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750200000002

第2章 羽客 天书

子不语怪、力、乱、神。

——《论语》

汴河从汴京城南斜穿而过,沿河一条长街叫汴河大街,横贯全城。进东水门不远,一条南北纵向小街,是香染街。两街交会的东北街角有一家小食店,是查老儿杂燠店,店头坐着一个浓髯、鼓眼的说书人,正在讲史,店外围了十几个人。

其中有个年轻男子,叫赵墨儿,刚刚年满二十,目光清润,性情温善,略有些腼腆。站在人群里,如一卷细韧竹纸,静待笔墨。

他刚刚送嫂嫂去近旁赵太丞医铺,给小侄儿看病。他先回转来,见旁边在说书,认得那说书人是彭嘴儿,便也凑过去听了几句。彭嘴儿向来喜欢信嘴海说,现在又开始编扯东汉末年张角黄巾的故事,又造出些神魔鬼怪的事迹来:“那天公将军张角,生下来时,狂风大作,雷声滚滚,头顶生了一根三寸肉瘤,刚巧有个异人路过,认得那是龙角……”

旁边一人忽然插了句:“现今东南闹事的方腊,和这张角倒有些像呢。”另一人道:“果然有些像,张角当年闹得天下大乱,覆灭了汉朝。如今方腊才起事几个月,就已经攻下了江浙二十几个州郡。童贯率大军去剿,至今还奈何不了。对了,那张角后来怎么样了?”

彭嘴儿笑道:“被曹操灭了,诸位听我慢慢道来……”第一个人又插话:“童贯和曹操也像!”

又有个人道:“这两位可不像,曹操能生出曹丕、曹植,那童贯这辈子都是童子身。”

众人一起哄笑起来,纷纷评点调笑起朝中那些大臣阴私丑事,继而又争执起东南局势、辽金战事,早忘了听彭嘴儿说黄巾军。看彭嘴儿坐在那里哭不是、笑不是,墨儿忍不住笑起来。京城便是这样,似乎人人都是皇城密使,朝野上下,京城内外,无事不知,无理不通。又似人人都是说书人,一张嘴,就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没有个穷尽,把正经说书人挤得没地儿站脚。

墨儿回头望向街对角凉棚下自家的书讼摊,哥哥赵不尤已坐了下来,来了两位客人。他忙摸了几个铜钱,投到彭嘴儿身边的粗瓷碗里,转身回去了。

赵不尤年方而立,身形魁梧,眉如墨刀,似黄庭坚《松风阁》诗帖中的雄健两撇。从左额到右颊,斜斜一道伤疤,让他的脸乍看起来,十分猛厉。

此刻,赵不尤端坐在桌边,正在听对面一个青年男子说话。墨儿认得,那人姓梁,是个刀镊手,专门替人理发修眉,因鼻梁生得有些歪,人都叫他“梁歪七”。另有个男子陪坐在他身边,姓胡,扁胖脸,常日出入宅院,替人跑腿帮闲,说合交易,这一行当的人当时被称为“涉儿”。两人常在一处。

只要赵不尤接待讼客,总有人围过来旁听,甚而比彭嘴儿更讨人气。这时已有好几个人凑了过来。

梁歪七用右手捂着左臂,苦着脸,正在述说原委:“我上那人家里给他修完了面,他不给钱,我争了两句,他抓起我的剃刀,就朝我脖颈割过来,我想躲,没躲赢,被他一刀割在了臂膀上……”

胡涉儿在旁边重重点头:“对!幸而我正好进去,全被我看见了,看得真真的!那厮好不凶恶,不给钱,还连骂带踢,要杀人,现在人证、物证都在,赵判官好好帮阿七写张讼状,得狠狠惩治惩治这恶徒!”

赵不尤像往常一样,注视着两人,只听,不说话。他的目光沉黑,很多人都怕和他对视。这时,墨儿见哥哥眼中隐隐射出一阵寒意,有些纳闷。而梁歪七和胡涉儿两人一碰到赵不尤目光,都很快闪开,一个斜望着桌角,一个眼珠转个不停。

赵不尤听完后,略一沉思,望向梁歪七的左臂:“我看看伤处。”梁歪七用右手费力解开衣带,胡涉儿忙站起来,帮他脱掉里外两层衣袖,露出臂膀来,左臂上扎了一圈白布,布上浸着血。赵不尤起身凑近,轻轻揭开白布边缘。墨儿也忙过去一起查看,臂膀上果然有一道斜长伤口,虽然敷了药,但仍看得出来伤口情状,从臂膀外侧,一直延到内侧,由深而浅,划破了臂围的小半圈。

看过伤口,墨儿不由得望向哥哥,赵不尤也正望向他,两人目光相遇,会心一笑。

胡涉儿在旁边又大声补充道:“是斜对面梅大夫替他医的伤。我陪阿七去的,梅大夫也是个证人。”

赵不尤问道:“割伤后立即去医治的?”梁歪七才点了点头,胡涉儿便抢着道:“一条膀子看着就要废了,怎么敢耽搁?”

赵不尤神色忽变,直视梁歪七,目光威严,沉声道:“回去!莫生事。”“嗯?”梁歪七和胡涉儿都一愣。胡涉儿大声问道:“赵判官,你这话是怎么说?”赵不尤并不答言,转头望向墨儿:“你来告诉他们。”“我?”墨儿知道哥哥想考较自己,对此事他心里已经大致明白,只是生性腼腆,当着这么多人有些难为情。“不怕,尽管说。”赵不尤鼓励道。

墨儿轻声清了下嗓子,才对梁歪七道:“这伤口是你自己割出来的。”“你胡说什么?”梁歪七没答言,胡涉儿已经跳起身大声嚷道。墨儿惊了一跳,忙望向哥哥。赵不尤沉声喝道:“坐下,听他讲!”胡涉儿眼珠翻了两下,悻悻坐了回去。墨儿在心里默默梳理了一下,又清了下嗓子,才开口对梁歪七道:“有三条证据可证明你说谎。第一,你要告人,却声音低弱,不敢抬头直视我哥哥,定是由于心虚……”

胡涉儿嚷起来:“他生来就这个胆小样儿,不成吗?”赵不尤又喝道:“莫嚷!好生听!”

胡涉儿只得闭嘴。墨儿接着道:“第二,若是对面的人手执剃刀,误割到你的臂膀,一般只是一划而过。但你臂上的刀伤,起刀处深,收刀处浅,定是自己去割,下手时咬牙狠心用力,所以深,刀划下去后,受不了痛,所以收刀时浅……”

“割道口子哪有这么些说法?”胡涉儿嘴里咕哝着,声气明显弱了许多。梁歪七更是面色灰白。赵不尤则笑着点了点头。

墨儿继续道:“第三,还有个最大的漏洞——衣袖。你上门去给人修面,必定是穿着衣裳,这季节不会光着臂膀。那人用剃刀割你,自然会先割破衣袖。你说被割伤后立即去医治了,自然没工夫去换衣服,然而你的衣袖——”

梁歪七刚将袖子套好,左臂衣袖虽渗出血迹,却没有破口。胡涉儿猛地跳起身,一脚将梁歪七踢翻在地,恨恨骂道:“贼歪七!平白让俺受一场霉气,呸!”说罢转身就走了。梁歪七费力爬起来,头也不抬,也拔腿快步逃开了。

旁边围观的,全都笑起来。其中一人笑得格外洪亮:“哈哈,赵大判官又帮我省了一桩麻烦!”

墨儿回头一看,是哥哥的老友顾震。现任开封府左军巡使,主掌京城争斗、纠察之事。顾震四十来岁,鹰眼鹰鼻,斜插一对眉毛,长相有些凶鸷,平日行事也和猛禽一般。今天他身着便服,看来是出城闲逛。

墨儿忙躬身作揖,顾震笑着在墨儿肩上拍了一把,赞道:“京城又多了个后生讼师,好!”

墨儿忙笑着谦道:“顾大哥过奖。”赵不尤也已站起身,笑着叉手:“老顾。”顾震笑道:“古德信在章七郎酒栈订了一桌酒菜,走,今天清明,去痛快喝两杯!老古应该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不巧,简庄先生已先约了我。”

“那竹竿夫子?哈哈,那你就去谈经论道吧,我和古德信大酒大肉去——”

顾震话未说完,一个矮胖的人从东边急急跑过来,是顾震的亲随万福,他一眼看到顾震,几步奔到跟前,气喘吁吁道:“大人,虹桥那边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有只客船凭空不见了,有个仙人降凡了,还有一大幅天书……”

“什么乌糟糟的?”顾震皱起眉头,向东边望去,隐约能听到叫嚷声,“嗐!看来这假又休不成了,不尤,到时候恐怕又得劳烦你了。”

“若有用处,尽管说。”“那我先去看看。”顾震一叉手,带着万福一齐向城外走去。

“爹!”墨儿正和哥哥赵不尤望着城外疑惑,忽然听到一个幼儿叫唤。

是嫂嫂温悦,抱着琥儿,和瓣儿一起缓步走过街来。墨儿忙迎过去,从嫂嫂怀里接过小侄子,琥儿刚过三岁,半耷着眼皮,没了精神。

温悦身穿月白窄袖对襟长褙子,浅青襦裙,人如其名,温婉和悦,如同夏夜清风淡云间的月。墨儿从未见她冷过脸、恼过谁。嫂嫂和哥哥站在一起时,两人看着既悬殊,又异样相衬,似一幅墨石幽兰图。

瓣儿和墨儿是一对孪生兄妹,瓣儿眼波清亮,娇小面庞上娇翘的小鼻头,穿着深绿锦边的浅绿无袖褙子,粉白衫儿,鲜绿罗旋裙,如绿叶衬着一朵白茉莉。

赵不尤伸手摸了摸琥儿的额头:“还有些烫。是我不好,不该忙着赶路。”寒食清明,宗室子弟都去祭祀祖陵,赵不尤是太宗皇帝六世孙,前天带着琥儿赶到太宗永熙陵,祭祀罢后,他不喜和众人一起慢腾腾坐车舆,自己抱着琥儿,骑马先赶了回来。琥儿第一次骑马,一路欢叫,回来却嚷头痛。温悦道:“赵太丞说不打紧,只是受了点小风寒,吃几丸药就好了。”琥儿撅起小嘴:“我不吃药。”

瓣儿逗道:“琥儿又有什么高见了?”琥儿病怏怏地说:“药是偷的。”众人都一愣,瓣儿笑道:“刚才我明明付了药钱呀。”

琥儿奶声奶气道:“姑姑不是常念——‘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大家一听,全都笑起来。说笑了一阵,赵不尤让墨儿去对街梁家鞍马店雇了顶轿子,送温悦、瓣儿和琥儿回去。

轿子走后,两人又坐回到书讼摊,不到一个时辰,又接了三桩案子。

两桩仍是无理兴讼,当即说破劝回,一桩关涉到宅界纷争,须得交官府裁断,要写讼状。墨儿虽不爱说话,写讼状却已是熟手,仍由他执笔。他照规矩,先用朱笔蘸了朱砂汁,在卷首写下所讼事目,而后换墨笔,写明所讼因由,不到一盏茶工夫,便挥笔而就。

赵不尤浏览一遍,简练清晰,有理有据。官府明定,诉状正文不得超过二百字,墨儿只用了一百六十字便将事由说清,自己来写,也不过如此。赵不尤不由得赞了声好,从袋中取出官授木印,在年月日前盖了印,印文是:“文庄坊居住写状钞人赵不尤官押”。

那人拿了讼状,连声道谢,虽然不甚富裕,却也取出一整吊钱来答谢。墨儿忙告诉他,官府还在休假,得过两三天才能去申报立案。等赢了官司,再一起付钱不迟,况且这案子不大,要不了这许多钱。那人这才收好钱,连口称谢,拜别而去。看时候差不多了,赵不尤让墨儿收拾笔墨,一起出城去赴简庄之约。

今天一气办妥了四桩讼案,墨儿看起来很是畅怀,走起路来脚步都轻快很多。迎面走来几个身穿白色襕衫的太学生,赵不尤想起明天是殿试日,便问墨儿:“你还是不打算去应考科举?”

墨儿点点头,微微一笑:“我就跟着哥哥,替人写讼状,这样很好。”赵不尤略想了想,才开口道:“人固然不能利欲熏心,但也不必刻意清高。前日我读《韩非子》,见他论‘势’,有段话说得很有道理,‘有才而无势,虽贤,不能制不肖’。我大宋,其他不敢夸口,但这科举取士之法,却是远胜前代。真正做到了取士不问家世,哪怕寒门小户、农家之子,只要用心向学,都有望博得一第,施展抱负才干。我想,孔子若生在当今,恐怕也会全力应考——”

不能参加科举,无法为国效力,曾是赵不尤心头一大憾。

宋代开国以来,鉴于历代皇亲国戚篡权夺位之乱,故而不许宗室子弟参科举、任官职,只能在宗室学校就学,学成也只授予虚衔,不任实职。赵不尤自幼好武,曾中过宗学武举魁首,却也只得了个“武功郎”的虚衔。近年来,宗室限令松了一些,有个别宗室子弟文行优异,被任了官职。赵不尤也转而习文,不过,当初武举比试兵器时,他脸上受了伤,留下道疤,形貌不雅,即便能参加科举,也触了“废疾者”禁考之限。

最近几年,他才对此渐渐释怀。墨儿并非他亲弟弟,只是义弟,并没有这科举限制。

墨儿却微笑着说:“我不是要清高。哥哥不是也说,如今世道不正,朝廷被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等人把持,公门变作了私门,忠直之人,在朝廷难以立足。哥哥虽然做不了官,但这些年平息过多少纷争冤仇,还不是一样在行善济世?”

赵不尤微微一笑,心想,墨儿不善争竞,若在仁宗朝,或许能有番作为,当今之世,不去仕途也好。何况朝廷现今官职冗滥,上届进士选出已经三年了,大半却都还在待缺,就算考中,也未必能得一个实职。

两人说着话,才出东水门,就见万福挪着胖身躯,气喘吁吁奔了过来:“赵将军,我家大人请你过去帮忙查看。”

当年,赵不尤参加宗学武试,按例马上射八斗力弓即为一等,赵不尤却能骑射一石硬弓,当时箭靶挂在一株粗柳上,赵不尤一箭射出,不但中的,而且射穿了牛皮箭靶,箭杆贯透树身,箭尖钻出树背。那日天子也来观试,见后大喜,赞道:“昔日汉家有飞将军李广,能射箭入石;今日不尤神射,不亚李广,乃我大宋赵家飞将军。”并当即封他为宁远将军,虽然只是虚衔,但宗族及朝中人从此都尊称赵不尤为“赵将军”。

“老顾现在哪里?”赵不尤问道。“汴河北岸,虹桥西头,老乐清茶坊那边。”“我正巧要去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出来您一定不信,一只客船,两岸数百人盯着,凭空就没了!”“老顾去那里初查过了?”

“查过了。顾大人说那样一只大船岂能凭空消失,若不是被烧掉,便是沉船了。那船消失前,我正巧在桥上,亲眼瞧见那船被雾气罩住,并不是着火的烟气,而是雾气,还散着木樨香气。那船消失后,水上也不见烧焦的木块残片,所以不是烧毁;顾大人又找了几个船工,潜到水里去找,也没有发现沉船……”

赵不尤听后并不言语,墨儿则有些吃惊。万福继续讲道:“客船消失后,又有个白衣道士在水上飘,人都说是神仙。还有一幅银帛,写着八个大字……”“什么字?”“天地清明,道君神圣。”

“哦……”赵不尤听后仍不言语,默默沉思。“赵将军,您先过去,我家大人命我去城里找人手——”

赵不尤和墨儿一路来到虹桥边,沿途街边人们纷乱无比。有的大呼小叫,有的交头接耳,乱哄哄中,断续听到一些言语:“我眼睁睁瞧着,那船就没了!”“神仙降世,天降祥瑞!”“天地清明,道君神圣。说的不就是当今赵官家?”“如今这世道哪里清明了?分明是反话!”“都三月天了,哪里有鲜梅花?”

两人一路听着,刚要上桥,赵不尤无意间一扭头,看见桥东头茶棚下坐着个人,圆脸、大眼、厚嘴唇,认得是枢密院北面房的令史李俨。李俨正闪着大眼,微弯着腰,赔笑说着什么。再一看,他对面上首坐着个中年浓须男子,身穿便服,不认得。那浓须男子听李俨说完,点头笑着高声说了句“不亦乐乎!”虽然隔了段距离,旁边又人声混杂,赵不尤仍听到那四个字说得语调有些怪,不像汉地声调,似乎是高丽人学说汉话。再一想,高丽使者如今由枢密院北面房接引款待。那短髯男子应是高丽使者,李俨恐怕是陪他来游赏清明河景。

赵不尤没有多想,举步上桥。桥上仍有不少人,三五聚在一起,也在指点谈论,都兴致高涨,眼睛放光。只有一人,身穿灰袍,背着个木箱,独立在右手桥栏边,低着头,扳着指头,像是在算什么。赵不尤认出来,是故友张择端,翰林图画院的画待诏。

此刻,张择端站在桥栏边,一时闭眼,嘴中碎念不已,一时又睁眼,左望右望,忽而又急转过身,朝左边跑过来,距赵不尤只有几步远,却视而不见,跑到左桥栏边,又指指点点,念念叨叨:“货船五只、一大四小、客船三只……不对,还有一只货船,方才在桥这边,已经穿过桥到了下游……”赵不尤顿时明白,他是在打腹稿,恐怕是想把方才一场大乱画下来。

他知道这位画痴一旦入迷,雷也打不醒他,便没有打招呼,径直走了过去。

上到桥顶,赵不尤向西边望去,北岸不远处泊着两只客船,前面那只新船边有几个士兵执械守着,应该便是那里。简庄所约的老乐清茶坊就在岸边,正对着那只新客船。

两人下了桥向西,快步走近那只船。赵不尤先望了一眼老乐清茶坊,见檐下立着两个人,一个清瘦挺直,正是简庄。另一个年轻温雅,是这茶坊的店主乐致和。简庄是汴京名儒,同乐致和等七人志趣相合、师友相称,常在这城东汴河湾相聚,谈文论道,诗酒唱和,人称“东水八子”。

看来其他六子都还没到,赵不尤走过去向两人叉手致意:“简兄、乐老弟,今日之会我恐怕要缺席了,这边出了件大事,我得去料理一下,还望见谅!”

两人也一起向他叉手,简庄道:“正事要紧,日后再聚不迟。”“不尤!”顾震从岸边那只新客船的一扇窗户中伸出头,大声叫唤。赵不尤又叉手告别,忙转身走过去,顾震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赵不尤凑近,透过窗户,见船内地板上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同类推荐
  • 文怀沙老及五种人

    文怀沙老及五种人

    李辉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后来表示了一种担忧,怕自己一番良苦用心仅仅触发了一场媒体的狂欢,情绪的烟花把天空渲染得惊红骇绿,转眼化作一地纸屑尘埃,清洁车过后,世界依然故我。这其实是过虑,民众的情绪是一种原始而实在的社会动力,是社会变革的根本前提。这次网络上无数不假辞色的片言只语所汇聚成的民意,对日益腐恶的士林风气表达了愤懑,对越发没样的文化精英提出了警告,意义不可谓小。而且,它再一次见证了中国民众这些年通过网络这个新天地表达自我、参与社会、改造中国的洪波巨澜。当然,李辉希望公众的关注不局限于具体的人、事,而应升格为对现实和历史的深入思考,这我非常赞同。
  • 别摘下白手套

    别摘下白手套

    初冬凌晨4点半,约定的时间。天空无月无星,漆黑。我和搭档到一个叫“近水”的小区接人——一具尸体。照例,我把一朵自扎的白纸花恭恭敬敬地放在白尸布中央,向遗体一鞠躬。不合掌也不画十,不能打听亡人的信仰。这不是我们的事。小心翼翼地把遗体抬上担架。从8楼往下抬,有点沉。中途不可停留,行规。目不斜视,哪怕拿眼光扫一下路经的住户,也自觉对不起人,似是下一次要来这家。披麻戴孝的家属和亲友跟随在后面,没有哭声。没人哭,感觉怪怪的。
  • 别慌,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别慌,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别慌,还可以再抢救一下》汇集16个脑洞故事,围绕孤独与逃避孤独的精神内核展开,讲述了万物皆有情的故事。在这本书里,多了一个人与万物共情的维度,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切都变得鲜活有意义,独特的视角成就新奇的脑洞。16个绝处逢生的故事,每个故事的主角都各有各的孤独,看起来讲述的是众生皆苦的故事,但故事里的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孤独里自我救赎。
  • 说走就走

    说走就走

    赵燕青心烦意乱。办公室的事,家里的事,似乎没有一件顺心。也许是到了更年期吧,她想。再过3个月,她就满50了。50岁是个让人害怕的年纪,是一道坎。这边,是鲜活;那边,是衰老。照镜子的时候,不由自主就注意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就担心手背上现出老年斑。赵燕青很想豁达一点,把人生看淡一点,怎奈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胆小怕事,一贯患得患失,从未真正轻松过,无论是工作,还是家庭生活,总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被别人笑话。屈成强说她幼稚,即使50岁了,思想仍然不成熟,连时常担心的事,甚至做的梦都停留在30岁前的阶段。
  • 世界文学名著典藏:格兰特船长的女儿

    世界文学名著典藏:格兰特船长的女儿

    游船“邓肯号”的船主格里那凡爵士在一次偶然当中,得到了两年前遇险失踪的苏格兰航海家格兰特船长的线索。为了搭救落难的格兰特船长,格里那凡爵士自行组织旅行队,带着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一起踏上了寻找格兰特船长的旅程。他们穿过南美洲的草原,横贯澳洲内地和新西兰,环绕了地球一周。一路上他们以无比的毅力和勇敢,战胜了无数艰险,终于在太平洋的一个荒岛上找到了格兰特船长。
热门推荐
  • 来自地球的旅人

    来自地球的旅人

    古老的承载之海孕育了万千文明。以打熬自身,成就伟力的行者文明、集众人之力,成全己身的诸神文明、以凡人为根基,打造科技神话的机械文明…………而也就是在这么一个文明崛起,超凡对抗的时代里,一名传统的修道者带着5000年的文明底蕴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介此又将引发什么样的风暴呢?
  • 九寒寂生

    九寒寂生

    “九寒”一个被世界所抛弃的人再归时便是“寂生”,寂灭所有生机毁灭所有炙热
  • 新竹县制度考

    新竹县制度考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重生之将门无弱女

    重生之将门无弱女

    上天捉弄,看来真要重活一世了!此生将不惜一切代价改变苏家的命运,若失败,必与父亲一同战死边城!!!无论何时死,何地死,因何而死,我也再不因他而死了……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沙漠圣贤

    沙漠圣贤

    这是一个火与沙的世界。这是一片血与尘的大陆。这是我的家——阿塔斯。没有慈悲没有雨,没有国家没有神的世界。参考2版DarkSun设定架设,沙漠风情的正统奇幻小说。日后可能引入魔法船以及Mystara世界。适合传统西幻爱好者观看。
  • 魔雾散了

    魔雾散了

    这个世界大雾弥天,浓雾中一个个人类据点如绿色玻璃罩般分布在大地之上。有会打铁的灵虫,会吐水泥的修路师,会杀人的玉米,会让人拥有一象之力的灵虫‘蓝玉象蝽’。前贤的传承在向少年召唤,探索世界从走进迷雾中的小径开始。踏上奇幻探雾之旅,游侠养成!总有一天世界的秘密会呈现在脚下。
  • 我的虚拟网游世界

    我的虚拟网游世界

    我的游戏我做主!林霄意外得到一个虚拟世界的种子,并将其改造成大型的网络游戏世界。
  • 声名狼藉的小时光

    声名狼藉的小时光

    大学室友们经历的那些看起来很美,实则充满欺骗的感情故事,造成了伍小白充满保护色的野蛮个性。她粗暴地应付每一个追求者,冷酷地搅乱好友的网恋,锋利地面对爱情,却也遇到了深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可爱情的诱惑远远比不上未知的青春,它会让人无所畏惧,也会让人泪流满面。
  • 君臣盛世

    君臣盛世

    作为镇国大将军“长子”,顾雅安被逼无奈,终于还是踏上了归程,一别数年的京城,平静下暗波涌动,卷入一场不得已的朝堂阴谋,于他人谋算里尽心竭力的做一枚棋子,为何还是会被推至浪尖上来,偏居一隅太久,世人都忘了,顾雅安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惹的,既然惹来了,就得负责承受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