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妙弋心底亦是一痛,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有些激动的熙儿,急道:“没事,没事熙儿,别看。”
“姐姐……姨娘怎么了,姨娘不理熙儿了……”六岁的孩子哭喊着,那般无助,让人心疼。
妙弋紧紧抱住怀中的人,视线却也落在地上的女子身上,尸体被水浸泡过,有些泛白,身上亦有不少水草。
而此时,歩闫修似也得到了消息,步伐有些急促的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后,脸色亦有些发白。
“怎么回事!”
妙弋冷笑,不愧是司空大人,面对尸体时都能如此冷静,即便是他的亲身骨肉,或是他之前的枕边人。
“回,回大人,姨娘,是刚刚才在池塘里发现的,看样子,是失足……”
妙弋手微微收紧,却强迫自己不留一滴泪来,缓缓松开怀中的人,妙弋一字一句道:“熙儿,帮姐姐,我们带姨娘回家。”
即便再无法医经验,即便尸体再无挣扎的痕迹,可妙弋知道,她绝对不是失足……
一个知道危险降临,一个知道将自己孩子藏保护起来的人,心智怎会不全,而一个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失足落水呢……
祀熙不断抽泣着,可还是听妙弋的话,妙弋委身,在熙儿的帮助下,将那冰冷的身体背在背上。
这身体不过十一岁,即便姨娘再轻,放在平时已是有些困难的,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伤,可妙弋至始至终却未说一句话,即便死,她也不能让姨娘的尸体供看热闹的人围观。
这里的人都无心,怜悯不过只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话,如此,又能依靠谁呢?
“站住!”妙弋步伐艰难的走着,歩闫修清冷的声音还是响起,缓步上前,却也道:“我来吧!”
妙弋却并未理会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嘴角冷哼。“姨娘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妾,不敢劳烦司空大人,若大人还念及昔日旧情,就请赐一副棺椁让她入土为安吧!死了也好,带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会让人发呕。”
伸出的手微顿,却也再无第二句话。
司空府,两人殇,外人虽不知为何,却也不敢多言。
只是大公子却是急急安葬的,安静的密林里,因有新墓却显的异常可怕。
明亮的灯笼高挂,四周皆是皇泽寺得到高僧超念佛经,秦仪芝一袭白衣跪在蒲团之上,未着任何发饰,神色苍白,俨然数天就已憔悴了许多。
而一旁的李嬷嬷却也走近,恭敬跪着,低声道:“好了。”
李福还是未救出,可好在自少现在命还在,如今大公子刚逝,她自也不能在夫人面前提这些。
“做的可还干净。”秦仪芝并未抬眸看她,纤细的手将一张锡箔放进了火盆中,眼眶赤红,眼底却是无尽的杀意。
“夫人放心,那毒都是涂在香火之上了,不会被人发现。”
“别让她死了。”
“虽是极其厉害的毒,却也一时间死不了,可按夫人要求的,那双眼是抱不住了。”李嬷嬷的声音带了几分凌厉,自家夫人最恨的,无非就是那双妖眸,若非那女子的出现,步府也不会如此。
秦仪芝却也不再说话,望着面前的墓,新鲜的刻痕上的名字,赤红的眼微微收紧。
步非烟,你不是那般厉害吗?这次,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荒院内,除了一副简单的棺木,并无其他。
妙弋和祀熙皆一袭孝服跪在原地,双眼赤红,若之前还觉得对步祀言有些不忍,现在便也消失了。
姨娘的药,刺杀自己的人,杀了姨娘的人,种种算来,秦仪芝都未给过他们一条活路,哪怕是在这荒院如此卑微的活。
“姐姐……姨娘还会回来吗?”熙儿依旧抽泣着,小小的孩子满脸泪痕眼睛浮肿的望着一旁的人。
妙弋微顿,并未正面看他,淡淡摇头,只拿了一束香插在香炉里,之后却也燃着锡箔。
“不会……”
“为什么……姨娘不要姐姐跟熙儿了吗?”熙儿清泪直落,连一句话都说不清,却还是用衣袖不停的擦着。
妙弋缓缓对上熙儿的眸,久久,却也认真的开口。“熙儿,你喜欢姨娘吗?”
熙儿抽泣着,却还是坚定点头。“熙儿喜欢姨娘,也喜欢姐姐。”
“姨娘现在去了一个会让她开心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没有陷害,她不必每日提心吊胆,如此,熙儿想让她留在哪里?”
熙儿微微蹙眉,似并不知道提心吊胆是何意,却还是认真道:“熙儿想让姨娘开心。”
“熙儿真乖,可是姨娘若看到熙儿如此难受,她也不会开心,熙儿想让姨娘不开心吗?”妙弋的话很认真,他只有六岁,这些痛苦,不该由他来承受。
熙儿一愣,却也猛的拿衣袖擦拭脸上的眼泪,细细的嗓音道:“熙儿想让姨娘开心,熙儿不哭。”
妙弋看着眼前的孩子,去还是仍不住揽过他,这孩子不过六岁,可却懂事的让人如此心疼,纤细的手缓缓收紧,妙弋的声音小了几分。
“熙儿,你要记住,你是男子汉,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们都不可以哭,那样只会让欺负我们的人看到我们的怯意,只要我们忍过去,所有的一切,总会有讨回来的一天。”
“熙儿不哭,姐姐在,熙儿都不哭。”小小的孩子眼眶浮肿,却还是坚定的开口。
“熙儿,还记的姐姐送你的礼物吗?那叫十字架,熙儿以后不管有什么愿望,它都可以帮你实现。”
熙儿低头,手指缓缓握住了紫檀木的十字架,明目浅抬,小小的声音试探的问道:“熙儿想姐姐跟熙儿永远在一起,它也能视线吗?”
妙弋微顿,望着那此时异常认真的孩子,妙弋的声音亦缓缓响起。“能,姐姐以后,都会在熙儿身边。”
“拉钩。”小小的手指缓缓蜷曲,只留下尾指伸出,稚嫩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期待。
妙弋无力勾笑,刚想伸出手指,却不想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袭来,猛的攥紧心口的衣物,可疼痛之意却丝毫未减,竟也直直涌上头。
“啊!”妙弋猛颤,身体却猛的朝地上滚去,头重重的砸咋棺木前的矮桌之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身上的疼痛。