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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忆舞秋风

(一)

秋日的午后,阳光淡淡,一朵又一朵云在天空里流动。

我和你,手牵手在山野里漫步。小径两旁开满了许多不知名的花儿,白色、淡蓝、浅紫,这些都是我喜欢的色彩,那些花儿,像蝴蝶一样在秋风里翻飞。

你说,遇见花开,真好!

我浅笑。想起初次遇见你的情形:那是一个长得不能再长的下午,薄暮时分,我拿着几本书去阶梯教室,边走边想着心事,不小心踢到了石子,书跌落一地。转身拾书,你微笑着递我,你纯朴的笑,像朵花,开在我的心田。

走得累了,我们坐在草蔓中歇息。我仰头看天,你却看我。

你说,相遇,竟那么美。

我不语。看流动的云。尘世里的遇见,美若流云,一世的情缘,遥遥在宇。

你还说,我是从诗词里走出来的女子,遇见,就是用来疼的。

幸福,在阳光里流淌,温软,若棉。

空气里浸润着淡淡的落叶味儿与花香。我们静坐不语,聆听风吟。时光,如此静好。

风,扬起我的长发。你双手温柔地穿过我的发。你说,好喜欢我飘逸的长发。我说:如若喜欢,长发永远为你飘。

整个秋天,山野、林间、江畔,遍布了我们的足迹。我们一起看澄明的天、纷飞的叶、盈盈的水、柔润的月。

你说,会陪我,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整个秋天,风,没头没脑地吹。快乐充盈着每一天每一秒,一朵又一朵花在生命里绽放。

(二)

相恋三年多。最后,不得不分离。这是一场宿命的安排。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离别的车站,除了泪水还是泪水,说不出一句话来。

“祝你一路顺风”的歌声在站台里飘荡。你的双手最后一次穿过我的长发。

你说:“等我!”然后,转身,离开,挥手。

火车,一路向北,渐行渐远。

你在北方,我在南方,坐望同一个秋天。

南方,还一树葱绿时,北方已落叶纷飞。心,在阳光里苍凉。一个人行走在落叶满径的路上,沙沙的声响,踩痛我的心,无言的结局,开始上演。

时光,开始斑驳。我不再看云,只在凉夜里望月。秋夜凄冷萋萋冷,离人哭思苦苦思。思念,在夜里疯长。浸水的月色,淌落一片又一片清冷,潮湿了眸子,淋漓一地的忧伤。

秋情愁长恐夜长。一个人的夜,静谧、寂寥、惆怅。我在夜风里捡拾零碎的片断,以回忆为枕,浅睡还醒,总是在梦里追寻着远去的列车。

若,记忆可以下酒,我宁愿一场宿醉。我开始把记忆封尘,让心独自流浪,去远方,放逐冗长的念想。

日子,在等待中变得漫长。再次知晓你的信息,已是黄叶满地的深秋。

你在遥遥的北方,问我“还好吗?”只此一句,揉碎了我的心。

在暖暖的秋日,我又开始看云。只是,不再有你。

从此,独自一人走完一个又一个秋天。

(三)

季节,是一条河。转眼,又流到秋天。

雨,下了一场又一场。瓦沟里的青苔厚了一层又一层,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时光,在青苔中隐遁,日子慢慢地瘦成一条缝。总想抓住些什么,摊开手,都一一从指尖滑落。

黄叶送风,残荷听雨,枯草凝霜,孤雁哀鸣,秋,一点、一点地深了。一同深的,还有时光、日子与心。

窗台的菊花开了,那么安静,那么淡然。与菊对视,却不敢,许自己“人淡如菊”。行走在红尘,总有那么些悲欢、纷扰、离合、牵挂、思念牵扯着自己的脚步。

黄菊开时伤聚散。秋,是一个让人感伤的季节。于我,秋是捆绑记忆的墙。时常,丢失了记忆之门的钥匙,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而自己,甘愿沉溺、放任。

记忆,在秋风里醒来,开始鲜活。那段流年,那段情感,近了又远,远了又近;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近时,仿佛如昨,远时,恍然若梦。

往事只能回味。每每追忆,点点滴滴,淡淡而来,又淡淡而去。若一阵风,捎来某种熟悉的味道,一会儿又跑了好远好远,仿若一切都没有来过。

秋阳暖人的日子,我又开始仰望天,看一朵又一朵云飘过。偶尔,我会想起和你一起看云的日子;偶尔看照片,会想起从前的你。感觉有些许薄凉,却没有了初遇时的幸福与甜蜜,亦无分离后的悲伤与苦痛,有的只是一段淡淡的回忆。

时常,望着云遐思:云深处是什么?其实,云深处还是云。就如,时光深处还是时光。

终有一天,时光会把记忆挖空。如若可以,就还生命以过程,所有的幸福、快乐、疼痛与忧伤,都是历经后的财富。一份又一份拥有,人生变得斑斓、灿烂。

风起的日子,头发翻飞,偶尔还想起你的双手穿过我的黑发……

窗台的菊,在风中一瓣又一瓣散落,一如绽放时,安静、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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