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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话说“发财”

奇迹多是在厄运中出现的。

一天上午,市中心的广场上,正在举行“一千万元促销连环大抽奖”活动。一个像乞丐一样的穷老头,在地上拾到两枚一元的硬币,他忍着售券小姐的白眼,买了一张奖券。使人惊叹的是,穷老头竟然中了一个大奖,得了一万元现钞。围观者感慨万分,七嘴八舌地说到了“发财”的话题。

双手是活宝,一世饿不了

一个工人讲的故事

俗话说,坟场出孝子,赌场出疯子。我看呀,这摸奖也快要摸出疯子来啦!我们楼里有个女工,下岗在家,这几天疯疯癫癫的,一天几次,净跑这抽奖摊,可是拿回家的,全是毛巾、牙膏、钥匙圈。

嗨,不到黄河心不死呀!昨天一早,男人上班去了,那女人又想去摸奖,口袋里没有零钱,就去翻男人的抽屉,一看,正好有一张十元的钞票,拿了就走。

那女人买了五张奖券,连拆四张,都是白板,直到最后一张,拆开一看,总算中了一只电饭煲。那女人开心得浑身轻飘飘,好像摸到的是只金香炉。男人一下班,女人连忙像开展览会一样,把电饭煲捧到了男人面前,说:“花了十元钱,中了个电饭煲,告诉你,你老婆运气来嘞!”

男人听了当然也很高兴。

女人接着又说:“我现在运气特别好,等一会再去摸。老公,说不定给你摸台大彩电回来!”男人觉得好笑,说:“你不要做梦踏云头,想得轻巧,摸奖不是药铺里抓甘草,一抓就有的。”

女人被泼了一头的冷水,就和男人争吵起来,男人不想与女人斗,就跑进了房间。谁知几分钟后,那男人跑出来大喊大叫:“我十元钞票哪里去了?”

女人说:“你着什么急呀?告诉你,我拿去摸奖了。我那个电饭煲值一百五十多元,你是十元,总不见得是一百元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男人急得双脚直跳,说:“我这张钞票,不是一百元,是一千元哪!你这戆女人,你不知道我是收集钱币的吗?那张十元,样子很特别,很少见的,我认为是错币,物以稀为贵,我是用一千元向朋友买的,那天晚上回来晚了,就顺手放在抽屉里。戆女人,你倒好,用一千元去买只电饭煲,一千元,电冰箱都好买啦!”

女人听得差点晕倒,到底是自家的钱,肉疼哪!但嘴上还是不肯讨饶,她说:“我又不懂什么错币、对币的,谁叫你把东西乱放?”

男人叹了一口气,说:“我看你呀,自从待岗后,就像掉了魂。待岗就待岗,有什么大不了,这个家有我撑着呢!大不了青菜萝卜、三碗薄粥,总不会饿死吧?再说,困龙也有上天时,双手是活宝,一世饿不了,砸了旧饭碗,找个新工作,有什么好怕的!最怕的倒是人穷气短,气短心慌,心慌头昏,这个时候想发财,就要闯祸倒霉!”你们说说,这几句话在不在理?什么,你说我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在编故事?这……咳,实话对你们说吧,那女人就是我老婆,她今天又来摸奖了,财迷心窍呀!我是来找她,让她回家的。

发财没有错,应当走正路

一个云南采购员讲的故事

心里想发财,不能说全不好,上头叫我们奔小康,就是要叫我们大家都发财嘛!袋里没钱,伸开十个指头,捏紧两个拳头,这算什么好日子!不过,发财就应该是正月十五的月亮——光明正大,就应该是乌龟碰石板——硬碰硬!我给你们说件事,那可是八千元钱喽!

今年3月10日,我乘长途班车从昆明回家,乘客中有一个哑巴,四十多岁,头发乱糟糟,脸上脏兮兮,傻乎乎的样子,连自己的座位号也弄不清,被上车的乘客挤来挤去,一副可怜相。

车子开到第二个站头,又上来一帮人,其中有几个四川人,看样子是到云南打工的“川军”,他们有的有坐票,有的补了短途站票,看上去似乎不是一伙的。

那个哑巴,当时坐在角落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罐“健力宝”,一拉封条,“噗”一声脆响,罐内的水溅在前排一个四川人身上。四川人穿的是件新西装,于是他大骂起来,要哑巴赔他的西装。

哑巴傻乎乎地看着四川人,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周围几个四川人看哑巴可怜,连忙劝起架来。正在这时,一个四川人叫了起来:“哎哟,你们看那哑巴的手上!”

我的座位和哑巴靠得近,当时也凑过头去看。那哑巴的手指上,套着健力宝易拉罐的封条,这小子傻乎乎的还没拿下来,那封条的背面印着五个红色的小字,上面是“大奖”,下面是“五万元”,我又用大拇指搓了搓那五个字,字迹一点不变,果然是真的!买健力宝得大奖,这事我早就听说,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么一笔横财,竟然会落到哑巴这样的憨包头上!

这个时候,那个封条在车厢里传来传去,大家的眼睛都红了,随时都会被人私吞。有个四川人说:“喂,我说呀,大家不要欺负哑巴了,把那封条还给他吧,老天有眼,财落穷人手,这是他的运气!”

另一个四川人抓住封条不肯松手,说:“他这个哑巴,傻蛋一个,会兑啥子奖哟,说不定一到街上就叫人骗去了,还不如我出三千元钱,买下这封条。”大家一听,他想拿三千元换五万元,谁都不肯。怎么办?谁出的价高就归谁嘛!顿时,车厢里像个拍卖行,从三千元一直涨到七千五百元,最后一个浙江人出价八千元,被他买了去。他从密码箱里数出八十张一百元,派头十足地扔给了哑巴。

哑巴傻乎乎地捧着钞票,看不出一点开心的样子,好像捧着的是一堆废纸。有一个四川小伙子对哑巴叫起来:“憨包儿,你发财喽,还坐啥子车,下去吃喝玩乐吧!”他叫司机停车,门一开,硬拉着哑巴跳下车,转眼就不见了。当时,我很为哑巴担心:跟着这四川人,哑巴肯定是羊落虎口了!

又有个四川人对浙江人说:“这奖在昆明才能兑,你还是兑了奖再去。”浙江人被他一提醒,马上叫司机停车,匆匆下去了。

车子没开多远,一个四川人说要“方便”,车门一开,一帮四川人全跳了下去。车上的人都觉得奇怪,我也伸出头朝窗外看。只见后面的哑巴和那四川人正快步走来,刚才下车的那帮四川人也朝他们跑去,一会儿,他们就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全聚在一起啦!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像做梦一样醒了过来,原来哑巴和那帮四川人,是一伙骗子!虾有虾路,蟹有蟹道,你想发财,却走歪门邪道,只能是死路一条。那个浙江人,白白送掉了八千元,你们说冤不冤?

运气不会人人有,发财还得靠勤劳

一个乡村教师讲的故事

依我看,一点都不冤,那个浙江人,是应该让他吃点苦头!假使那罐健力宝是真的,真能得五万元大奖,那也是人家的,你不能把人家的钱抢到自己的口袋里。轮不到你发财,抢也抢不到;轮到你发财,逃也逃不掉。就说我们村里吧,有个出了名的犟老头,叫邵阿根。十多年前的一天,邵老头要给女儿买只手表,就将一头肥猪拉到城里,卖了八十元钱。他兴冲冲地赶往百货公司,经过文化宫,一看,门口排着很长的队。那个年头,只要是排队,一定在买紧俏商品,邵老头连忙上前打听,别人告诉他,是在买邮票。

邵老头一听,很开心:老太婆天天在喊油不够吃,今天运气好,排个队买几斤回去。想到这里,他就排起了队。

排了半个钟头,轮到了邵老头,他开口就问:“油票多少钱一斤?”

卖邮票的小姑娘和排队的人一听,全都大笑起来。邵老头弄不懂了:笑啥?有啥好笑?你们能买,我就不能买?

那小姑娘对邵老头解释:这里卖的是寄信用的邮票,不是买烧菜用的油的油票,排队的人全是集邮的。邵老头越听越糊涂:这寄信用的邮票,为啥要排队买?难道要涨价啦?他还想问问清楚,排在后面的人等得急了,七嘴八舌地叫起来:“你这个老头,买什么都没搞清楚,凑什么热闹?”

邵老头一听,粗着喉咙叫起来:“谁凑热闹啦?不就是买几张邮票嘛!”他当时就决定买十张。谁晓得旁边几个小青年故意激他:“我们都是买整版的,早知道你买几张,你也不要排队了,我们给你带几张算啦!”

邵老头气得额头上青筋暴出,面孔涨得血血红,他问清了价格,掏出那卖猪的钞票,朝桌子上一拍,喊了一声:“给我来十版!”

十版是六十四元钱,那个时候的六十四元,可不是一个小数哪!周围的人全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看到大家这副样子,邵老头的心里说不出有多舒服,他笑呵呵地说:“哈哈,没啥,今朝袋里就这么点钱,不然的话,再买它几十版,你们城里人喜欢‘寄邮’,我们乡下人也喜欢‘寄邮’,这邮票寄来寄去,有多热闹!人活着,不就是图个热闹嘛!哈哈……”

邵老头拿着十版邮票,尽管脸上笑眯眯,可心里却像挖去了一块肉,真是“哑巴瞪眼睛,说不出心头恨”,十版花纸头,顶一头大肥猪呀!现在,连女儿的手表都买不成了!

回到家里,老太婆问明底细,手指头戳到邵老头的额角头,女儿气得躲进房间里,三天不肯叫一声“爹”。邵老头知道理亏,就像油条泡汤,软倒。邵老头又没有外地的亲朋好友,一年到头从不寄信,要这么多邮票做什么?后来,邵老头把十版邮票叠在一起,放在镜框里,挂在墙上,花花绿绿的,像一幅画,总算有了一点用场。

时间过得很快,眼睛一眨,十多年过去了,儿子生孙子,孙子娶媳妇,房子不够住,就想盖房子。邵老头手头没有几个钱,他想到了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那是邵老头的叔伯兄弟的娘舅的过房儿子,听说在上海做生意。那天吃过晚饭,邵老头请我到他家里去,给他那个亲戚写封信,向他借点钱。那时,我刚分到那个村办小学,邵老头买邮票的事我本来不知道,等我一走进客堂间,无意中看见挂在墙上的邮票,立刻大吃一惊,目瞪口呆,一问,才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我告诉他:“邵大伯,你还借什么钱,你发大财啦!”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邮票?这是庚申年的猴票,因为发行量少,每枚市场上已涨到七百多元。按此算下来,每一版是八十枚,十版就是八百枚,一共值五十六万元钱哪!

邵老头听得眼睛发呆,他做梦也想不到,当年为了争一口气,今天会发这么一个大财!

后来,我帮邵老头联系了几次,把十版邮票拿到市里,在一次邮票拍卖会上,卖了六十万,邵老头用这笔钱造起了一幢三层楼房,每个房间还配上了空调、彩电,弄得像宾馆一样。

你们说,这发财的事,由得了自己吗?运气好,摔跤拾元宝。不过,运气毕竟是运气,百里得一,千载难逢,如果人人有运气,天天有运气,世上就没有“运气”这两个字喽!所以,千虚不如一实,要想发财,还得靠劳动致富。你问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是路过,看看热闹。要我从口袋里掏钱买奖券,对不起!

(丰国需、吴天、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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