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里说的姐夫,自然只有她自己的驸马兰光义,新康心里暗暗呸了一声:谁想嫁一个那样的绣花枕头了?正想着,竟就听见兰光义笑道:“公主这是说什么呢?”
她把袖子微微放下一些,就见到兰光义带着几个少年郎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赫然就有卫仲彦。
“没说什么,不过是开导七娘,你可不要当真!”兴平飞了个眼儿给丈夫,似嗔似喜的,竟是当着人就调笑起来。
新康干脆起身往河边走,乐安看见,忙打发人跟上去,又说兴平:“要劝你也慢慢的劝,她还小呢。”
兴平笑了一声,也不多说,溜了一眼丈夫身后,问道:“你们这是?”
兰光义挤挤眼睛:“见到几个世交家的儿郎,带来见见公主们。”
兴平便明白了,等他们行过礼,便让人引着,也往河岸边去看花。
新康恼兴平那说话的口吻,便一路走一路扯了几根柳条往地上抽打,侍女们见她不高兴,不敢上前,只远远跟着。她只顾埋头走路,也不知走了多远,眼前忽然出现一袭绛纱袍角,新康忙停住脚步抬头去看。
卫仲彦刚刚就留意到七公主往这边来了,特意站在这里等着,想与她说几句话,他光顾着想要怎么开口,也没瞧见新康过来,两人竟就这么走了个对面儿。
“你怎么在这儿?”新康惊讶问道。
卫仲彦稍稍后退一步,眼睛看向河面,答道:“我看这儿的桃花开得好。”
也不充大人自称“某”了,新康往他身后张望一眼,扑哧一笑:“你是说,那一树桃花?”
卫仲彦跟着回头,脸立刻热了起来,他身后倒是正有一株桃树,可那桃树有半边已经焦黑,似是被雷劈过,另半边也只挂了几个花骨朵,哪里有桃花?
见他窘迫了,新康便也不再追问,另换了话题:“你怎么跟兰驸马在一处?”不是兴平在,她是再不会称一声姐夫的。
“我跟几个好友在前面高台上仿效前人曲水流觞,兰驸马过去打招呼,说公主驸马们在此,邀我们过来见见。”若是平日,卫仲彦是最不耐烦应酬兰光义的,可他听说公主们都在此,一下子就想起那日他迷路到小楼下,一抬头间看见的那张娇艳面庞。
小小的少女,脸上自然还带着稚气的,可黄昏给她镀上的那层绯红,却让她娇艳欲滴。待说起话来,她毫无骄矜之气,也并无闺阁女子的扭捏模样,只言语爽脆、态度活泼自然,还亲自送了他一段路,小少年的心如何能不萌动?
到此刻终于面对面了,平素一贯态度自如的卫仲彦竟觉词穷,想不出话来说了。
还是新康哼了一声,接道:“什么见见,不就是来看我么?倒像我是嫁不出去的似的!偏她想挑谁就挑谁,我就只能认命了?”话一说完,新康自己先怔了一下,这种埋怨兴平的话,此前除了在哥哥平王面前,她还从未与任何人说过,今日怎么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卫仲彦却面带关切:“我们进去的时候,恍惚听见提起状元郎……”难道七公主是要下嫁给那温状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