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曈走回到石洞外面,就着刚才一刻的羞怯心情想象,这要是嫁给他了,将来就要与他同床共枕,生儿育女,过上几十年的日子啊。脸上的热度又很快退了,想象着将来的情形,她依旧是既无忐忑羞涩,也无抵触反感,能感觉到的依然只是——奇怪。
或许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印象总要慢慢扭转才好。紫曈这样想着,将雨纷扬那两件湿衣拧了水,寻了一处阳光好的树枝挂上去,抻开展平。
雨纷扬换好衣服走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正浴在耀眼阳光中晾衣服的紫曈,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幸福洋溢:不错,这么快就有点过日子的滋味了。
他回去石洞跟前,将地上即将熄灭的火堆又添了些柴枝燃着,取了些行囊里带的干粮放在火边烤着。
紫曈走过来在火堆对面席地而坐,取过他换下来的其余湿衣展在手里放在火边烤着,问道:“接下来就是回永宁去吧?”
雨纷扬见状,先去拣出自己的内衣收好,才道:“你想去么?”
“难道还能不去?”紫曈抬眼看他,也不由得有些忧虑,“我也想过,回去该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呢?若被他们知道,是为了我而坏了这么大的事,那简直……”
“不堪设想是吧?”雨纷扬又露出狡黠笑意,“你这可比丑媳妇见公婆更要窘困得多啊。所以呢,永宁是不急着回的,我已经想到了三种出路可供你选择。”
“哪三种?”紫曈本觉得最头疼的就是去直面他的父母,听说似乎还有希望避免,立刻提起了精神。
雨纷扬很郑重地抬起一根手指:“这头一种,就是私奔。”而后也不管紫曈的惊愕,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咱们从此离开云南,远走高飞,随便找一处别人寻不到的地方隐居。从前的好宅子是都住不成了,不过凭我的本事,总也不至于过得窘困,没钱花了就去劫富济贫……嗯,劫富济自己,那是手到擒来。只有一点,我跑了,我爹定会亏待我娘,所以还需偷了我娘一块儿跑才行。今后若是常年听她唠叨抱怨,你也只好忍耐一下。”
他还说得煞有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紫曈蹙紧眉头道:“我坏了定王的大事已经足够罪孽深重,怎还能拐了他家独子去私奔?还要让王妃跟着我东躲西藏?将来还不惹得皇帝下旨全国通缉?即使你有本事对付,我也良心难安啊。你说的第二条出路又是什么?”
雨纷扬也不劝说,继续道:“这第二条呢,其实就是没出路的出路,你随我老老实实回去永宁定王府,我去向父王道歉请罪,说上一箩筐的好话,他们念在我是家中独子,又自小听话的份上,想来也不至于太过苛责,等我软磨硬泡一阵,婚事也就能随我所愿了。到时咱们顺利成亲。”
紫曈问:“这听起来还算顺利啊,你又觉得有何不妥?”
雨纷扬看看她,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坐着,笑吟吟地为她解释:“你一定对王府一无所知吧?可知道嫁做世子妃,需要做些什么?我来告诉你。每日对公婆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还要学着管家,一座家宅上下几百人,上至主人下到奴仆,吃喝用度、银钱进出都要由你管理,年节寿辰、接待宾朋也要由你操持;另外,一旦嫁进那道门,你就别想还能自由进出,再想出门只可乘车,再不能抛头露面,平日交际的只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闲余谈资只能是各大宅门里的琐事,什么江湖见闻,是再也别想提了……”
紫曈听着他这一路讲下来,头上渐渐冒了冷汗,额前的头发都打起了绺。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让她去过这种日子,可比让她动刀剖人难上了千万倍。心里开始叫苦不迭:为什么这家伙一定要是个定王世子?
雨纷扬将烤好的饼子递给她,笑道:“这下明白了吧?明明还是私奔更好的。”
紫曈竭力平复了一下心神,说:“纷扬,其实我已经想过,我出身如此低微,而且……还是个曾经差一点嫁了人的,从前虽然没能与他做成夫妻,也有许多……”
雨纷扬从容地吃着饼子插口道:“你可别想拿这事来做托词,别说你没嫁,即使你真嫁了人,生过孩子,成了寡妇,也休想说服我放手。”
他还未告诉过她,他妈就是寡妇……
紫曈被噎了个无言以对,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我是想说,我本就没想做什么世子妃。将来你还要承袭爵位做上定王,我哪敢想象自己去做王妃?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公子们常会在府邸外面弄个宅院,养个女子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