是喝了酒的。众人一见酒鬼一闻一嘴的酒气也就算了。不然要把他打个龟背。三人上车按妇女所指的路线,果然一拐弯便是一座花木园子,几百株碗口粗的桂花,一畦一畦,整整挤挤地排列。罗汉松、银杏、三角梅、铁树、红叶桃、红枫、甚至有鸽子树、梭椤、一厢一厢象一块块豆腐块,像一列列士兵的方阵,诧紫嫣红,鲜花更多,蝴蝶花正开着兰色的花,黑心菊金黄夹黑心,一串红、一串白、一串紫,红、黄、兰、白、黑、紫摇摇曳曳似点头招呼,似婆娑起舞,蝴蝶飞舞,雀鸟欢叫,在叫声中听到自然和谐最美的音乐。汽车开到园子边停下,酒鬼一见园子,职业习惯,清醒许多,找来园子的主人,立即召来十个农民,350元包下运进园子。农民开始还想涨价,六一一口话:“这是最高价,不干,我们另外找人,自己干也行”。他们心里一默,觉得十几步的路也干。曹星请师父、六一进房,又递烟、又买肉打酒。牛国庆一见酒又不走了,六一想事情已定,也就不管他了。三人才吃了一半,农民代表来拿钱,六一把钱一付,要去看堆码得怎么样,曹星说:“放心,都是周围的邻居,讲好了钱,活是没问题的。”酒鬼也不要六一走,拉着六一陪他继续喝酒,六一当然是假喝,其实只在嘴唇边转一转算事,等酒鬼不注意,又把酒倒给他,他见了也不再意,韩信点兵,多多亦善。
晚上,六一一回家,已有人在家门口等候,六一一看是周易长,易长连声说:“唉呀,我找了你好几遍了,你硬是难找。”
“啥子事?”六一和易长原在同一学校教书,易长长得人高马大,但交往并不多,六一想不起,他有啥事找自己,是否是请帮写点什么?
“啥事,还不是为那对鹰的事。”
“啥子鹰?”六一一下没想起。
“你最近是忙昏了,就是我去年找你帮联系老黄买的根雕呀!”哦,想起了,那是一对高1米,展翅欲飞的鹰,另一支同样高,只是站在山崖上枝上欲飞却又飞不走之状。当时经自己介绍,易长把鹰寄在老黄处卖,底价300元,由于老黄心厚,每只加价500元,所以没卖脱,前不久,又转到了平安市场,瘪三心更厚,每只加价800元,更无人问津,前不久,撤货,瘪三把老黄的货还给他,却把这对鹰私自拿到另一个摊子上出售,加价依旧2000元,六一把情况简单告诉易长说:“你那两样东西,300元钱就给我,帮你处理,一个月内付款,别人不要我要”。易长高兴地回答:“那就麻烦你了,六老师,我明后天就给你拿来,一言为定。”二天、十天都过去了,都没拿来,后来六一在路上碰到易长,问他,并要他小心。易长点头说:“瘪三整死都不丢手,说等二天就卖脱,所以没拿来。”六一看在多年前的友谊上又补了一句:“这个人无诚信,你要小心点,卖了看你拿到钱不?反正你拿来,马上付你钱。”易长点头似捣算:“一言为定,明天我去拿来。”
结果一个月后,听老黄说瘪三把那对鹰卖了个好价钱,为自己口中肉被夺不平,六一想买没有了,这事就算了。谁知,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敲门,六一一开门一看,又是易长,易长气愤地说:“瘪三卖了,800元一只,1600元一对,可自己的300元的本钱都不付,人都找不到了。问瘪三住在哪里,易长收不到钱,六一并不意外。瘪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六一告诉易长,他住的地方后,又补了一句,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当天晚上,瘪三却跑来找六一,怪六一给易长说了地址,被易长找着了。六一知道好人难做,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卖了人家的东西,当然应该给人家钱。”瘪三不正面回答,却反问:“你和酒鬼差我200元,什么时候还?我现在不要你还,我朋友现在要买假山,今天我带他上山去看一看,全被你们俩私分了。我的那份呢?把我的假山还给我?”
“你的,啥是你的,啥子你的假山,买主单上写的牛国庆,是我们三个签的字,白纸黑字,你已经不要了,用钱抵了,还有啥你的?你带人上山去看啥?不是你的,你看啥?还想买,没有了,统统拉走了。”
“拉到什么地方?我朋友包包里有钱,欠你1000元,我马上还。”一边说立即要掏包,六一冷笑一声:“掏,你掏出来,老子让给你?”瘪三掏了半天,也没掏一张纸出来,垂头丧气地走了。电话铃突然响起,牛国庆打电话过来说,东升山庄上还剩的几十个石头,被瘪三用车装跑了,六一立即吼道,要他赔,我马上去找他”追出门外,只见人来人往,却看不到瘪三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