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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老戏新编

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却也要勇而有谋,有时善用巧力,甚至可以能做到以逸待劳。

李侃在珠海出差,办完公事,离上飞机还有三四个小时,一个人在招待所里闲极无聊,于是便提着包上街转悠。记者嘛,职业习惯就是对什么都感兴趣!

正走着,忽然有人拍李侃的肩膀,一回头,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正冲着他笑,并且很神秘地凑近他问:“先生,你的包包是不是掉了?”“小个子”这么一问,还真把李侃给吓了一跳,因为李侃的包里不但有几千元差旅费,而且还有一架进口相机和一只大哥大呢!

不过,李侃略一打愣后就放宽了心,因为他低头一看,此刻包包不正拎在自己手里嘛!他坦然一笑:“没掉,没掉!”

只见那小个子把手里一个手绢包递到李侃面前,说:“不是你手里的包,我说的是这只包包,我看见你刚刚走过去的时候,它就在你脚边啦!”

李侃下意识地摸摸裤兜,急忙摇头:“这包不是我的,你再问问别人……”

“喂喂喂!”小个子急忙制止李侃,“你轻点儿声音嘛!唉,既然你看到了,见者有份。咱们看看里边是什么好东西!”他边说边拉李侃的衣袖,“走,咱们到那边角上去,不要被别人看到。”

李侃刚才还以为自己碰上活雷锋了呢,这时才明白这小个子原来是个骗子。你想,既然说得出“见者有份”的话,又何必要问李侃有没有丢包呢?一直听说外面骗子不少,今天居然碰上了,李侃心里觉得好笑,有心当场戳穿他的把戏,又一转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这个低智商的骗子周旋一番。

李侃正这么想着,忽然身后摊位上传来一阵喧哗,原来一个姑娘正在向摊主哭诉,说她刚才在这里买东西时不小心掉了一个手绢包,里面有今天刚买的一块女式金表和一点零钱,问摊主是否拾到。姑娘哭得伤心,摊主却莫名其妙。李侃心中顿时明镜似的,他断定那姑娘百分之百和自己面前这小个子是一伙的。

果然,小个子兴奋地拉住李侃说:“咱们捡的肯定就是她的包包,快,咱看看到底里面是什么金表。”说着,他把李侃拉到一僻静处。

李侃心中暗笑,却故意装出一副贪婪的样子,说:“哎,咱可说好了,见了分一半,反悔可不行。”

“对对对,分一半,分一半,保证不反悔!”小个子听说李侃要和他分赃,高兴得眉开眼笑。

手绢包一打开,果然里面有块女式金表,而且居然还有一张商场发票,标明金表的售价是2688元。此外,包里还有12元零钱。这是多么精心安排的逼真细节啊,它给人的感觉是,姑娘买表时付了2700元整,商场找回12元,她顺手就包在了手绢里。

小个子故作惊讶道:“哇,价钱好贵呀!”

李侃也故意盯着金表咽了口唾沫:“这又不是可以切开的东西,怎么分啊?”

小个子两手一摊:“可惜今天我没带够钱。只好这样啦,你给我1200元,金表归你,我吃点亏算啦!”

听听,这样的慷慨,真让人感动。李侃当然也得谦让:“别别别,反正东西是你捡的,你不叫我,我连看都看不到。咱们论功行赏,手表归你,这12元零钱,我买包烟抽就算了。”李侃边说边就伸手把那12元钱拿了去。

小个子顿时猴急得涨红了脸,他本能地伸手要去抢那12元钱,可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把手缩了回去,干笑道:“那不好吧,说好了一人一半的嘛!”

李侃连忙摆手:“我看这就挺好,你也别客气了。”

这一来,小个子眼睛死盯着李侃手里那12元钱,一时竟不知下面的戏该怎么演了。“吭哧”了好一会儿,他才像突然来了灵感似的,一本正经地给李侃出起主意来:“先生啦,相逢就是缘嘛!我今天实在是没有带钱,没法和你拆账。这样好啦,你再少出一点,1000元,表归你,怎么样?”

到了这个时候,李侃冷笑一声,觉得戏也该收场了,于是便晃晃手里那12元钱,说:“我实话跟你说吧,让我拿钱,我一分没有,要分东西,我就要这12元!”

小个子仍不死心,咬着牙再次降价:“交个朋友啦,800元!”

李侃一笑:“老哥,你买这块表最多花30元吧?再加上买这张发票,加上这12元现钱,你全部的道具不过百八十元,敢张口蒙我800元?”

“啊呀,先生,你说的什么啦,这表是我们一起捡的嘛,你这么说,好像我在给你设圈套啦!”小个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死活不肯认账。

李侃看他嘴还挺硬,讥讽道:“这样吧,我来教教你。第一,下次再干这种事,尽量想得周到些,比如这表吧,这么多钱买的,居然连个包装都没有?这是细节失真,容易露馅;第二,以后别人再对你说‘见物分一半’的时候,你不能表现得那么高兴,这显然不合逻辑;第三,今后再遇到像本人这样誓死不掏钱、也不想占便宜的人,你就趁早收场算了,何必费那么多口舌呢?”

李侃说到这里,正眼瞧小个子一眼,一边把手里的12元钱递给他,一边说:“做人要走正道。你看,只要不起贪念,再高明的骗术,对我来说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那小个子木然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金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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