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便是金石城真正的核心地带，唯一一个有众人自发的维持着秩序的地方。
沈卿安临走前告知小桑的便是一直顺着金沙河往南走，到地方了，自然会有人接应。
金五在金石城混迹多年，自然知道方向，便跟着小桑一起顺河南下。
至于为何明明是顺着河流走，却不坐船，原因只有一个——在水上混饭吃的，他们二人一豹子目前还干不过。
在陆上走，有小花在，一般人根本不敢近身，厉害的都是有眼色的，大都知道金五挂在衣领上的徽章是什么意思。
一路上，小桑见到了太多以往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说，女人很少，能碰见的，基本上分为两种，要么，是莫四娘那般有本事的；要么，就纯粹是靠皮肉生存的。
每每间隔几十里路，就能瞧见路边搭着个小棚子，门外聚集着一群男人，里头传出来的也多是男人兴奋嘶吼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女人强作欢愉的呻吟声，淫靡不堪又放浪不羁。
极端的自由，极端的残酷。
小桑渐渐有些理解金石城了，这里真的就是它原本存在的意义那般，放逐之地！
人性，羞耻，尊严，爱，什么都被放逐了。
五月十八，小桑终于晃悠到了沈卿安交待的地方。
这里大约是金石城中最规整的地方了，有一个木牌写着地名——集镇！进了镇子，小桑不得不说，这名字简单粗暴，太踏马哒贴切了，这里还真的就是个集镇！
这里与中原或是极北的集镇不同，反倒是有些像中世纪西方的小城镇。泥土路面，铺着一层干草，街边两道臭水沟，臭水沟的外侧，是低矮的茅草房。
街上干什么的都有，娼妓，鞋匠，奴隶，酒坊，各司其职，各站其位。
有人吆喝着贩卖妇女，二十两一个女人；奴隶肩颈上套着绳索，拉着石磨转悠；偶尔有隐蔽一点的小巷子，就能看见杀人越货、强奸偷情的场面，缕见不爽。
小桑在镇子中央找到了接应的人——
“三叔？”
“小子，等你多时了”
小桑跳下小毛驴，跟随着沈卿安走进了不远处一处小院子。
金五牵着美人的缰绳，身后跟着同样被抛下的小花，也缓缓走进了院子。
“三叔怎知我今日能到？”
小桑很是好奇，她没有想到，所谓接应的人，竟是沈卿安自己。
“以你那驴子的脚程，估计也就是今天了”
二人一路交谈着进去，推开院门，便瞧见了檐下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位与沈卿安年岁相当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头上束着方巾，一身青布衫，一派书生气质。这人，估计就是苍鹰十三骑中以智计出名的苍鹰五燕不归了，果然——
“少主已经这般高了，快过来吧”
男子的声线温和清淡，听来只觉得如沐春风，三月暖阳般不太灼热，又温暖得恰到好处。
“晚辈小桑，见过燕五叔！”
小桑与那日见到沈卿安一样，规规矩矩地见过礼。
燕不归坐在轮椅上，袍子下仅有一条腿。他的另一条腿，留在了十一年前那场浩劫之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