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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国六朝名赋(10)

【注释】

(1)试望:使用目力。(2)萦骨:缠绕着尸骨。(3)供木:两手合抱之树,此处代指墓地。《友传·僖公三十二年》有云:“中寿,尔墓之木拱矣。”敛魂:聚集鬼魂。(4)天道:自然规律。宁论:指无可奈何。(5)仆:自廉之词。恨人:抱恨之人。(6)伏恨:降伏于怨恨,即抱恨。(7)秦帝:秦始皇嬴政。按剑:指动用武力。s(8)同文共规:指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和车道。(9)紫渊:河名,在今山西省离石县北。(10)雄图既溢:雄伟计划已经实现。(11)方:还。架:搭设。鼋:鳖。鼍:俗称猪婆龙,穴居池沼水底,常食鱼、蛙等,皮可为鼓。梁:桥。据《竹书纪年》载:“周穆王三十七年,大起九师,东至于九江,架鼋鼍以为梁。”(12)海右:海的西岸。送日:观看日落。据《列子·周穆王》载:“命架八骏之乘……乃观日所入。”此连上句说,帝王征战巡狩气势磅礴。(13)魂断:指死。(14)宫车晚出:帝王去世的委婉说法。宫车为帝王上朝所乘,若晚出,则有不祥。又说“宫车晏驾”。(15)赵王既虏:据《史记·赵世家》载,赵与秦战,秦灭赵,俘虏赵王张敖。(16)迁:流放。房陵:古县名,即今湖北省房县。(17)薄暮:迫近天黑。心动:心内不安。昧旦:十二时辰之一,在鸡鸣之后。(18)神兴;指睡醒。(19)金舆及玉乘:指装饰精美豪华的车辆。(20)填膺:充满胸臆。(21)千秋万岁:指在位之年。(22)为怨:造成怨恨。难胜:难以忍受。(23)李君降北:据《汉书·李陵传》载,武帝天汉二年,李陵任骑都尉,率兵北击匈奴而败,被迫投降。(24)吊影:《三国志·魏志·陈思王植传》引曹植《疏》云:“形影相吊,五情愧赧。”惭魂:《晏子春秋》有云:“君子独寝,不惭于魂。”此句说,因羞愧不为人理解而感孤单。(25)上郡:秦汉郡名,地在今陕西延安、榆林一带。(26)雁门:秦汉郡名,地在今山西省右玉南,辖境当今山西河曲、恒山以西、内蒙古黄旗海一带。(27)裂帛系书:据《汉书·苏武传》载,匈奴拘苏武于北海,却欺骗汉朝说并无苏武,汉使者用常惠计,对单于说:“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单于见事败,即送苏武归汉。(28)还:报答。(29)溘:快的样子。此句说,人生短促如同朝露受晒即干那样。《汉书·苏武传》载,李陵劝苏武投降时说:“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30)握手何言:苏武返汉前,李陵置酒饯行。此反用其意,指诀别无言。(31)明妃去时:汉元帝宫女王昭君离汉时。晋人避司马昭讳,改昭君为明君,后人又称明妃。(32)紫台:指汉天子宫廷。稍:渐渐。(33)无极:没有尽头。(34)摇风:即扶摇,亦即飙风,此指塞外暴风。(35)陇:甘肃一带。(36)代:今河北蔚县一带。此连上句说,离汉土极远,以致云物雁禽也无秀色且少见。(37)望:盼。何期:何时是归期?(38)芜绝:草木枯死,此喻指明妃老死异域。(39)敬通:东汉辞赋家冯衍的字。见抵:被压制。据《文选》李善注引《东观汉记》云:“冯衍字敬通,明帝以衍才过其实,抑而不用。”(40)罢:免官。(41)闭关却扫:关闭大门,不再扫径迎客。(42)仕:当官。(43)孺人:旧时对夫人的尊称,此指妻子。(44)稚子:幼儿。(45)脱略:轻慢。(46)跌宕:恣意。此连上句说,对公卿轻视不以为意,读书随意而不受正统文史约束。(47)赍志:怀抱壮志。没地:指死亡。(48)中散下狱:中散指嵇康,因他曾任中散大夫。下狱事见向秀《思旧赋》注。(49)激扬:激动慷慨。(50)浊醪:浊酒。引:斟饮。(51)素琴:不加装饰的琴。(52)萧索:萧条、冷落。(53)郁:不舒展的样子。青霞:青云。奇意:大志。(54)修夜:长夜。旸:明亮。此连上句说,凌云之志不得实现,就如同身处漫漫长夜。(55)孤臣:失宠无依的臣子。(56)孽子:失宠的庶子。此与上句互文成义,意思是说,孤臣孽子心感危殆,因而涕泗坠落。(57)迁客:贬谪迁徙之人。海上:指苏武被匈奴徙北海牧羊一事。(58)流戍:流放远方戍守边疆。陇阴:今甘肃、陕西一带。流戍陇阴指汉高祖时齐人娄敬戍守陇西事。(59)汨起:如泉水涌突。(60)血下:形容极度悲痛。《韩非子·和氏》载,卞和因宝玉得不到承认且己身因此遭刑,“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之以血。”衿:即“襟”。(61)含酸茹叹:忍受辛酸,饮恨吞声。(62)销落湮沉:销散埋没,指死亡。(63)骑:骑兵。叠迹:马蹄痕迹相叠。(64)屯:聚集。屯轨:指车道很多。(65)匝:绕。(66)歌吹:指战斗的号角。(67)烟断火绝:喻人气绝身亡。(68)闭骨泉里:埋葬尸骨于黄泉。(69)春草暮:指春尽。(70)绮罗句:指富豪人家尽皆灭亡。(71)丘陇:指坟墓。

【赏析】

南朝前后,政权动荡,局势多变,下层知识分子地位沉浮不测。《恨赋》即感此而作。赋中历写天子以晏驾为恨,名将以陷虏为恨,美人以远嫁为恨,高人以冤杀为恨等。其中写名士冯敬通以罢黜归田为恨一段,最能激起失意文人的共鸣,因而在后世文人中颇见传诵。此赋首尾呼应,内容繁杂而条理分明,自始至终无不透出“恨”字精髓。词藻繁茂但通畅明丽,体格渐卑但流利清爽。于此可以看出赋由咏物转为抒情的特点。

采莲赋

【作者简介】

萧绎(508—554),字世诚,号金楼子,南兰陵(今江苏常州西北)人。梁武帝第七子,初封湘东王,侯景作乱后,他在江陵称帝,是为梁元帝。在位三年,为西魏军所杀。所作诗赋轻靡绮艳,属“宫体”一类,但亦有少数风格清新活泼的作品。他生平著作甚多,今存《金楼子》辑本。原有集,已散佚,后人辑有《梁元帝集》。

【原文】

紫茎兮文波(1),红莲兮芰荷(2)。绿房兮翠盖(3),素实兮黄螺(4)。于时妖童媛女(5),荡舟心许(6),鹢首徐回(7),兼传羽杯(8)。擢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9)。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故以水溅兰桡(10),芦侵罗囗(11)。菊泽未反(12),梧台迥见(13),荇湿沾衫(14),菱长绕钏(15)。泛柏舟而容与(16),歌采莲于江渚(17)。歌曰:“碧玉小家女(18),来嫁汝南王(19)。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20),愿袭芙蓉裳(21)。”

【注释】

(1)文波:有纹的水波。(2)芰荷:出水的荷,指荷叶。(3)绿房:花苞。花未开前包着花的小叶片,呈绿色,故名。翠盖:青绿色枝叶茂密,如同华盖。(4)素实:白色果实,指藕。黄螺:莲子,色黄而有细纹。(5)妖童媛女:穿着艳丽、情态妩媚的少男少女。(6)心许:赞许。(7)鹢首:指船。鹢,水鸟名。古人常画鹢首于船头,故称船为鹢或鹢首。(8)羽杯:即羽觞,状如羽翼的酒杯。此连上句说,男男女女十分喜爱莲花,因而恋恋不舍,拨回坐船,为表喜悦之情,加倍饮酒。(9)迁延:拖延时间。顾步:看着脚下。此句说,女子故意拖延,羞答答低头而视。(10)兰桡:极好的桨。(11)罗囗:丝织品做成的垫子。(12)菊泽:菊花的光泽。反:通“返”。此句说,菊花尚未开放。(13)梧台:战国时齐有宫叫梧宫,所在之台称梧台。此句说,视野开阔。(14)荇:荇菜。(15)钏:镯子。(16)容与:徘徊不进。(17)渚:水中小洲。(18)碧玉:《乐府诗集·吴声曲辞·碧玉歌》引《乐苑》云:“碧玉歌者,宋汝南王所作也。碧玉,汝南王妾名。”(19)汝南:郡名,治所在河南上蔡。此连上句说,男女两情相愿,欲结为夫妇。(20)荐:献给。(21)袭:穿。此句说,愿男子品行高洁,如同芙蓉。

【赏析】

此赋以“采莲”为题,叙写少男少女们在明媚春光和朦胧情爱的召唤下天真浪漫的生活情景。赋所展示的图景中,人和莲花相映而出,既有莲花紫、红、绿、素、黄各种色彩的协调搭配,又有人的荡舟、浅笑、溅水、容与、歌唱多种动作的有机牵连,从而动态地展现了莲花的特有魅力,突破了一般作品单纯叙述莲花的风姿或品格的陈套。文字简短而内容具体,行文流畅而画面完整,是一篇优秀的抒情小赋。

冬草赋

【作者简介】

萧子晖(510年左右),字景光,兰陵(今江苏常州市西北)人。少小即博览群书,能文善赋。曾潜心佛经,颇有研究。历任临安令、仪同从事、中骑长史等职。传世作品较少。

【原文】

有间居之蔓草(1),独幽隐而罗生(2)。对离披之苦节(3),反蕤葳而有情(4)。若夫火山灭焰(5),汤泉沸泻(6);日悠扬而少色(7),天阴霖而四下(8)。于是直木先摧(9),曲蓬多陨(10);众芳摧而萎绝(11),百卉飒以徂尽(12)。未若兹草,凌霜自保(13)。挺秀色于冰涂(14),厉贞心于寒道(15)。已矣哉,徒抚心其何益(16)?但使万物之后凋(17),夫何独知于松柏(18)!

【注释】

(1)间居:在夹缝中生长。喻自己在压抑的环境中生活。(2)罗生:罗列而生,亦即蔓生。(3)离披:草木凋落的样子。苦节:苦寒季节。(4)反:反而。蕤葳:亦作葳蕤,草木茂盛,枝叶下垂。有情:指姿态娇美。(5)灭焰:等于说焰灭。(6)汤泉:温水之泉。沸:指温水。泻:消除,此指停止流动。(7)悠扬:太阳将落的样子。少色:没有光色。(8)阴霖:寒气笼罩的样子。这几句是说,天气非常寒冷。(9)直木:大树。摧:凋零。(10)曲蓬:指小草。陨:枯萎。(11)芳:指花。萎绝:衰萎绝灭。(12)卉:草:飒:衰竭。徂:通“殂”,死。(13)凌霜:顶着寒霜。(14)挺秀色:显示隽秀资色。涂:通“途”,道路。(15)厉:通“励”,振奋。贞心:坚定的心志。(16)徒:空,徒劳。抚心:以手摸胸。表示感叹的行为。其:语助词。益:好处。(17)但使:假如。(18)夫:语助词,此连上句说,因为各种草木在严冬纷纷凋谢,这才显出了此蔓草松柏一般傲凌寒冬的品格。此处化用《论语·子罕》中的句子:“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赏析】

萧子晖本是南齐王朝宗室。梁朝时,先代士大夫和王族遭受压制,这时许多人纷纷改变原来的政治主张,投奔新主。萧子晖宁受欺压,决不低头,因作此赋表明自己的志向。他把自己化作缝隙中艰难生长的蔓草,但这种蔓草有着胜于直木和曲蓬的顽强生命力,有着松柏般耐寒的品性。如此构思,可谓新颖奇特,形象生动。此赋短小精悍,语言洗炼;长句短句错出,对句散句并见,读来铿锵有力。

小园赋

【作者简介】

庾信(513—518),字子山,南阳新野(今河南省新野县)人。博览群书,少而俊迈。历仕梁、西魏、北周三朝,官至开府仪同三司,世称庾开府。善诗赋、骈文。在梁时,与宫廷诗人徐陵一起写了许多绮艳轻靡的宫体诗赋,时称“徐庾体”。晚年作品风格大变,萧瑟苍凉成为主调,内容多是对社会动乱的反映和对故国的怀念,深受杜甫推崇。原有集,后散佚,后人辑有《庾子山集》。

【原文】

若夫一枝之上(1),巢父得安巢之所(2);一壶之中,壶公有容身之地(3)。况乎管宁藜床(4),虽穿而可坐(5);嵇康锻灶(6),既暖而堪眠(7)。岂必连闼洞房(8),南阳樊重之第(9);绿墀青琐(10),西汉王根之宅(11)。余有数亩敝庐(12),寂寞人外(13),聊以拟伏腊(14),聊以避风霜。虽复晏婴近市(15),不求朝夕之利(16);潘岳面城(17),且适闲居之乐。况乃黄鹤戒露(18),非有意于轮轩(19);爰居避风(20),本无情于钟鼓(21)。陆机则兄弟同居(22),韩康则舅甥不别(23)。蜗角蚊睫(24),又足相容者也。

尔乃窟室徘徊(25),聊同凿坯(26)。桐间露落,柳下风来。琴号珠柱(27),书名《玉杯》(28)。有棠梨而无馆(29),足酸枣而非台(30)。犹得攲侧八九丈(31),纵横数十步,榆树三两行,梨桃百余树。拨蒙密兮见窗(32),行攲斜兮得路。蝉有翳兮不惊(33),雉无罗兮何惧(34)!草树混淆(35),枝格相交(36)。山为篑覆(37),地有堂坳(38)。藏狸并窟(39),乳鹊重巢(40)。连珠细茵(41),长柄寒匏(42)。可以疗饥(43),可以栖迟(44)。囗区兮狭室(45),穿漏兮茅茨(46)。檐直倚而妨帽(47),户平行而碍眉(48)。坐帐无鹤(49),支床有龟(50)。鸟多闲暇,花随四时。心则历陵枯木(51),发则睢阳乱丝(52)。非夏日而可畏(53),异秋天而可悲(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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