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有兴从学校回来之后,在家干了一个多月的农业生产劳动,把家里需要干的农活基本干好,又上山砍了十几担柴火。1989年8月18日,到县劳动人事局报到,听从分配。他既高兴又有点担忧,高兴的是要参加工作了,从此能够挣工资,自食其力了,可以报答多年来父母亲为自己的付出和辛劳;但他又担忧,会叫自己干什么工作?分配到哪个单位?他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最理想的还是当个教师,到学校去教教书,和学生们谈谈“知乎者也”。尤其是到县中学,到自己的母校去,为自己的校友作一份贡献。他完全相信自己有能力和水平,能够把自己所学到的知识传授给学生们。但他又想:自己不是师范毕业的学生,不可能到学校去任教的。如果学校去不了,能够到史志办、县志办、文化馆等单位搞搞文字也是可以的,也是自己最向往的。饶有兴一路走一路想,但他也不知自己这种专业毕业的能分在哪些单位?饶有兴怀着一种不安的心情前往县人事劳动局。
饶有兴的档案材料,在学生离校时,学校就将所有学生的档案转到了各分配地劳动人事部门。
县劳动局设在县委大院内。这个山江的最高行政机关大院,虽然在城里读书三年,这威严的机关里都没进去过一次,其实也不敢进。有时上街路过,也只是抬头看一下而已。
山江县委办公室要一名政治素质过硬、文字功底扎实的大学毕业生,进县委办公室,从事文字信息工作。办公室主任通报县劳动局长,要劳动局长留意挑选。劳动局长在众多的毕业生中,先把读文科的学生档案全部调出来,而后一份档案一份档案的看。当看到饶有兴:杭大中文系毕业,优秀大学生毕业生,中共党员,班干部,曾在省级刊物发表过散文、短篇小说等文学作品。在学校的评语中:该学生学习努力、成绩突出、积极组织并参与学校的各种文艺和体育活动,政治立场坚定,未参加“六四”学潮运动等评语。劳动局长心中一亮,就这个人选。他把档案亲自送到县委办公室主任办公室,要主任亲自过目并酌定。县委办公室主任和局长一拍即合,就这样定了。
前些天,劳动局就将所有大学毕业生的工作介绍信全部开好。饶有兴去了之后,局办公室工作人员,就给他一张到县委办公室报到的介绍信。饶有兴捧着劳动局给的介绍信,还蒙在那里犹豫,又问给介绍信的同志,能不能让自己到学校去,他想去教书。天真的饶有兴,也不想想,给介绍信的有没有这个权力,能任意把哪个人分配在那个部门。工作人员还说,人家想进机关都想不到,你还不愿意进机关。还仔细地把饶有兴看了看,好像你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最后说,这是组织上早就决定的,不能说你想到哪就到那。工作人员没有说自己没有这种权给你重新换个岗位,还是很有自尊地说这是组织决定的,不好更改。
县委办公室,照过去的说法,这里是县太爷断案的地方。他突然想起著名的文学家柳宗元,在唐顺宗即帝位后,王叔文、韦执谊掌权用事,特别看重柳宗元的才华,又重用他,在原有的职位上提升为尚书礼部员外郎一职。正当柳宗元任职不久,朝庭争斗激烈,王叔文败者为冠,所谓王叔文的得意门生柳宗元便和七名同辈一起都被贬谪了。
饶有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县委办公室。
县委办公室,设在县委大楼的三楼。饶有兴他不清楚,只知道是在里面。
饶有兴走到县委办公大楼的一楼大厅,左右看看,想知道县委办公室在哪个楼层,哪个办公室?值班室的同志看到饶有兴东张西望,就知道他不是这里面的干部,站起来问道:“小伙子,你想干什么,找谁?”
“我是来县委办公室报到的。县委办公室在几楼?”虽然饶有兴在校时也算时见过大场面,今天来到这里,还是很拘束地,并将报到介绍信给值班室的同志看。值班室同志看到介绍信后,笑笑地就一一告知他。
饶有兴直奔三楼右边第三个办公室。这是主任办公室。进了主任办公室,饶有兴作了简要的自我介绍,并递上介绍信。
和蔼可亲、满脸堆笑的主任年方四十五六,姓肖名强,他文质彬彬,带着一副近视眼镜,一看就是办公室出身的,天生就是坐办公室的料。照过去的说法,他天生就是一个“文官”。主任点了点头说:“你来了,好!你请坐。”
饶有兴在木沙发上坐了下来。肖主任站起来走到壁橱旁打开橱门,拿出杯子准备沏茶。饶有兴迅速站起来上前阻止主任,说自己口不渴。“那也好,反正以后在一口锅吃饭了,也就是一家人,也用不着客气了,不要就不要吧!”肖主任边说边坐到了饶有兴旁的木沙发来了。肖主任和饶有兴简单地聊了几句话之后,带他到信息科科长办公室,并说以后就和吴科长一起,具体的事务吴科长会告知你的。
吴科长也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看来也只不过三十又几的年轻。他前几天就听说要来一个帮手,新分一个大学生来。今天看到一个帅小伙来了,不看他心里有多少“货”,有多大的水平,单看他这标致的人样,心里都高兴。他们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带饶有兴到财务科把工资关系等填上,后到机关事务管理局领来了一张床和桌子椅子等,住在机关后院的双人宿舍。吴科长要他这两天把要做的这些事情全部做好,再来上班。因为一旦开始上班,事务比较多,工作比较忙。
饶有兴把房间全部整理好之后,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他要先回家,把棉被等生活用品拿来。现在这个时间,公共汽车已经没有去乡下了,只有从乡下回城的班车。怎么办呢?他想到城里的同学处借辆自行车,骑车回去,明天还可以把一些生活用品搭来,免得挤公共汽车。但又想自己到城里的同学家里就有一种自卑,如果到了同学家里,向人家借东西,更是难以说出口。假如说:到同学家,人家不借或说要到什么地方去的话,自己不是碰了一鼻子的灰。那时多难为情啊?!算了!叫王茜的车借一下,她肯定会借,但坚决不去,免得被人笑话。走路回去!三十好几里的路也估计三个多小时就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