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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云若昔看着凌轩匆匆而去的身影,突然又有些后悔。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直觉形单影只,心头一阵荒凉。最近的她越来越害怕孤单。曾经心头最坚强的依靠——她的姑姑,已经再不复存在。她心头一直坚定的信念轰然倒塌。凌轩的出现,凌轩的柔情,凌轩的体贴,便像是心中最后的一抹希望,她只想要牢牢地抓住。

思绪飘飘渺渺间,云若昔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恍若黄鹂鸟一般好听的声音叫唤道——“爹,娘,你们快来啊,这里有不要钱的糖人儿吃呢!”

云若昔一转身,便看见一个面如朝霞,一身湖水绿的裙衫的少女手中拿着一个糖人,笑着招手。应她的声音而来的,却是一对锦衣华服,相依相偎的恍如仙人一般的夫妻。丈夫英俊高大,气宇轩昂,妻子美丽娇柔,端庄妩媚。

“郁郁,哪里会有不要钱的东西呢?不要随便乱拿人家的东西。”美妇人面上带着几分嗔怪地看着女儿。

“爹……”绿衫女孩泪眼汪汪地看着锦衣英俊男子,“娘骂我!娘欺负我!”

锦衣男子笑道:“好,爹为你讨回公道。”说着,就看下妻子,故作威严地说道:“郁郁不是还小嘛!你好好说就是了,骂她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骂她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了她了?”美妇人美目流转,横了丈夫一眼,问道。

锦衣男子被妻子的美目一撇,瞬间连骨头都软了几分,连忙改口说道:“没有听到。我没有听到你骂郁郁。我只是说,不能骂她!”说着,转脸看向女儿,板着脸说道:“郁郁,你怎么可以污蔑你的娘亲呢?”

“哼!爹爹你就知道帮着娘!我不理你们了!”绿衫少女一跺脚,狠狠地咬了一口糖人,掉头往前跑去。

“郁郁,不要乱跑啊!”锦衣男子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畅快的笑意。

“不要你们管!”绿衫少女回头做了个鬼脸。

……

郁郁……吗?好久都没有听到过的名字了啊!真是好听的名字!真是受尽了千般宠爱,万般疼惜的名字!

再一次地,云若昔像是进入了梦靥一般地,不知不觉地便抬步朝着他们走去,一步一步,像是要跨过一道道隔绝了无数时光的障碍一般,沉重而孤独。

男子高大的身影,女子温柔的笑意,女孩儿娇俏的容颜,在脑海中都是这么熟悉。

清水滢滢,高山郁郁。

云若昔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一直知道,游遍五湖四海,遍览天下胜景,是她们共同的追求,她也知道,他们的心里只满满地装着对方,有了对方就有了整个世界,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是,她却不能原谅!

越跑越快的绿衫少女一边转头对着父母亲做着鬼脸,一边向云若昔这边猛冲过来。笑声朗朗,横冲直撞,旁边的人都匆匆避开,却只有云若昔站在路中间忘了动作。

绿衫少女一转身,蓦然看见已经近在咫尺了的云若昔,面上一惊,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撞在了云若昔身上。

云若昔忘了运功稳住身体,被绿衫少女这一撞,直撞得身体旋了几个圈,落入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这才避免了摔落在地上。

手上端着酸梅汤,匆匆走回来的凌轩猛然看见云若昔被一个孩子撞开,心头一惊,连忙快步上前,一手稳稳地端着酸梅汤,另一手环住云若昔的香肩,将她抱在了怀里。

“怎么样?没事吧?”凌轩低头看着云若昔问道。

云若昔半响没有做声。

凌轩只以为她是被吓坏了,抬起头,不悦地看着绿衫少女,斥责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居然这么不懂事,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伤了人怎么办?”

绿衫少女似乎也被刚刚撞到云若昔的事情给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点头哈腰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位姐姐没事吧?也没有撞伤了哪里啊?”

闻讯而来的锦衣夫妇也连忙道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年幼顽劣,撞到了贵夫人,还请公子你莫要见怪!”

凌轩微微一怔,这几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对了,是那天的那一家三口,让云若昔痴痴地看了许久的一家三口。而且,那个绿衫少女杏眼桃腮,眉目如画,眉眼轮廓的确有几分酷似云若昔,尤其是那个美妇人,音容笑貌岂不是更神似云若昔?还记得云若昔说过,她不但高唐双亲俱在,还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妹妹。再看看眼前的绿衫女孩,的确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凌轩心头突然了然,他们居然就是云若昔的家人。难怪云若昔会如此时常,竟然让人撞到了身上来了。

半响都没有听到凌轩的回应,而被女儿撞到的红衣女子也只是埋首在她相公的怀里没有做声,锦衣夫妇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一旁的绿衫少女更是焦急不安,紧张地抓着父亲的衣袖。她虽然贪玩,偶尔闹闹脾气,耍耍性子,但是她本性还是乖巧可人的。如今见自己闯了祸了,连忙缩到了父母亲的羽翼下,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云若昔,等着她的反应。

凌轩拍了拍云若昔的被安抚着她,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一家三口之后,便半扶半抱着云若昔转身离开。

这一家三口正是云若昔的父亲云涛,母亲云子默,以及小她两岁的嫡亲妹妹云郁。她们姐妹两的亲爱的父母亲,都是一般秉性,喜爱游山玩水,连两个女儿的名字都是取自“清水滢滢,高山郁郁”。

只是,此时,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却相见不相识。

云涛、云子默夫妇两和女儿互相对视一眼,满脸的疑惑。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嘛,有必要搞得这么严重的样子吗?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就这么金贵了去了!

云郁嘟着嘴,看着父母亲,担忧地唤道:“爹……娘……”

云涛轻轻抚了抚女儿的秀发,爱怜地看着女儿安慰道:“郁郁别怕,没事的!我们已经道过歉了,是他们太不懂礼数。这么不懂礼数的人,不去管她也罢!”

云郁撇了撇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心头郁郁寡欢,再也笑不起来。刚刚的匆匆一瞥,她记得那个被她撞到的红装女子有一张倾城绝世的美丽容颜,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美丽。而且,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个女子那么面熟,那么亲切呢?

云子默却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啊?”云郁好奇地问道。

云子默猛地抬头说道:“是梅花香。是从那个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梅花香!”

闻言,云涛也猛然惊醒。这不是普通的梅花香味,绝对不是什么花粉,胭脂香,而是实实在在的像是新鲜的梅花一般的香味。现在是八月天,街上不可能会出现梅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涛哥,快点,我们快追……”云子默的声音开始颤抖。

“默默别急,你先冷静一点!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可以循着香味慢慢找。”云涛安慰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云郁紧张地看着父母。

“郁郁,刚刚那个人是你的姐姐,真的是你的姐姐……”云子默激动地说道。

姐姐?云郁震惊地看着父母,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姐了?

……

走了许远,凌轩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抱着云若昔坐下,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酸梅汤,这才轻拍了拍云若昔的背心,将她的头从自己怀里温柔地捧了出来,心疼地看着她,轻唤道:“滢滢,我把酸梅汤买回来了,你不是口渴了吗?来,喝一口吧!”

云若昔紧闭着双眸,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呼吸浅浅淡淡,凌轩知道,她又在靠着运功调息来封闭自己的感情,逃避一切。可是,凌轩绝对不承认这是一个好办法,甚至都不认为这可以称之为“办法”。

叹息一声,凌轩伸手将云若昔紧紧环抱在怀里,在她耳旁轻轻呢喃道:“滢滢,她们只是没有看到你,没有认出你而已,他们并不是真的不爱你!或许,他们也和你思念他们一样,在日日夜夜地思念着你呢?”

“我没有思念他们!”云若昔睁开了眼睛,冷冷地说道,“我说过,从我成为圣女的那一刻开始,我和他们便知是陌路人了。他们不再当我是女儿,而我也不再需要他们!”

凌轩心疼地轻抚着她的秀发,叹息:“何必故作坚强呢?滢滢,在我的怀里,你可以只做我的爱人,尽情地享受我的呵护,不要假装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云若昔却突然站起身,离开了他的臂膀,淡淡地说道:“我是堂堂云家的红梅芳主,我不要任何人的呵护!”

“滢滢……”一个颤抖着的声音响起在身后,云子默看着多年不见的女儿,激动地扑上去,就想要将她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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