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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阿P婚姻史

婚姻是一张彩票,男人下的注是自由,女人下的注是幸福。

寻偶起风波

阿P本名王富贵,红星化工厂工人,长得黑不溜秋,却也不能算丑八怪。王富贵为何得了个“阿P”的外号呢?一来许多人都叫他阿贵,而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也正好叫阿贵;二来王富贵平时的言行也有当年阿Q的味道;三么,王富贵也曾有过向并肩走的男女丢石块的经历。这样一来,似乎王富贵应是阿Q第二了。但是给王富贵起外号的人中,有个叫赵扬的大学生不同意,他认为应该有点创新精神,他说:“P和Q是连襟,既能沾Q的光,又有自己的特点,还是叫阿P为好。”此话一出,大家说好,于是阿P就叫出了名。

阿P今年已二十有八,却还是杨树条剥皮——光棍一条。阿P找对象倒也不挑剔,可是人家姑娘不同意,有的说他黑不溜秋,像个生铁蛋;有的说他肚子里墨水少。阿P一听,气得脚一蹬,眼一翻,说道:“黑怎么着,没文化又怎么着,哼,妖精!你不嫁,我还不要呢!”

这一天厂休日,阿P领了工资,出了厂门,直奔市中心的大中华饭店,想去享受一顿。正走着,猛听得马路边传来一个声音:“诸位,人间祸福全在天,要知避凶就吉,快来请教何半仙!”

阿P停下脚步,一看路边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瞎子,中间放着一个竹签筒子,两旁一副对联,上联是:泄天机指引迷路君子;下联是:漏阴阳点拨久困英雄。阿P心里一动:我王富贵也算是个英雄、君子,只是时运不佳,直到现在还没娶上老婆,倒不如找这瞎子算算。想着,便走上前去。

阿P走到瞎子跟前,还未开口,那瞎子却先说话了:“老兄,想问个啥?”

阿P心中一惊,心想:这瞎子眼睛看不见,怎么知道我是“老兄”?说不定他还真有两下子。于是吞吞吐吐地开了口:“我、我问个姻缘。”阿P说着,伸手从签筒里摸出一根签,交给了瞎子。

瞎子接过签,在手中摸了又摸,又思考了好一会,才扯起嗓子说:“哎哟,老兄,你这婚姻大事怕要晚成。”

阿P听了,更加佩服,忙问:“晚到什么时候?”

“莫愁,莫愁,命中有奇缘,不用别人介绍,全靠自己奋斗,好事不在今秋,就是明年开头。恭喜老兄,出不了三十就抱娃……”

瞎子的一席话,听得阿P比吃了只又肥又嫩的烧鸡还舒服,他当即从袋里抽出5元钱,“啪”往瞎子手里一放,风风火火拔脚就跑。

阿P一头扎进大中华饭店,好酒好菜饱餐了一顿,又钻进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回到宿舍,阿P激动得浑身打哆嗦,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真他妈的受启发,真他妈的受启发!”一边找了几张纸,抽出钢笔,伏在桌上一本正经地写了起来,写着写着,便打起呼噜来了。

这时候,大学生赵扬走进来,他悄悄从阿P手中抽出纸,仔细一看,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PX计划”:P,阿P是也,X,姑娘是也。

为了响应大好形势,消灭光棍;为了对付被子无人拆、衣服无人洗、吃饭无人问的困难,保证奇缘快点到来,并百分之百的成功,我要积极行动起来。特订计划如下:

一、主动进攻。

二、……

赵扬看完这份还没订完的计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朝阿P肩上猛击一拳,打醒了阿P,问道:“阿P,第二条是什么?”

阿P斜了他一眼,得意地回答:“第二条在我心里。”

赵扬又捶了阿P一拳:“你在演啥好戏呀?快快公开公开。”

阿P只是神秘地笑笑……

阿P自从经何半仙指点,订了半个“PX计划”后,不久就碰到一些顺心事儿,他对自己的婚姻更有信心了。啥顺心事?原来,这些天他发现同厂有个叫李娇美的女工,对他的态度有点“那个”。一是上星期主动招呼阿P,要阿P给她家拖三车煤球;二是星期日停水,李娇美主动求阿P给她挑了四担水;最使阿P引为骄傲的是,大前天李娇美还邀请阿P看了一次电影。

以上种种迹象,使阿P心中充满了喜悦,他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对呀!李娇美是出名的美女,大家都说她比电影明星还美,这样的大美人看中了我阿P,莫不是瞎子说的奇缘?嗯,应该主动进攻。

阿P想到这里,便开始行动起来,他决定给李娇美写封甜甜蜜蜜的求爱信。倒霉的是阿P虽说是个初中生,可是这点墨水让他这几年就着馒头给吃光了。真是一字逼死英雄汉,满肚子的话却倒不出来,憋了半个晚上,只写上一句话:“李娇美同志,我万分爱你!十万分请求你答应!”

写好了,自己看看也觉太“那个”,只好又撕了。想来想去,没别的办法,只好抹下面子去求大学生赵扬。

阿P找到赵扬,说明来意,赔着笑脸说:“哥们,帮个忙,等我找上了老婆,也好帮你张罗……”

赵扬倒也爽气,从抽斗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信来,往桌子上一扔,让阿P自己挑,看着哪封好,就抄哪封。

阿P一看,原来都是被退回来的情书。阿P心中暗暗一笑,唷,原来这小子和我差不离呢!不过,心里的话可不敢说出来,因为现在是求他帮忙呀。

虽然这些信中的“海盟山誓”、“海枯石烂”之言,阿P半懂不懂,但还是使阿P脸红心跳,激动万分。他千挑万挑,最后挑中了一封最短的信。

阿P拿了信,回到自己房内,经过二小时四十八分的拼搏,终于抄完了求爱信。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打了个呵欠,将信叠好,又拿出印有一对鸳鸯的信封,郑重其事地把信放进去,结结实实地封好。

信是写好了,阿P把信装在裤袋里已经两天了,却不敢给李娇美送去,再耽搁下去,信会揉烂的。

这天下了班,阿P两手插在裤袋里,鼓起了勇气,大踏步向李娇美的宿舍走去。到了门口,他刚想抬手敲门,忽然门“吱”一声打开了,阿P吓得刚想溜开,李娇美已探出头来,把他叫住了:“富贵,你找我有什么事?”说着还朝他抿嘴一笑。

事到如此,阿P豁出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给你送件东西。”说着把信递了过去,回头便跑。

李娇美又把他叫住了:“富贵,你急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说着看了看手中的信,笑了笑,又说,“富贵,我买了袋土豆,想拿回家,可……”

阿P这会儿的脑袋瓜却特别聪明起来,连忙接口:“行,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大步进屋,使劲扛起那百来斤重的一大麻袋土豆,歪歪斜斜地朝外走。那袋土豆虽然把阿P压得满头大汗,可他心里却甜滋滋的。

以后的几天里,阿P沉浸在兴奋之中,有时在食堂里碰到李娇美时,见她总是对自己抿嘴一笑,阿P心里明白,李娇美虽没作出明确反应,但这笑总是好兆头,是嘛,这终身大事,对个大姑娘来说,总得有考虑考虑的时间呀!

这么一想,阿P就耐心等待了。一直到第五天下午,阿P偷偷瞧见李娇美下班时笑容满面,还哼着流行歌曲,心想:咳,苗头来了。于是他急忙奔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就等在厂门口。不一会,果然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李娇美,远远来了。

阿P的心跳加快,呼吸变粗,还在盘算今天和李娇美进行什么“节目”,这时李娇美走近了。天呀!李娇美的身边还跟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大学生赵扬!

阿P正在奇怪,李娇美却抢先招呼了:“富贵,你在这儿等人吗?喔,上次给我扛土豆,我还没谢谢你呢!噢,还有,我和赵扬还要谢谢你真诚的帮助哩。”说完,她扬手对阿P说了声“拜拜”,挽着赵扬朝前走去。

阿P傻乎乎地盯着渐渐远去的李娇美和赵扬,他实在弄不懂,明明是我写信向李娇美求爱,怎么李娇美却挽着赵扬走呢?难道这是白日做梦?他猛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扭了一把。唷,挺疼的,不是做梦!咦,这就奇怪了。

阿P眼看着自己的X飞走了,垂头丧气地回到厂里,一打听,才知道李娇美和赵扬谈上了朋友,这做媒人送信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王富贵。

天呀,阿P到这时才想起,自己抄情书时,竟连具名也抄成了赵扬。

阿P气呀,他摸了摸扛土豆压痛的肩膀,心中骂道:“这妖精……”

阿P气呀,他撕碎了赵扬的信稿,心中骂道:“这小子……”

过了一会,又自言自语地说:“行,就算给儿子说了媳妇。”于是,他气平了。

(张力)

难圆桃花梦

有一天,阿P回到宿舍,见自己的工具箱上放了一本没了封面的杂志,阿P原本从不看书,可今天却鬼使神差,随手拿过来翻看起来。不料这一看,却把他给吸引住了。原来杂志里有篇报告文学,其中有一段写男主人翁路见不平,救了一位姑娘,后来两人由相识到产生感情,再后来就结了婚。就这么一小段,阿P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有味道,越看越觉得受启发。他想,嗨,听说报告文学说的都是实事,既然别人能遇上这种运气,我为什么不行呢?对,反正晚上闲着没事,不妨到偏僻的马路上去走一走,逛一逛,说不定……

这天晚上,阿P在冷僻的马路上转悠,一直转到深夜11点钟,还没碰上歹徒拦住姑娘的事,心里不免感到惆怅。就在他准备往回走时,突然,从路边的一棵树后闪出一个黑影,拦住他的去路。阿P抬头一看,乖乖,只见那人比自己高出一头,穿一身黑衣,戴一副墨镜,捂着个大口罩,手里拿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阿P心里明白,自己遇上拦路的了。

这时,那个拦路的说话了:“老弟,放明白点!”

阿P心中并不紧张,他笑嘻嘻地说:“好说,好说。你要钱我有两角,要命只有一条。”说完双手高高举起,让大个子来翻。

大个子掏遍了阿P的口袋,果然只有两角钱,连块手表也没,气得骂了一声“穷鬼”,随手刮了阿P一个嘴巴,就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一场虚惊之后,阿P又朝前走去。走了一段路,阿P隐隐听到有个女子的惊叫声,他紧走几步,发现刚才那个拦路贼正拦住一位姑娘。阿P不禁心中大喜:好!机会来了。他突然从树后蹿出,放开嗓门高声喊道:“民警同志,快,就是那个家伙。抓住他,抓坏蛋呀——”

阿P这一手倒真管用,那个歹徒听到喊声,撇下姑娘仓惶逃走了。

阿P跑过去,见姑娘惊恐未定,便说道:“姑娘,没事了,坏蛋让我给吓跑了。”

姑娘感激地看了阿P一眼,轻声说了声“谢谢”。这感激的一眼和轻声的道谢,喜得阿P心花怒放,他猛然又想起了报告文学里的那回事和算命瞎子的话了。

阿P学着报告文学里的那个男主人翁样子,上前一步对姑娘说:“没什么。青年人就要见义勇为。如果你不嫌,我送你回家。”

姑娘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于是阿P乐滋滋地陪着姑娘一同向前走。一路上阿P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可嘴巴实在不争气,半天也说不出句完整话来。倒是姑娘心细,问了他的姓名,又问了他的地址。阿P心中想,这回可对了,这姑娘不真心爱我,问姓名、地址干什么?

正在这时,迎面来了位骑自行车的小伙子,姑娘惊喜地叫道:“阿伟,阿伟!”她回头对阿P说:“我爱人来接我了,谢谢你送我!”

阿P一听,脑袋“嗡”地一下,天呀,弄了半天她已经结婚了。

小伙子问妻子:“阿芳,来晚了,没事吧?”

“哼,还没事呢?刚才遇到坏人了,多亏这位同志相救。”阿芳回头想介绍阿P,却见阿P一句话也不说,耷拉着脑袋走远了。

阿P走了一段路,心里又坦然了。嘿嘿,尽管对象没找着,但我毕竟是做了一件好事,值得!

(张力)

皮靴惹是非

厂里派阿P到上海办事,这可把阿P喜疯了。他到上海办完事后,就到处逛着玩,好像刘姥姥踏进了大观园,看到啥都觉得新鲜好奇。玩了几天之后要回去了,等他准备上火车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差点儿吓出冷汗来!

啥事呢?原来阿P新近认识了一个女朋友。阿P临来上海时,女朋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给买双高统棉皮靴。阿P前几天光顾玩,把这事给忘了。你说该死不该死。这会儿阿P急慌慌奔到皮鞋店,花80元买了一双紫红色的高统棉皮靴,就往皮包里塞。塞呀塞呀,费了好大劲才塞进去一只,一看表,哎呀,不好,离开车只剩10分钟了,他急得一手拎了包,一手提了另一只靴子,往火车站检票口奔去。他前脚刚踏上车,开车铃就“叮铃铃”响起来了,阿P刚找到座位,车已启动了。

阿P喘喘气,擦擦汗,正要把屁股往座位上放,突然瞪起眼,张大嘴,望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位姑娘发起愣来。那姑娘的长相比电视剧《红楼梦》里扮演凤姐的演员还要美三分!比起自己的那位可漂亮多了。看她那眼睛,那柳眉,那鼻子,那嘴唇……阿P越看心越痒。那姑娘见阿P那傻相,禁不住抿嘴一笑,又连忙把头转向窗外。

姑娘这一笑,笑得阿P浑身都发软了,他探过头去问道:“您坐车呀?”那姑娘没理他。阿P又提高嗓门问了一句,那姑娘才转过头,扫了他一眼,算是回答。阿P见姑娘不吭声,又凑上去说:“怎么,你怕我是坏人呀?你看,我这有工作证。”阿P说着,从呢子大衣的内袋里掏出工作证,放在茶几上。

那姑娘见了,又抿嘴一笑。这一笑,阿P更来劲了,赶紧主动自我介绍说:“我叫王富贵,在朝阳镇红星化工厂上班,你叫我小王好啦。你、你到哪里去呀?”姑娘过了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想到你们朝阳镇。”“太巧了!那儿我人熟,你想办啥事,我帮你办。”姑娘一听,又抿嘴笑了笑。

姑娘这三笑,笑得阿P浑身热了起来。他脱下大衣,把它和刚才没有塞进皮包的那只皮靴包在一起,随手往行李架上一放,就兴高采烈地和姑娘东拉西扯聊起来。一直聊到列车靠站了,阿P才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说:“我们该下车了,快快,下了车还要坐几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我先下去抢个座位,你慢慢走,甭着急。”

阿P拎起皮包跳下车,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奔到汽车站,买了票便等候姑娘的到来。谁知道一直等到旅客们全都上了车,汽车快开了,还不见那漂亮姑娘来。阿P泄气了,他嘀咕了一句:“这女人说话不算话!”然后无精打采地爬上了汽车。

汽车走了一程又一程,猛然一阵风吹得阿P打了个冷颤,他下意识地拉拉衣服,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停车!停车!”司机猛地将车煞住,问:“怎么回事?”阿P说:“我的大衣丢在火车上了,还有一只皮靴呢,等等,我得回去找!”旅客们一听,“哗”一声哄笑起来。司机说:“火车快跑到外国了,你才想起来呀。自认倒霉吧,老弟!”阿P一听,颓然坐下,嘴里嘟哝着:“女骗子,女妖精……”

这时汽车已驶上大桥,过了桥就快到家了。阿P拉开皮包,两眼怔怔地盯着塞在包里的这只皮靴,肚里打起了鼓:单只靴子怎么向女朋友交差?不如把它丢了,省得留着它惹麻烦。这么一想,阿P麻利地从皮包里拽出那只皮靴,打开车窗,一扬手向桥下扔去。

阿P刚回到宿舍里,女朋友就来了,她一见阿P就问:“我的皮靴呢?”阿P支吾着说:“买了。”“快拿出来给我试试。”“不、不……”“不什么,你忘了买了?”阿P慌了,连连说:“哪能、哪能,我买了双你最喜欢的紫红色高统棉皮靴,80元呢。”“别磨蹭了,快拿出来呀。”阿P从哪儿拿?一时急得头上冒出了汗。这一急倒给他急出了对策,他拎起皮包说:“我这皮包太小了装不下,我把皮靴和大衣从邮局寄了,要不了几天就会到的。”女朋友听了,才满意地走了。

阿P骗走了女朋友,心里却悬着,因此,好几天都不敢去找她。

这一天,阿P收到一张包裹通知单。他感到很奇怪,谁寄来的呀?到邮局取出邮包一看,竟是他遗忘在火车上的那只皮靴和呢子大衣。喜得他一跳三尺高,忙把大衣展开,发现里面有一张纸,上面写着:

小王:

这是你急着下车丢在火车上的东西,根据你工作证上的地址寄去。邮费2.30元,是在你大衣兜里拿的,特告。另外,做人心术要正,莫因小失大……

火车上相遇的姑娘

阿P看了纸条,如挨了一记闷棍,说不清心里是啥滋味。他拿着那只皮靴,悔得直敲自己的脑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那只皮靴丢了。他把东西拿回宿舍,又垂头丧气地去上班。当他走到公安局门口时,忽然见那儿围了一堆人。

阿P挤进去一看,是张失物招领启事,上面写着:“兹拾到高统棉皮靴一只,遗失者即来认领。”阿P高兴得立即大喊起来:“有了,有了,找到了!”边喊边冲进公安局,见到值班民警就叫道:“同志,那靴子是我丢的,给我,快给我。”民警说:“不是男式的。”“这我知道,是女式的,38码,紫红色,高统的。”民警笑了笑,问道:“你是怎么丢失的呢?”阿P只得把扔皮靴的经过简单地说了说。

民警从柜里拿出一只皮靴,阿P接过来,兴奋地说:“就是这只,谢谢你了!”说完转身就走。民警忙说:“请等一下!”阿P停住脚,疑惑地望着民警:“不相信我吗?我有工作证。”边说边把手伸进衣兜里。民警严肃地说:“你怎么也不问问是谁捡的呢?”阿P顿时明白了,“嗨嗨”咧嘴一笑,说:“对不起,我光顾得高兴,忘问了。是谁捡到的呢?”“是一个滑冰运动员。”“他在哪住,姓啥叫啥?我得写封感谢信谢谢他。”“他现在住在医院里。”阿P一听懵了。

原来,那天体校运动员正在大桥下练习滑冰,准备参加全国冬运会,不料运动员正练得起劲时,突然从天上飞来一只皮靴,正砸在一个运动员的头上,当时人就被砸昏过去。这个运动员一倒不打紧,接着后面的运动员一个、两个、三个,像叠罗汉一样全倒在一起。那最先被砸伤的是全队的尖子,现在这个代表队因此失去了参加全国冬运会的机会。上级很恼火,正指示公安部门寻找扔靴人,严肃处理。

阿P一听,吓傻了,他哭丧着脸说:“同志哟,我可不是有意搞破坏呀!”民警说:“你先别申辩,赶快去医院看看人家,去赔礼道歉,然后听候处理。”

阿P只得买了水果,来到医院。

他一走进病房,顿时惊呆了,只见伤员病床旁边坐着一个姑娘,她就是自己的女朋友。原来,那个被皮靴砸伤的滑冰运动员,是她的哥哥。当女朋友知道是阿P扔皮靴砸伤了哥哥时,气得脸色都发白了:“原来是你这缺德鬼干的好事!”立刻把他赶出了病房。

阿P被赶出病房,看了看手中的那只棉皮靴,猛地举起,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脱口骂道:“该死的……”他也不清楚这“该死的”是骂谁,不过这么一骂,阿P又感到心里舒畅了,竟若无其事地朝宿舍走去。

(王德富)

疑点起白须

在情场上历经了千辛万苦的阿P终于结了婚,妻子就是本单位的会计丁小兰。

小兰从小死了爹妈,是个孤儿,人老实勤快,就是不爱说话。当初阿P想:不爱说话好。别人都说爱说话的要找不爱说话的,才不会吵架。儿子才找爱说话的哩!

可是有一次,同事阿发和他开玩笑,说:“阿P,俗话说‘不叫的狗咬人’,你可要小心着点儿啊!”

嗯?不叫的狗咬人?阿P搔搔头皮,也许有道理。像小兰这样能干、肚里墨水比我多的姑娘,当初把她争取过来就不容易,现在我可要防着点。于是,阿P便处处留心起来。

可过了一段日子,他并没有发现小兰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开支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存款分文未动,也不见小兰自顾自吃喝玩乐。渐渐地,阿P便把这事儿给忘脑后了。

上个月,领导派阿P去外地采购东西。办完事,他顺便给小兰买了双半高跟的牛皮鞋,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阿P一到家,便洗澡刮胡子,想等小兰回来好好亲热亲热。他用电动剃须刀剃完胡子,一边唱着“归来吧……归来哟……”一边拧开剃刀盖清理碎胡子茬。

突然,阿P张开的嘴巴闭不上了——咦,这里面哪来的白胡茬?他想:我又没长白胡子,是谁来用过这把剃须刀呢?我爹和小兰的爹都早死了,死人不会来用剃刀的。那……会不会是人家说的那个“第三者”呢?阿P眼珠转啊转,对,一定是“第三者”!好啊,丁小兰!原来你在这儿钻我的空子啊。

阿P直觉得血朝头上涌。“第三者”会是谁呢?他抓了半天头皮,末了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一定是老苏。那个老苏,是小兰的办公室主任。虽然年纪不到五十,倒是白发白须,一副眼镜一戴,蛮有派头。平时小兰总拿他给自己做榜样:“你年纪轻轻,总该学点东西吧。你看人家老苏还在学习呢。”一定是老苏迷住了小兰,趁我阿P出差,就……

阿P越想越气,看看为小兰新买的皮鞋,恨不得砸它个稀巴烂,再挂到小兰的脖子上,让大家看看这个“破鞋”!可又一想,人家公安局破案子都讲究证据,我阿P也要弄个证据出来。于是,阿P便当起了“P尔摩斯”,开始暗中注意起老苏的行踪来。

机会来了。

一天,老苏进了理发店,阿P赶紧跟着老苏钻进理发店,在不起眼的地方坐下,顺手抓起一张报纸假装看起来,眼睛却盯着老苏,连报纸拿倒了也不知道。

等老苏一走,阿P连忙跳起来,跑到刚才老苏坐过的理发椅下,胡乱抓起一撮白发就朝外走。他要去找在生化研究所的老同学大刘帮忙,看看这撮白发和剃须刀里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一星期之后,阿P收到了大刘的来信。阿P心急火燎地扯开信封,只见信上写着:

阿P吾友:

经鉴定,你送来的两种毛发的发质截然不同,一种是人的白发,一种是猪毛。

大刘 即日

“猪毛?”阿P眼珠一转:不对呀,猪猡怎么会来做第三者?嗤,肯定是大刘这个马大哈给弄错了。算了,他想起以前看过一个越剧《盘妻》来。哼,今天我阿P也来一出盘妻。

他转身走到五斗橱前,拉开抽屉,剃须刀不见了!

阿P分明记得,剃须刀是放在第一个抽屉里的,里面还有一些白胡茬要留作证据的哩。肯定是小兰怕露馅,拿去清理灭迹了。

想到这里,阿P干咳了一声,定了定神,双手一背,踱到厨房里,冲着正在忙活的小兰的背影,严肃地喊了一声:“丁小兰同志。”

小兰一愣,回头见阿P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住笑问:“干吗?”

“干吗?我问你,我的电动剃须刀呢,你把它藏到哪儿去了?”

“剃须刀?”小兰笑了,“我藏它干吗?你自己把它藏得好好的,让我找了好久。这不,我在用它剃猪毛呢。”

啊?阿P张大的嘴巴又闭不上了,只见小兰一手抓着一只带白毛的大蹄髈,一手握着他心爱的剃须刀,在剃猪毛呢。

小兰见阿P发呆的模样,说:“我看你出差回来后一直没精神,想给你补补身子。”

阿P差点没气晕过去。原来第三者竟是一只猪蹄髈,我在和这玩意儿吃醋哪。

阿P真想扇自己几个嘴巴,转而一想:多亏我阿P足智多谋,看重证据,才没闹出笑话来。什么“不叫的狗咬人”,差点让孙子给耍了。

想到这儿,阿P把头一扬,背着手又踱回里间去了。

(张谨)

小别赶新潮

阿P总想赶新潮,但总是慢半拍。他不服,有事没事的时候就瞎琢磨:如何能一鸣惊人,领导世界新潮流!

这些年因为工作关系,阿P夫妇分居。这一天,阿P的妻子小兰出差来到阿P所在的城市。阿P和妻子在宾馆登记住宿后,就手携手去逛夜市。小兰虽说是乡镇企业的业务员,但深山里出凤凰,人长得十分漂亮。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阿P这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小兰像仙女,看着看着就飘飘然起来。他一拽小兰的衣服,把她拉到了路边。小兰问:“什么事?”阿P二话不说,一下子把小兰揽在怀里,像机关枪点射似的就亲了起来。

阿P正美滋滋地尽情发挥呢,不想离地三尺有神仙。怎么呢?他们工厂的一帮小青年逛夜市,撞了个正着。大伙这个乐呀,直后悔没带照相机来。但大伙谁也没惊动阿P,悄悄地看,又悄悄地溜了。

第二天,谁见了阿P都怪兮兮地笑,笑得阿P莫名其妙。第三天,大伙儿仨一堆、俩一伙地对阿P指指点点,阿P憋不住了,冲过去吼道:“你们搞什么鬼?”

小张嘻嘻一笑,跷起大拇指说:“阿P师傅,你的这个。”

“什么意思?”

小张不说了,把手放在嘴边,一个接一个做飞吻动作。

阿P明白了,脸红了,争辩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是我老婆!”

大伙“轰”地笑了,根本不信,有人叫道:“得了,阿P,情人就情人,还老——婆呢!”

阿P没办法,他总不能堵住众人的嘴呀。过了几天,他专门把小兰接到工厂,也不多说,只是挎着小兰的胳膊,从这个车间转到那个车间,从这个办公室转到那个办公室,见谁跟谁介绍:“这是我的爱人小兰!”

谁知这非但没有把情人风波平息下去,反煽起了大伙的兴趣,众人纷纷说:“阿P真行,情人没交几天,又变成了老婆!”“阿P真新潮,还知道爱人爱人的,爱人这个词在外国人那里,就是情人的意思!”

阿P听到这些,先还有点气,后想了想,反倒乐了,小兰问他乐什么,他搂着小兰说:“你真好,又是我的老婆,又是我的情人,我多有福呀!”

小兰气得抡开巴掌给了阿P一个耳光。登时,阿P左脸现出了个“五指扇”。阿P揉了揉,指指右边脸说:“小兰,再来一下!刚才那个算情人扇的,再给个老婆的!”

(范大宇)

泼水再难收

阿P自被提拔当了组长后,就忽然觉得老婆小兰越瞅越不顺眼了,到后来鸡蛋里挑骨头,终于和小兰离了婚。阿P心想:凭自己的身份和模样,找个比小兰年轻、温柔、漂亮的姑娘还不是一句话。可一晃过去两年了,他至今还是杨树剥皮——光棍儿一根。

阿P难受了,白天吃不好饭,晚上睡不好觉,常常眨巴着眼睛问自己:“差哪了呢?人家没离婚就有三四个漂亮女人围着身边转,我方方面面也不错呀,咋就不能再婚呢?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第二天阿P正好休息,早饭也没吃就跑到邻居魏哥那里,求他用电脑替自己算算命。魏哥对阿P草率离婚非常不满意,当初就劝过他,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如今见他求上门来,决定好好教训教训他。魏哥装模作样地在电脑前“嘀嘀嗒嗒”一阵忙活,只听“吱吱”一阵响,打印机里就传出一张纸来。阿P赶紧拿过来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的是:“出南京往西行,三五位仔细听,送出七个西红柿,美满婚姻准能成。”

阿P不明白这四句话是啥意思,魏哥也不吱声,只是一个劲地叫他自个儿用心想想。阿P挠着头琢磨了一阵——嘻嘻,这不挺明白的嘛,这里就是南京街,往西走就是金沙湾小区,那里是市委领导和文艺工作者的住宅区,哈哈,我的新夫人十有八九在那里。好哇,魏哥让我送出七个西红柿,我干脆就买它一篓吧!

阿P兴冲冲地拎着一篓西红柿,刚走到金沙湾,就遇见一伙人在小区街口议论着什么,走过去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前几天,金沙湾住宅区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工会主席,发现下肢瘫痪的丈夫企图割腕自杀,便从五楼窗口往下扔了七个西红柿,终于招来一位好心的年轻人,跑上楼去帮着她一起阻止了她丈夫的自杀行为。阿P弄清七个西红柿原来是这么回事情,气得鼻子都歪了。

阿P浑身泄了气,手里那篓西红柿便觉着是个累赘,于是放下篓子就坐在马路边上歇起了脚。不大工夫,就见一个女人走过来,惊喜地问一句:“好大的西红柿啊,请问你是哪里买的?”阿P抬眼一看,可不得了,问者是一位年轻的姑娘,细眉大眼,说话声音特别像小兰,可却比小兰年轻漂亮多了。难道魏哥的电脑算命真神了?不管怎么样,我可不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想到这里,阿P赶紧满脸堆笑地站起来,说:“姑娘,你喜欢吃西红柿啊?我这篓里的全给你吧,我正愁没个去处呢,白白扔了可惜。”姑娘听了一愣,她吃惊地打量一阵阿P,随后笑了,说:“好啊,那可先谢谢你了。只是——东西太重,你能不能帮我送回家,我就住那幢楼里。”

姑娘的要求对阿P来说真是求之不得,他急忙拎起篓子,随姑娘朝她家走去。一路上,阿P觉得姑娘不仅说话声音像小兰,就连走路的姿势也特别像小兰,不免就亲近了几分,于是便把自己和家里的情况都实实在在地说了出来,尤其是说到他自离婚后衣服破了如何自己缝补、肚子饿了如何自己烧煮时那可怜的神情,直引得姑娘也为他阵阵慨叹。不一会儿,便到了姑娘住的那幢楼底下,姑娘体贴地说:“歇一会儿吧,看你身上的汗跟下雨似的,我住在九楼,电梯坏了一个多月了。”阿P一听,这不正是获得姑娘好感的最好机会么?于是二话不说,一步一低头,硬是跟着姑娘爬上了九楼。

姑娘打开房门,阿P只觉得眼前一亮,屋里窗明几净,家具亮亮堂堂,唉——有女人的屋就是不一样啊,早先和小兰过日子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阿P正想得出神,姑娘把他请进了门,不一会儿就从厨房里端出一小盘烧饼和一大碗豆腐脑来。哇,这可是阿P最爱吃的早点了,以前小兰隔三差五地就会给阿P做这些东西吃。阿P瞅着姑娘往桌上放豆腐脑的样子,忽然大声叫了起来:“你……你是小兰?”

谁知姑娘果真点点头,说:“对呀,我就是被你踹出门的小兰啊,你早该认出来了!”“啥?”阿P简直惊得目瞪口呆,“可小兰的穿戴哪有你这么高档、这么时髦啊?小兰的脸色哪有你这么红润、这么漂亮啊?”

姑娘听阿P这么问,脸上的神情全然变了色,说:“你这问题提得好,从前我嫁给了你,又上班又做家务,起早贪黑累瘦了身体累弯了腰。为了你吃好穿好,我节衣缩食不敢讲时髦。现在我有吃有穿心情好,如果再美美容,你就永远也认不出我来了。”

阿P反应也够快的,赶忙低三下四求情说:“小兰,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们复婚吧!”

“复婚?”小兰叹了口气,说,“你刚刚被提拔当组长,就喜新厌旧翻脸不认人,往后你要真提了干,还不得再把我踹出去吗?你现在瘦得竹竿似的,刚才一开始我没认出你,你一说话我才认出你。我让你到我家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再好好劝劝你,往后你可得吸取以往教训,好好过日子了。这西红柿我不能白要你的,钱你一定得收下。过一会,我先生就要回来了,你要不要和他见见面?”

“别,别!”阿P急得连连摆手,他已经明白泼水难收,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小兰的先生?他只好失望地迈着又酸又乏的腿,告别小兰走下楼。

回家路上,阿P走着想着,忽然拍着脑壳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好媳妇儿在你身边感觉不到,一旦离开了才知道她是多么美丽,多么温柔,多么可爱;我阿P虽然不能和小兰复婚,可我现在能体会到这个深刻的道理,不也同样是一个了不起的收获吗?想到这里,阿P一下子兴奋起来,竟在大街上高声唱起来:“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九楼背西红柿啊,心里乐悠悠……”

(崔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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